二人有了決定,便不再耽擱,穿過這條僻靜的小巷,來到大街上,正當他們準備找人問問禮部的所在時,一個細瘦的年輕男子倏然出現在二人麵前,一張嘴就叫出二人的身份,“見過大公子,辛姑娘。”


    看著這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江行過心中一凜,抬手將辛夷護在身後,警惕地道:“你是什麽人?”


    那年輕人眨一眨那雙細小如綠豆的眼睛,微笑道:“小的叫常喜,是鼠大人的隨從。”


    “數大人?”江行過疑惑地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還有人姓數的嗎?”


    常喜微笑道:“大公子誤會了,不是數數的數,而是十二生肖之首的那個鼠。”


    有什麽區別嗎?


    江行過還在思索之時,辛夷已是會意過來,上前道:“鼠大叔可還安好?”


    真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


    常喜眼底掠過一絲讚許,欠身道:“托辛姑娘的福,大人一切安好。”


    聽著他們的對話,江行過總算明白過來,“嗨,我道是誰,原來是鼠大,可不早說嘛,非得整一個’鼠大人’出來,聽得我雲裏霧裏。”


    常喜笑意不減地提醒道:“長公子一向稱呼我家大人為長叔。”


    江行過哪會聽不出他是在提醒自己要以“長叔”相稱,不過他連鼠大的麵也沒見過,這聲“長叔”實在喚不出來,遂含糊其詞地道:“這個……讓你來做什麽?”


    常喜也不勉強,答道:“大人怕您二位有危險,一直讓小人暗中跟隨,按照計劃,小人本不該露麵,不過小人猜想您二位從孫府門房那裏知道白卓此人後,一定會前去打聽,所以冒昧現身,還望二位見諒。”


    辛夷敏銳地抓住他話語的重點,詢問道:“白卓這個人有問題?”


    常喜猶豫片刻,點頭道:“不瞞辛小姐,大人自從知道留雁樓很可能在朝廷中安插了人後,就一直在暗中調查,也找到幾個有可疑之人,而白卓……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白卓果然是有問題!”江行過沉著臉道:“他知道金絲軟甲手套之事,又借孫邈之手對付江家,可見就是留雁樓的人!”


    “這個白卓警惕性很高,做事極其小心,我們的人跟了他很久,都沒找到什麽有用證據,一直到目前都仍然停留在懷疑階段;二位去了恐怕會引起他的懷疑,甚至還會惹來麻煩,所以這件事,不妨交給小人去做;一來小人對京城的情況熟悉一些;二來……”他嘿嘿一笑,低聲道:“小人擅長的就是這個跟蹤隱匿。”


    “看出來了。”江行過撇一撇嘴,有些不太高興,他可沒忘記這家夥暗中跟蹤自己的事情。


    “情非得已,還望大公子海涵。”在朝江行過揖一禮後,常喜道:“二位放心,一有查到,小人就立刻去雲來客棧告之。”


    “那就麻煩了。”辛夷點頭答應,她與江行過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吃虧,雖然這次順利從孫府打聽到消息,但並不表示次次都能如此順坦,相較之下,確實交給常喜辦更好一些。


    “不麻煩,不麻煩。”常喜笑一笑,正欲離去,忽地想起一事來,“瞧小人這記性,差點把正事給忘了。”頓一頓,他道:“大人知道長公子被押去天牢的時候很是匆忙,連話也沒說幾句;所以讓小人轉告二位,若是想去天牢見長公子,大人可以代為安排。”


    江行過一喜,正要說話,忽地眉頭一皺,道:“這不對吧。”


    常喜笑嗬嗬地問道:“有何不對?”


    “行遠被抓去天牢也就剛剛的事情,怎麽鼠……呃。”江行過不知該怎麽稱呼,含糊道:“他怎麽這麽快就知道了,不僅安排你一路跟隨,還交待了這樣的話,消息一來一回傳遞的時間也不夠吧?”說到最後,他眼中已是多了一絲懷疑。


    確實,事情發生到現在,半天都沒有,鼠大不僅了解得一清二楚,還做了如此多的事情,委實說不通,除非是未卜先知,否則就是……眼前這個常喜一直在撒謊,他根本不是鼠大的人。


    常喜能跟著鼠大,自然也是一個人精,哪會看不出江行過眼底的懷疑,咧嘴道:“您放心,小人所言句句屬實。”


    見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江行過不禁有些尷尬,借著咳嗽掩飾了一下,不自在地道:“那你倒是說說,鼠大是如何得知的?”


    “不瞞大公子,早在孫邈去雲來客棧拿人之前,我家大人就已經知道了,也是那個時候派了小人過來。”一直以來,常喜在二人麵前都是以下人姿態自居,極為謙虛低調,可在提及孫邈時,卻是直呼其名,沒有半分尊重之意,仿佛孫邈這個正四品朝官根本不值得一提。


    在江行過仍然半信半疑的時候,辛夷已是微笑道:“我們確實想去天牢看一看長公子,順道送些東西,那就麻煩您安排了。”


    常喜受寵若驚地道:“這個’您’字,小人可擔待不起,小姐隻管呼常喜名字就是了。”說著,他又道:“那您二位且回客棧等一等,待小人安排好後就去通知二位。”


    “有勞了。”辛夷欠一欠身,目送常喜離去,待後者走得不見人影後,江行過擰眉道:“你就這麽相信他,不怕他是在撒謊?”


    辛夷一邊往雲來客棧走著一邊道:“那你倒是說說,他騙我們有何好處?”


    “當然……”江行過下意識地就想數出許多條好處,結果卻是一條也沒有,不禁有些氣餒,但並不打算認同辛夷的話,嘴硬地道:“我又不是他,怎麽會知道;再說了,若陰謀這麽容易被猜到,也就稱不上是陰謀了。”


    “你就是嘴硬!”辛夷睨了他一眼,道:“常喜說話的時候,我一直有所留意,並無任何作假的痕跡。”


    “或許是他演技太好了,連你也被瞞了過去呢,我們剛才不是還將那個門房唬得一愣一愣的嗎,他也沒懷疑啊。”江行過努力地反駁著,“再說了,我始終覺得鼠大不可能那麽早得到消息做下種種安排,你剛才也聽門房說了,孫邈匆匆回了一趟府,就立刻去客棧抓人了,這前後才多長時間啊,鼠大從何處聽說?他總不能是皇帝身邊的人吧。”


    “或許吧。”不知為何,在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辛夷腦海中忽然掠過韋三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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