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言恭和穆芙芮細問他們的三叔有什麽問題時,於十三找到了陸尋。


    “阿尋,我始終覺得他在國公府不穩妥,萬一被他知曉自己的身世,拖整個國公府下水怎麽辦?”


    陸尋將於十三請到一邊的凳子坐下,給他斟了一杯茶,勸解道:“十三哥,他現在隻是國公爺的三子,又不能繼承爵位。退一萬步說,當年先皇也隻是要他做個富貴閑人,又沒留什麽詔書。就是他想,拿什麽去爭呢?”


    “江都公主手裏可有先太子留下的人。”於十三急到,“且她手裏有錢,說不得還有私兵。對,還有,先太子一黨當年可還有好幾個現在還在朝堂上呢。”


    陸尋道:“十三哥,你想多了,當今的位置可是坐得穩穩的,哪兒還有什麽先太子一黨。至於江都公主手裏那點兒人手,成不了氣候。”


    “可若是加上國公爺的虎賁軍和現在邊關的人馬呢?”於十三盯著陸尋的眼睛說道:“若是宮裏那位覺得,他手裏有先太子留下的人手和國公爺手裏的兵馬呢?”


    陸尋沉默了,雖然他們知道先皇的密旨隻是讓皇孫活下去,遠離爭權奪位。可宮裏那位會信嗎?


    於十三看陸尋答不上來了,又接著說:“雖然俞將軍於我有恩,可他也不是俞將軍的親外孫。當年國公爺將我召去守著他,我很感激能有這個機會還了俞將軍的恩情。可如今我是真不懂了,既然如此,那這二十來年又躲什麽呢?”


    陸尋氣道:“十三哥說渾話了,那你大可去江都公主身邊,那是俞將軍的親外孫女。”


    於十三忙道:“阿尋你別生氣,我不是那意思,我這不是著急嗎。國公爺當年也是俞將軍一手教出來的,說是師徒也不為過,我跟著國公爺不也一樣嗎。”


    陸尋雖然生氣,可他也知道,於十三有一點說的沒錯,皇帝一旦確認鄭明義的身份,會放心他與曹國公這麽親密嗎。他雙拳緊握,暗自下了一個決定,如若真有那一天,曹國公不會反抗,那隻能由自己殺了鄭明義了。隻要鄭明義一死,以曹國公的功勞和地位,皇帝也不能輕易動了這一大家子。要是國公爺怪罪,大不了把這條命賠給鄭明義就是,不虧。


    想通了這一點,陸尋將於十三打發走。不多會兒,陸飛回來了。


    陸家父子在曹國公府有自己單獨的小院子,雖比不得其他幾位正經主子的住處,也算別有一番天地。陸飛找到陸尋,將門窗都檢查一遍,確認沒人以後才坐到他爹身邊,舔著臉問道:“爹,三老爺是不是對國公爺有天大的恨意啊?”


    陸尋給了兒子一個爆栗,“臭小子皮又癢了是吧,是不是又想讓老子抽你一頓鞭子。”


    “那他為何要栽贓陷害國公爺啊,還買凶刺殺少主。您別想糊弄我,少主已經知道了。”陸飛一邊護著頭一邊繼續說道:“您一回來,國公爺什麽都不讓少主插手,有什麽事兒還瞞著我們,就這我們還是發現了。而且我們還知道些您不知道的事兒。”


    陸尋忍住想要抽兒子的手,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慢悠悠說道:“臭小子,在你爹跟前賣什麽關子,有屁快放,不然我真抽你信不信。”


    陸飛學著他爹的樣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呼出一口熱氣說道:“三老爺手底下有個叫吉的,找了個湖南逃出來的礦工,那礦工準備除夕之前告禦狀。”


    陸尋站起來,將陸飛也拎起來,“你們還查到些什麽都交代清楚,國公爺在前麵打仗,這時候可不能出事。”


    “哎呀,除了這件事著急一些,少主讓我立刻來告訴您,讓您早些防備。別的也就是湊巧讓我們知道,府裏出的亂子都和三老爺有關而已。您快鬆手,我耳朵要掉了。”陸飛努力從他爹手裏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來,還不忘補上一句:“有個人您之前讓兄弟們掃尾的時候漏掉了,王硯。那個吉最近見過王硯幾次,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王硯離開了京城。”


    “你們怎麽查到王硯的,可有驚動到他?我留著他有用的,你要是打草驚蛇,老子將你吊起來打。”陸尋問道。


    陸飛搖搖頭說:“我又不傻,隻是遠遠跟著而已。查到王硯也是巧了,我不是在幫少主張羅人手嗎。”


    陸飛看了他爹一眼,縮了縮脖子繼續說道:“我想著人牙子手裏要是有底子幹淨的小孩兒,收幾個徒弟從小養起來,將來給少主的兒子提前備著,懶得叫他吃少主的苦。”


    陸尋瞪了兒子一眼,陸飛繼續說道:“反正就是巧合,遇到個人牙子,他爹之前也是做這行的,認出我是少主身邊的人,又知道咱們府上因為三老爺回來鬧了一場,便來跟我套近乎。他說他爹悄悄跟他說過,三老爺是人從他手裏買走的,當時三老爺還讓買主將王硯一起買下。”


    所以石竹提到程誌書的結拜大哥叫王硯時,陸飛也嚇一跳,甚至以為隻是同名。結果他又找那個人牙子打聽才知道,王硯和鄭明義不同,鄭明義是被人騙了落到人牙子手裏的,可王硯是自賣己身。當初他差點砸人牙子手裏,隻因身材瘦小,又幹不了體力活兒,做小廝年齡又大了些。加上他長得賊眉鼠眼,右邊臉頰還有好大一顆痦子,就這條件很難被買走。要不是鄭明義要帶他一起走,人牙子是準備將他折價賣給雜耍班的。像王硯這種長相醜陋的人,去了雜耍班多半是要受些折磨供人取樂的。


    再跟石竹查到的一對比,就這奇特的長相,他們很難說服自己隻是剛巧同名而已。王硯跟鄭明義扯上了關係,那個叫吉的人又頻繁跟王硯接觸,最重要的是,王硯、吉、程誌書三人明顯是給同一個人辦事的,三老爺出現的時機也讓人懷疑。所以陸飛今天來找他爹其實也是試探,沒想到,他和石竹六兒三人的大膽猜測居然是真的。


    陸尋聽了兒子說的暗娼住處就離開了,陸飛還刻意等了一會兒,將杯子裏的茶水喝完,才狀似無意的往鄭言恭書房晃去。等進了鄭言恭的院子,陸飛腳步飛快,裏麵的人都等著他。


    “如何?是三叔嗎?”鄭言恭問道。


    陸飛點點頭,“我爹沒否認,應該是。”


    在場的人聽到這話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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