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背後之人是鄭明義後,穆芙芮看著鄭言恭,其他人各自退下,隻留下兩人單獨說話。


    “南山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我知道。”


    “就算那個人是你三叔。”


    “我知道,我隻是一時沒想明白。”


    鄭言恭扶著額頭,不去看穆芙芮,低聲說道:“他既然恨祖父,恨這個家,那為何要回來呢。難道陷害祖父的罪證呈到禦前,他就能脫身嗎。還有,祖父和父親二叔他們既然都知道他在背後做的這些事,為何還要將他認回來記入族譜,連祖母氣病了都阻止不了。”


    呼出一口氣,鄭言恭抬起頭看著穆芙芮說:“阿饅,這事不對勁。他不對勁,祖父和父親他們的反應不對勁,所有事都不對勁。”


    “那又怎樣,他殺了南山。”穆芙芮冷冷地說道:“你們家的事我管不了。我隻用記住,是他殺了我的南山。”


    “你給我一個月時間,就一個月行嗎?事情不會是這麽簡單,給我一個月,我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一個月以後,你要做什麽,我不攔你。”鄭言恭說著,想去握穆芙芮的手,被她躲開了。


    穆芙芮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站起身來,低垂著眼皮淡淡看了鄭言恭一眼,什麽都沒說,帶著延年和鈴蘭離開了。


    回到涵碧軒,穆芙芮讓聞詩將大少爺的東西收拾一下搬回前院,別的什麽都沒解釋,徑直走回內室去了。聞詩以為大少爺和大奶奶吵架了,和妙可對視一眼,拉著要跟進內室的鈴蘭出去,在院子裏小聲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大少爺最近有事要忙,暫時不回後院歇息,你就聽大奶奶安排就是。”鈴蘭說完不等聞詩反應,轉身就跑回內室了。聞詩還沒來得及拉住鈴蘭再問,就被妙可喊過去。


    “大奶奶催得緊,你就別問了,咱倆快些收拾好給大少爺送去。小夫妻是這樣的,過幾天就好了。”妙可一邊裝東西,一邊勸聞詩。兩人動作也快,幾下便收拾好一起送去前院。


    內室裏,延年坐在穆芙芮床邊,鈴蘭站在她身旁,主仆三人都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穆芙芮才將身子轉過來對著她倆,然後胳膊撐著身子坐起來。


    “我雖然跟鄭言恭放了狠話要給南山報仇,可鄭明義不好殺。”


    她們見鄭明義的次數一個手就數得過來,可不用多想就能知道,鄭明義身邊肯定有國公府的暗衛,要是想直接下手,就憑穆芙芮手裏這幾個人是不可能的。而且,皇帝賜給他的那個叫錦山的,也是做護衛用的。即便穆芙芮能找到借口帶著延年靠近鄭明義,她們也沒把握能打得過錦山。


    延年想了想說道:“下毒呢?”


    “怎麽下,毒藥都沒有。”鈴蘭問道。


    延年轉身出去,不一會兒拿進來一個匣子,穆芙芮認得,這是南山從前常用的,裏麵裝了各種她研磨好的藥粉。延年打開匣子,將裏麵的藥瓶都拿出來,扣掉底板,裏麵有三個不同顏色小紙包。


    “用南山從前做的毒藥弄死他,也算是讓南山親手報仇了。”延年指了指三包藥粉說道:“白紙包的是讓人在睡眠中不知不覺死掉的。黃紙包的是慢性毒,加在飲食中,快則十天半個月,慢則三個月,就會心悸而死。紅紙包的是劇毒,吃下去立刻腸穿肚爛活不過一刻鍾。”


    “雖然讓他死得痛苦一點更能讓我們出了這口氣,可我們辦不到。”穆芙芮緊盯著紅色的藥包,巴不得立刻去抓住鄭明義,捏開他的嘴給他灌進去。


    鈴蘭小心翼翼地說:“這東西就這麽跟其他藥擺在一起安全嗎?裏麵有幾瓶我還見你給主子用過呢。”


