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芙芮自覺今日任務已達成,接下來隻用保持微笑和儀態,皇後問什麽答什麽就是。


    皇後命人取來不少珍貴藥材賞賜穆芙芮,囑咐她以後多進宮來陪她,說著說著就提起穆定康,“康兒也大了,上回見他還是中秋宴,你們姐弟倆一點不像,那孩子調皮,卻是個可人疼的。小嘴兒甜得很,每每見他總能逗得陛下和本宮開懷。”


    穆芙芮對談論穆定康沒興趣,隻微微提起嘴角,“弟弟平日不是讀書就是習武,阿饅倒不常見到他。”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樣冷淡怕是有些不妥,隨即又補充道,“昨日回門,短短幾日像是很久沒見似的,他還跟我說要給我撐腰呢。”


    然後像是說了什麽趣事兒一樣,拿手帕遮住嘴輕笑起來。皇後果然也跟著笑,“康兒當真這麽說?真是長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紫菂,將那枚墨玉竹節玉佩拿出來,另外再添些文房四寶,待會兒你親自給康兒送去。”


    穆芙芮懵了,陪著在這兒說笑的明明是自己,怎麽穆定康得到的賞賜比她還多,臉上的笑容都險些掛不住,隻得喝口茶掩飾一下。


    另一邊,鄭言恭就順利多了,皇帝沒讓他等太久。


    今日下朝,曹國公求見,向皇帝表達了自己想要回家養老的請求,這回大都督和國子監事都辭了,連曹國公的位置都請旨傳給鄭鑠,往後就沒人做那“死諫”的煩人精了。


    雖說皇帝暫時否了,但大家心知肚明這隻是做做樣子而已,來回幾次就順理成章了。先帝留下來的老臣差不多都已經被清理,想到往後朝堂上沒有這些頑固的老東西,皇帝心情愉悅起來,看鄭言恭就格外順眼。


    “言恭啊,成親了可不能再胡鬧了,你往日跟李家小子和忠誠伯那個兒子混得像什麽話。你祖父是何等人物,你爹那個人,唉,你可不能不爭氣了。”


    鄭言恭知道,外人都議論,有那樣的父親,曹國公世子卻是個扶不起的。在那些人口中,他的父親鄭鑠是個脾氣火爆的主,旁人三言兩語就能激得他火冒三丈,要不是有個厲害的爹,就鄭鑠那脾氣,早不知道被人坑多少回了。不過鄭言恭在那些人眼裏也不是什麽好後生。


    “陛下,我想努力也沒處使啊,要不您給我個機會好好爭氣。我這都是成婚的人了,沒個正經事兒做自己也覺得丟人。李君待和常忠明現在也老拿這事兒取笑我呢,您給我個能壓得住他倆又輕省的差事吧。”


    他和李庭竹、常祖旺三人從小就是學堂裏的刺頭,不是不學無術那種。有祖父親自教導,鄭言恭自小能學到的東西就超過大多數人了。他又不蠢,雖不是什麽天縱奇才,但比同齡人都要學得多學得精。李庭竹不用說了,世代書香,禮部尚書李安之當年是榜眼,對孫子也是極力培養。隻有常祖旺,忠誠伯就是個大老粗,常祖旺是個小老粗。


    鄭言恭去學堂純粹是曹國公覺得讀書不能閉門造車,得跟不同的人一起讀才能開闊眼界,選來選去就選中了李家的族學。李家族學可不是隨便能進的,鄭言恭是憑自己本事,常祖旺就是他爹大老粗忠誠伯死皮賴臉找李尚書硬塞進去的。


    剛開始常祖旺隻覺得學堂無聊,看鄭言恭和李庭竹在課堂上將夫子問得啞口無言,功課什麽的,隨便寫寫還能得夫子們的誇獎。小老粗對兩位大哥的敬仰就與日俱增,不知不覺成了兩人的小跟班兒。


    出了學堂,三人也不是什麽好孩子,成日裏招貓逗狗,今日跟張家大郎打賭,將他從別人那兒強買來的馬還給買主,明日又是跟王家三哥兒爭花魁,隻為了看看傳言中家道中落才淪落風塵的的才女是不是名副其實。結下了梁子自然少不了打個架鬥個毆,這三人還都身手不錯,基本沒吃過虧。


    打完又能一笑泯恩仇,轉頭又跟人一起喝酒聽曲兒。事情都不出格,但也讓人誇不出一句“青年才俊”。現在鄭言恭想要給事中這差使,要不是有曹國公的退讓,他還真開不了這口。


    皇帝哼一聲,“你小子,不學好可不行,由不得你挑挑揀揀,今日下朝你祖父還跟朕告狀,說你這個不成器的一點不讓他省心。你就到朕眼皮子底下待著,你祖父年紀大了可經不起你氣他,朕親自來管教你。回去等著吧,剛成親,再讓你鬆快幾日,等有了正事兒可不能這麽沒個正行。”


    鄭言恭苦笑點頭稱是,正欲告退,皇帝又說,“好好待阿饅,她自小吃的苦不少,是個可憐孩子,可不準混賬欺負了她。帶上賞賜,滾出去吧。”


    鄭言恭先一步出宮,在宮門口馬車裏等穆芙芮,等不多時,穆芙芮也出來了,夫妻倆帶著帝後的賞賜回府。


    穆芙芮沒心情跟鄭言恭閑聊,鄭言恭心裏記掛著忠誠伯府的事又不確定自己的官職是不是給事中,自然也沒話說,回府的馬車一路都很安靜。


    到了國公府,穆芙芮回涵碧軒將賞賜都交給南山入小庫房,鄭言恭去了曹國公的書房。


    “祖父,陛下準您休致了嗎?”


    曹國公示意鄭言恭坐下,“折子遞上去了,壓著沒準,應是要虎賁軍的兵符一起交上去。”


    鄭言恭坐不住了,虎賁軍是曹國公府的保命符,祖父這些年不是不知道上諫的折子很可能給家人招來禍患,但他不願見舅舅創下的基業和從前的老臣被皇帝如此對待,手裏捏著虎賁軍,總還有些底氣在。如果要收走虎賁軍,那這一家人的命可就真真是在刀尖下懸著了。


    “你的官職是刑科左給事中,填的是張真的空,他升任刑科都給事中。張真為人正直但不迂腐,你上任後多跟他交流。”


    鄭言恭點頭應是,“我知道他,永繼12年的進士,戚夫子曾拿他的文章給我們看過,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人。祖父,虎賁軍真要交上去嗎?靖安侯府的事怎麽樣了。”


    曹國公歎了口氣,“當年先皇曾說過,以後要你父親接過虎賁軍,那時我推拒說他年輕還要再曆練。後來,唉,我也對不起你父親,那麽有天賦的孩子。”


    鄭鑠實際上並不是隻靠父親的草包,但曹國公府太招人眼了,“咱們家往後怕是不能再走這條路了,幸而如今邊境太平,不然拚著我這把老骨頭。”


    曹國公沒再就虎賁軍的話題繼續下去,轉而說起了靖安侯府,“今日上朝前,靖安侯查出點眉目,我要出門幾天,府裏你要守好了,暫時別讓外人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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