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芙芮還不知道,她新收的乖徒兒已經準備不計代價的將她打得灰飛煙滅了,此刻她在清韻閣等鈴蘭回來。今日這一出三個心腹大丫鬟對她也有了些懷疑,如果不能讓這幾個丫鬟對她死心塌地,恐怕往後的日子她寸步難行。


    “你們三個坐下,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三個丫鬟依言坐下,隻是少了些往日的活潑與輕鬆。穆芙芮將三人與自己相識以來能想得起來的種種過往細數開來,說得她將桌上的茶水都喝幹了。見三人雖有些動容卻沒說話,穆芙芮接著問:“今日大少爺找了一幫道士來對付我,你們猜是為何。”


    美意壯著膽子,有些試探的問道:“主子,您是不是被狐狸精上身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是我們主子嗎?也不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麽問了。”


    說出口的話沒有辦法表達出內心的困惑,美意急得抓住南山的衣袖讓她來說。南山將袖子從美意手裏抽出來,仔細斟酌道:“您還是您嗎?”


    美意斜了南山一眼,這問的是什麽話,還不如她呢。穆芙芮卻聽懂了南山的意思,“我還是我。之前跟你們說我那晚醒來後有些不同了,沒有騙你們。我大概是想起了些前世的事情,這也是因緣際會不可言說的奇遇,昨晚喝醉了被大少爺套了話去,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遭。”


    說是前世也不算騙人,現在的穆芙芮既然開始了新生,那過往作為石凳兒所經曆的種種當然是前世。見麵前的三人還沒買賬,穆芙芮沒好氣的說:“我要是狐狸精,今日那些道士做法我怎麽沒事。再者說,我要真是妖怪,隨便揮揮手用點妖法不就行了,還用得著像如今這般,跟你們待在這破地方大眼瞪小眼啊。”


    這句話倒是有點道理,三人明顯鬆了口氣,穆芙芮心裏卻是鬱悶至極。奪舍以後她也嚐試過自己會不會什麽法術,答案是沒有。難道她還能變成石頭將人砸死嗎?


    美意這時又問:“您前世怎麽了?”


    於是穆芙芮真假參半,又將自己要報恩的事告訴三人,不過跟告訴鄭言恭不同的是,她將自己懷疑恩公可能是李高人背後之人這事也一並說了。


    延年聽完,有些擔憂,“現在的局麵太亂了,公主要鈴蘭進國公府查的是什麽我們不知道;李高人背後之人是誰我們不知道;國公爺和大少爺手裏有什麽線索我們也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那就誰都可以瞞著您,哄騙您。”


    南山又指出了關鍵:“公主不受您挾製,李高人背後之人您抓不到,國公府更是您控製不了的。”


    四人一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美意忽的想起鈴蘭那個叛徒,咬牙切齒道:“還有鈴蘭,您怎麽交給她那麽重要的事去辦,萬一她又去大少爺那兒遞什麽紙條呢。”


    提起鈴蘭,幾人都有些不高興,延年想了想還是說:“既然公主派了鈴蘭,她應該還是可信的,遞紙條的事先不論,您要和大少爺回公主府,是有什麽謀劃嗎?”


    老石頭墩子想著,自己腦子不夠用,這兒加起來算四個半腦子,一起想辦法比自己絞盡腦汁好,於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你們說的都對,母親和國公府哪一個我都掌控不了,但我沒人可用,也出不去這宅子。所以讓他們兩方互相製衡,我要在這其中用他們的人手找自己要找的人。”


    公主要找的東西在國公府,所以她嫁過來了。國公府現在麵臨的隱患被公主知曉了,通過她透露的消息。這兩方目前看起來不會聯手,那她身在其中就能找出一線生機,雖然隻有一線。至於鄭言恭會不會告訴公主她女兒被妖怪上身了,穆芙芮不是很擔心,她又不是對原身一無所知。一個得了上天庇佑身體康健的女兒和一個新得的與她不同心的女婿,公主信誰,不用多想都知道答案。


    四個半腦子加在一起暫時想不出什麽新的東西出來,於是便決定見機行事。末了,穆芙芮說了一句:“我隻有你們三個了”,將三人的心緊緊捏了一下。當晚穆芙芮睡下以後,三人一起悄悄到沒人的地方,延年確保周圍也沒有國公府的人守著,三個腦袋緊緊靠在一起。


    美意問兩人:“我有些害怕,主子說的什麽前世今生的,你們信嗎?”


    南山問她:“不信能怎麽辦,你知道要是被人知道主子這番際遇會發生什麽嗎?”


    美意搖搖頭,延年忍住心裏的難過,聲音有些艱澀:“會燒死她。”


    美意捂住嘴,眼淚噴湧而出,“那不行!就算真的是妖精上身,那也是主子的身體,不能被燒死,那得多痛啊。”


    三人都無聲哭了起來,哭她們苦命的小姐。哭過後,南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說她就是主子,我們小時候的事她也都記得,那我們就把她當主子。說不得以後,她的恩怨了了,還能變回我們的小姐。”


    三人默契地達成了一致,暫時將內心的恐懼和悲傷埋進心底,穆芙芮說得對,“小姐隻有她們三個了”。


    美意膽子小,又對“要是有人發現端倪穆芙芮會被燒死”的可能惶恐不安,於是這夜又是延年和南山值夜,鈴蘭第二天早上天都快亮了才回來。


    鈴蘭自知回公主府她要麵臨的恐怕是非常可怕的懲罰。想著或許有將功贖過的機會,如果回公主府之前她能說服穆芙芮,那紙條的事說不定能瞞過去。隻不過這麽一來,以後她就要聽穆芙芮的差遣了,誰讓她有要命的把柄在人手上。


    穆芙芮也知道,經過紙條的事,鈴蘭要想活命今後隻能聽自己的。別的不說,公主府既然有專門負責訓練收集情報的魯池,那他應該知道,鈴蘭這種背主的行為無疑會給公主招來很嚴重的後果。盡管鈴蘭說她隻是為了報恩出言提醒並不曾有背叛公主的心思,但是誰會相信這種人呢。


    她會,因為沒得選。另外三個丫鬟沒有鈴蘭手上的本事,即使是個半吊子,她也隻能先收為己用。


    頂著另外三人審視的目光,鈴蘭將自己已經將消息傳給師兄的事一一說給穆芙芮聽。穆芙芮告誡鈴蘭,今後看她的表現,要是不滿意就將她所作所為告知公主再將她送回去,得到了鈴蘭涕淚橫流的一番表忠心。安排好這些,穆芙芮交給南山一個差事。


    李嬤嬤又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來。被安排照顧她的小丫鬟今早才來報給南山。穆芙芮想著有一個李嬤嬤在房裏多有不便,且也沒有仆人在主人院子裏養病的,便拿了銀錢出來,讓南山找人將李嬤嬤安置在國公府後麵那一片下人居住的排屋。當然是選了好一些的地方,還有個單獨的小院子,配了兩個外麵買的小丫鬟照顧,讓李嬤嬤安心養病,以後想穆芙芮了就進府看她。


    南山還沒回來,鄭言恭遣人來傳話,讓穆芙芮準備準備,他已經提前派人去公主府打招呼了,今日小夫妻倆要去娘家用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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