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布偶與棺木,已經不是觸及梁帝底線了,而是完全將他的底線踐踏在腳下,任意蹂躪!


    趙恪還在努力組織著語言,試圖替翊陽脫罪,可他悲哀的發現,這一次,誰都救不了姑姑,就連他……也危矣。


    “說!”


    隨著這個字,梁帝狠狠將小棺材連同木偶砸過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翊陽額角,頓時頭破血流,殷紅的鮮血順著額角流下來,憑添了幾分妖異。


    麵對額頭傳來的疼痛,翊陽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仿佛受傷的人不是她。


    翊陽的漠視,令梁帝越發龍顏大怒,指著她厲聲喝斥道:“朕讓你說,聾了嗎?”


    這一次,翊陽終於有了反應,她緩緩抬起頭,用一種諷刺漠然的目光看向盛怒的梁帝。


    半晌,她嗤笑一聲,“你都看到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這一次,她沒有再用“皇兄”以及“臣妹”這樣的稱呼,顯然是已經決定撕破臉皮,不再虛與委蛇。


    “你,你果然狼子野心,想要害朕!”梁帝氣得渾身發抖。


    知道,與從翊陽嘴裏親口說出來,那是兩回事情。


    “嗬。”翊陽輕笑一聲,滿麵諷刺地道:“從你下旨殺死駙馬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猜到我會這麽做。”


    “你……你……”梁帝氣得胸口不停起伏,許久方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徐晉之罪犯滔天,死有餘辜;朕沒有判他一個淩遲,都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如此說來,我倒還要謝謝陛下了?”


    不等梁帝說話,翊陽又嗤笑道:“不對,應該是謝謝你這個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四個字,就像一把刀一般,狠狠砍在梁帝胸口,令他瞬間變了臉色,咆哮道:“你胡說什麽?”


    “你這個皇位是怎麽來的,你心裏清楚。”


    “反了!反了!”


    梁帝怒吼著,死死盯著翊陽,眼中滿是忌憚。


    這一刻,他有些後悔,自己當初不該念那勞什子的狗屁親情,留下翊陽一條性命,以免被她知曉了當年的秘密,捅出這樣的簍子。


    翊陽毫不畏懼地迎視盛怒中的梁帝,那雙狹長的鳳眼裏,不僅沒有麵對君王的敬畏與恐懼,反而充滿了譏諷。


    這,無疑刺痛的梁帝。


    “王安,給朕掌她的嘴,狠狠的掌!”


    王安不敢怠慢,低著頭小碎步來到翊陽身前,小聲道:“公主殿下,得罪了!”


    說罷,他抬起手掌,狠一狠心朝著翊陽臉頰摑去。


    一時之間,掌摑之聲響徹養心殿。


    但梁帝並不滿意,喝斥道:“你沒吃飯嗎?若是做膩了這總管之位,就給朕滾出去!”


    王安駭然,連忙加重了力道,不敢再有半點留手。


    隨著王安全力掌摑,翊陽那嬌嫩如少女的臉頰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鮮紅的指印紛紛疊疊,布滿了整張臉頰,嘴角也被摑裂了。


    “啪!啪!啪!”


    聽著那一下又一下的掌摑聲,趙恪死死攥著手掌,指甲在掌心摳出一個個半月形的印子。


    他幾次想要開口,都被翊陽的眼神所阻止。


    那句“父皇息怒”,就這麽一直梗在了喉嚨裏。


    王安不記得自己到底打了多少下,隻覺手臂越來越酸麻,都快不聽使喚了,至於掌心,嗬嗬,全力摑打之下,早就沒了知覺。


    “行了!”


    聽到梁帝喝止,王安如逢大赦,趕緊停下。


    翊陽雲鬢散亂,嘴角不停地滲血,整個人幾乎伏在地上。


    整整幾十個不帶留情的巴掌,就算是個男的都受不了,更何況還是一個弱女子。


    “朕問你,可知罪?”


    翊陽緩緩撐起身子,迎著梁帝憤怒的眼神,“我何罪之有?”


    這一刻,她連“臣妹”二字,都不願意用了。


    “你!”梁帝氣得須發皆張,半晌,他氣極反笑,“不認罪是嗎?好,朕就打到你認罪為止!”


    “王安!”


    又來了……


    王安在心裏叫苦,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奴才在。”


    “給朕拿鞭子來,朕要親自教訓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賬東西!”


    聽到這話,王安心裏一鬆,還好還好,不用他動手,這胳膊到現在還抬不起來,手指也是控製不住的發抖。


    “父皇!”


    趙恪再也忍不住,膝行爬到梁帝身前道:“姑姑縱有千錯萬錯,也是您的嫡親妹妹,求您念在血脈相連的份上,放過姑姑!”


    “不用你替我求情!”翊陽嗤聲道:“他但凡會念著一絲親情,就不會殺害駙馬。”


    “駙馬犯下滔天大罪,死有餘辜!”梁帝怒斥著。


    翊陽聞言,連連冷笑,看得梁帝心頭火氣,忍不住喝斥道:“你笑什麽?”


    “我笑你無恥!”不等梁帝發火,翊陽又道:“他死有餘辜,那你這個害死父皇,殘害兄弟的人,又是什麽?下十八層地獄嗎?”


    王安在一旁聽得眼皮狂跳,隱隱替自己的脖子擔憂,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是他能聽的嗎?


    “你……你……”梁帝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瘋了,你直是瘋了!”


    “瘋?”翊陽喃喃念著這兩個字,愴然道:“我倒希望自己瘋了,這樣就不會夜夜思念駙馬,思念到幾乎要崩潰的地步!”


    她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盯著梁帝,饒是後者,也被她眼神中的凶惡與瘋狂給震得心神一顫。


    “你知道是什麽撐著我熬過這段沒有駙馬的日子嗎?”


    “取朕性命?”


    “對!”翊陽指著他嘶聲厲吼,“我做的每一個夢都是殺你!可惜上天無眼,居然幫著你!”


    “朕是天子,得上天庇佑!”梁帝冷喝一聲,對愣在一旁的王安道:”還不去取朕的鞭子來!”


    “父皇!”


    趙恪抱住他的腿泣聲道:“姑母她瘋了,說的都是瘋言瘋語,求你饒恕她!”


    “滾開!”


    梁帝正在氣頭上,哪裏聽得進勸,一腳將趙恪踹開,陰惻惻地道:“你若再攔,朕就將你連同她一並治罪!”


    趙恪不敢再上前,隻能伏地痛哭。


    就在王安取了鞭子來時,殿外傳來小太監惶恐顫抖的聲音,“大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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