    延年想起南山當時指著這三包藥粉驕傲的樣子,學著南山的口氣說道:“這藥粉單看氣味和顆粒是很難辨認的,甚至可以用來解有的蛇毒,可一旦混入南山調好的另一瓶藥粉就會變成毒藥。”


    聽延年一解釋,鈴蘭放下心,見穆芙芮觸碰匣子也不緊張了,隨即又說道:“那匣子被人發現我們也不怕了,可就算是白色和黃色那兩包,咱也沒機會接近三老爺啊。那個錦繡將秋苓院看得死死的,連隻母蚊子都飛不進去。雲瓊和雲歡的日子都不好過。”


    主仆三人都沒了法子,隻能先想好計策再徐徐圖之。


    知道凶手離自己這麽近卻沒辦法報仇,穆芙芮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今晚她讓延年睡榻上陪自己,就像剛從太清觀回來那幾天。


    “延年,你明日回去看看美意吧,我有些想她了。”


    “好。可要我勸她回您身邊?”


    穆芙芮搖搖頭,想起熄燈了延年看不見,又開口說道:“不必了,你帶些錢給她,讓她好好照顧自己。要是她有地方去,我會將身契還給她。”


    “好。”


    “我把你們幾人的身契都還給你們吧,要是我哪日......你們到時候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穆芙芮意識到自己現在牽掛的人越來越多了,這對自己的修行不是好事兒。


    沒等來延年回應,穆芙芮以為她睡著了,翻身朝裏摸著南山留下的匣子努力讓自己入睡。延年沒睡,直到聽見穆芙芮平穩呼吸睡沉後,她輕手輕腳出去,再小心打開南山的房門。


    剛踏進去,感到背後有人,延年一個轉身擒住對方的脖子。


    “姐,是我,延維。”延維努力摳著延年的手,啞著聲音說道。


    延年聽到聲音確認是延維才鬆手,將人一把拉進南山房裏,再轉身關上門,問道:“大半夜的你不睡幹嘛,還想不想長高了。”


    “我起夜聽見南山姐的房間這邊有聲音,以為是有賊要偷東西就跟過來看看,剛靠近呢你就抓到我了。”延維嘟著嘴揉著脖子說:“姐你咋啦,火氣咋這麽大。我要是晚點開口是不是這條小命就這麽沒了。”


    延維知道,延年當然不可能偷南山的東西,鑰匙本來就在她那兒,根本不需要半夜偷偷摸摸的進。環顧四周,除了窗邊有一點點月光能看清靠窗的梳妝台上的擺放,四周黑漆漆的。


    延年憑記憶找到桌邊,輕輕拉出凳子坐下,延維緊隨其後,伸出手摸到凳子也小心拉出來挨著延年坐下。


    “延維,你以後想做什麽?”延年問道。


    “等你和幾個姐姐嫁人了,我就是主子身邊的大丫鬟了。”延維想到以後自己能成為延年一樣的大丫鬟就美滋滋的。


    “什麽嫁人,我不會成親。我是說,主子不需要你以後。”


    “啊?沒想過,不過你肯定比我先到那一天,到時候我就跟你學好啦。”延維還沉浸在自己當大丫鬟那天的美夢裏,聽到延年的問題沒有思考就這麽脫口而出。


    延年沒再說話,她想起從前南山說過的話:隻要小姐還需要我,我就一直做她身邊的第一大丫鬟,嫁人有什麽好的,伺候男人不如跟著小姐吃香的喝辣的。你問我要是哪天小姐不要我了?這不可能,小姐肯定要我的,還有你,還有延年,我們三個要一直跟著小姐。她要是不要我們了,那我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開一家醫館,延年在我隔壁開一家藥膳館子,你再開一家裁縫鋪子好了,但不能開在我們隔壁,不然布料都是藥味兒就賣不出去啦,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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