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直到下午夕陽西沉,穆芙芮才將裴姝送走。萬佳挽著穆芙芮的胳膊,笑著看轎子走遠了才說:“你還真要去她家玩兒啊。”


    “去啊,人家都邀請我們了,你不去嗎?”穆芙芮轉身,拉著萬佳往回走。


    “剛才鈴蘭跳舞的時候她在你耳邊說的什麽悄悄話?”萬佳對裴姝還是保持懷疑的態度,偏穆芙芮是個心思單純的,要是放她一個人去做客,自己還真放不下心來。


    穆芙芮回想了一下說道:“我當時專心看鈴蘭跳舞來著,這丫頭跳得越來越好看了。裴姝,好像說感謝我那天在宮裏的相助吧,其他的就不記得了。”


    事實上,裴姝說了很多,要不然被鈴蘭的舞姿吸引的萬佳,也不會注意到她在穆芙芮耳邊說悄悄話。除了表達宮宴當天穆芙芮的幫助,裴姝還說了自己在家的處境,姨娘是怎麽克扣自己的,怎麽破壞父親續弦的打算的,以及自己的婚事。姨娘跟父親吹了枕邊風,要是她再不做些什麽,大概會被父親拿去為他的仕途謀好處了。


    裴姝也沒想到,穆芙芮看鈴蘭跳舞時還嫌棄她在耳邊一直說話聒噪呢。所以除了開頭的感謝穆芙芮耐心聽了幾句,後麵她說的穆芙芮全都沒聽見。


    等離開曹國公府上了自家馬車,小玉激動地握著裴姝的手說:“小姐,郡主會幫咱們嗎?”


    裴姝麵露愁容,謹慎道:“不知道,時間不夠,由不得我慢慢與郡主交心。想來郡主至情至性又善良可親,不會看著我被推進火坑裏。除了她,我也沒別的人可以求了。”


    “是了,那日奴婢衝撞郡主她也沒有生氣,還幫了您。而且她母親是江都公主,嫁的又是曹國公府的大少爺,要是她肯幫您,老爺和曹姨娘就不會把您嫁給那個傻子了。”


    “噤聲,不管郡主幫不幫,你都切記不可再說傻子兩字。即使婚事沒成,孫廠公也不是我們可以得罪的人。他就那一個親侄兒,要不然父親也不會想到拿我去換好處。”裴姝想起母親來,眼中含淚,“說到底還是我命苦,但願我為自己爭這一次能有好結果吧。”


    ——————


    鄭言恭下值回府,進門沒走幾步,陸飛迎上來,“少主,石竹今早剛回來,事情查出點眉目了。”


    “等等,你去把大奶奶請到我書房,等她到了一起聽。”鄭言恭見陸飛表情凝重,雖然急,也得遵從之前跟穆芙芮商量好的來。


    穆芙芮送走萬佳,還在表揚鈴蘭今日的表現,聽陸飛在門外說少爺請大奶奶去前院,不由奇道:“什麽事要去前麵,他自己回來說不行嗎?”


    陸飛悄聲跟門邊傳話的延年說石竹回來了,延年會意,跟穆芙芮使了個眼色。心下了然,穆芙芮吩咐聞詩和妙可去庫房看看,有什麽合適的能讓她帶去給裴姝做禮物。另外,做客當天要穿什麽衣裳戴什麽首飾都預備幾套出來給她選。等人離開,穆芙芮帶著延年和鈴蘭去了前院兒。


    石竹和六兒都髒兮兮的,特別是六兒身上還有些味道,見二人如此,鄭言恭越發擔憂他們查到了什麽,竟是連簡單的梳洗都顧不得了。穆芙芮到了,坐在鄭言恭身側,朝石竹點點頭,幾人才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將近日探查所獲道出。


    原來那日從四安嘴裏探聽到二夫人的鋪子裏出了內賊,這事他們都知道,二夫人為此還寫信回了娘家,讓娘家也查查。可四安說那內賊不是貪墨東家的銀錢那麽簡單,而是與人裏應外合將不明來路的銀錢存入東家的戶頭,進而汙蔑曹國公通敵,這就與一開始穆芙芮發現的賬冊合上了。除了二夫人的鋪子,二老爺身邊竟然也有對方安插的人手,這倒是鄭言恭夫妻倆不知道的了。


    四安說了個地方,是之前關押程誌書的地方。當然現在去已經沒人了,可六兒最擅長的就是找人。他扮作要飯的,在那一片跟別的叫花子打成一片,認識了一個叫狗蛋兒小孩兒,狗蛋兒得了好處,也不追究六兒的身份,告訴六兒自己曾在某個晚上見到這院子裏的人被馬車拉走,他見那馬車雖不起眼,可車輪很特殊,走起來竟然沒有聲音。一時好奇跟了上去,發現車上的人是珍寶閣的程掌櫃。


    “據說那程掌櫃對外說是珍寶閣的二掌櫃,可四安說珍寶閣從來隻有一個二夫人娘家帶來的掌櫃。那程誌書打著珍寶閣的旗號,平日專門給二老爺搜羅奇石。狗蛋兒認識他是因為這程誌書曾讓他送過兩次信給同一個人。”六兒說到這兒有些慶幸,自己的運氣也太好了,剛巧遇到狗蛋兒。


    程誌書的信送給了鄭明義之前的管家劉忠,那時接頭的香燭鋪不安全了,他們便用了這個方法,隻不過程誌書沒注意到自己兩次都找的同一個小叫花子。六兒順著線索找過去又斷了,這時陸飛接上了。


    “府裏的兄弟們得了令,很多事不會告訴我,但對我防備倒是不重,狗蛋兒送信那個地方我問了一下,兄弟們去過,不過當時裏麵的人搬走了,留下一具屍體。體貌年齡倒是跟狗蛋兒說的對得上。


    穆芙芮有些沒耐心了,問道:“所以到底是誰啊?”


    石竹知道穆芙芮的性子,直接說道:“三老爺,陷害曹國公的和買凶殺人的都是他。這是我們三個查到的消息匯總以後的猜測。”說著遞上幾張紙,然後抬頭看著兩位主子說道:“如果不是我們三個機緣巧合查到的消息,又剛好拚湊在一起,換旁人來是查不到的。”


    六兒先石竹一步回來,他查到的是程誌書那部分消息,跟陸飛的一比對還沒有懷疑到鄭明義頭上。石竹去的地方就多了,他和另外三人分頭行動,盯著黃籙齋的人查到了安泰的家小,因為搬家的時機太巧合才剛好盯上的。這家的婦人警惕性很高,他們不敢貿然驚動,家裏的幾個孩子也警覺,特別是那個最大的女孩兒。後來發現這家的孩子管進出的男人叫吉叔,石竹讓人繼續盯著這家人,自己親自跟著這個吉叔。


    “這個人姓什麽不知道,隻知道單名一個吉字。他手裏有個人,聽口音是湖南來的,像是個礦工。被他安頓在一個暗娼家裏,不讓那人外出與人來往。”石竹這麽一說,在場的人就明白了,這就又跟陷害曹國公的人聯係上了。


    陸飛接著說道:“盯著那家人的兄弟偷聽孩子講話,倆小屁孩兒說要去找爹。按小孩兒說的,他們的爹使用的兵器,應該就是當日傷了少主那個人。那人還活著,就在府裏關著。”


    石竹指了指鄭言恭拿在手裏的紙說:“底下那張,程誌書有個結拜大哥,叫王硯。這個人是關鍵,也是從他身上發現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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