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過小年了,今日收到了曹國公寄回的家書。自從上次擊退滿都蒙克的騎兵,大胤與韃靼的交戰勝多敗少。這時候家書送回來,全家人都很高興,齊聚一堂等著分享這份喜悅,連鄭明義也被世子叫來了。


    鄭言恭先打開曹國公那封薄一點的,遞給祖母,萬老夫人搖搖手,讓他直接念。信中內容很少,曹國公問了家人是否安好,沒有一一提及每個人,隻著重詢問老妻可還康健。然後誇獎了鄭言慎,說他現在勉強有些樣子,立了些功,皇帝已經授他為忠顯校尉。大家都很為鄭言慎高興,二老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最後,曹國公單獨問了鄭明義,問他可還好,在家一切可還習慣,讓他也可給自己寫信告知近況。


    鄭言恭本來不想念出最後一段,可這封信一旦交給祖母保管,曹國公的問候就不會被鄭明義知道。鄭言恭一邊念一邊悄悄觀察鄭明義的表情,企圖從這位三叔的臉上找出破綻,來解答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的疑問。


    可惜,鄭明義聽到以後隻是站起來躬身應是,一派對父親的孺慕與思念。


    萬老夫人今日的好心情被曹國公最後那幾句話給破壞了,讓鄭言恭將那信收起來,催促他快些,還有乖孫鄭言慎的沒看,那可是厚厚的一封。鄭言謹站起來,跟萬老夫人請求由他來讀弟弟的信,得到準允後,迫不及待打開。裏麵竟是好幾封寫給不同的人的信,這下也不用念了,各自拿到自己那封,自讀自的去。


    原本鄭言慎隻給萬老夫人、父母、和兩位哥哥寫了,可他猜到大家會一起讀家書,未免有人尷尬,隻得將全家人寫了個遍,連鄭明義他也寫了一封,這又讓萬老夫人有些不喜。


    世子拿到自己那封,打開一看是寫給大伯和伯母的,不僅問了兩位安好,還向世子請教了不少問題。知道伯母喜歡花草,還捎了點北境的花種回來。世子夫婦倆對這個懂事的侄兒讚不絕口。


    二老爺先是聽了一圈兒誇獎他兒子的話,然後在二夫人的眼神快要掐死他之前打開了他們那封。信裏全是關心母親是否安泰,肚子裏的弟弟或妹妹聽不聽話,除了開頭問了他爹一句好,別的再沒提過。二老爺正要罵這個不孝子,就見信末一行小字,鄭言慎給二老爺捎了幾壇北疆的烈酒。這下二老爺夫婦也滿意極了。


    鄭言恭和鄭言謹兩人的信其實可以一起看,一邊是向大哥哭訴,自己如何被祖父折磨得數次想要偷跑回家。另一邊又給他二哥炫耀,自己現在單手就能將兩位哥哥推倒,狂妄至極。


    萬老夫人收到的信裏就全是乖孫的關切孝順了,不僅有書信,還提到派人連家書一起捎了幾張他打到的皮貨和買給祖母養身的藥材。信末恭敬地問候了大嫂和表姐,表示也給她倆準備了禮物,別的實在沒話對她倆說了。


    鄭明義本來想回到自己院子,再看看這個素未謀麵的侄兒還能有什麽話要寫信跟自己說。可滿屋子的人都在讀信,自己也不好先離開,隻得也拆開自己那封讀了起來。


    鄭言慎也同樣先對未曾見過的三叔問好,然後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自己在練功時吃的苦,最後還提到將來回家想向三叔請教槍法。“聽祖父提及,您的紅纓槍用得極好,連我父親都比不上。”鄭明義將這句話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自己的槍法是當年曹國公請的護院教的,現在看來那位護院應該也不是一般人。


    鄭明義讀完,心下一軟,將信折好收起來。曹國公對自己的確有恩,不僅是將年幼的他帶離了當年危機四伏的皇宮。十歲之前,作為爹爹的曹國公對他的教導也是用了心思的。


    可長姐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從曹國公將自己偷帶出宮那刻開始,就注定會被宮裏那位降罪,那將曹國公徹底綁在自己的船上才是對爹爹最大的保護。想清楚這一點,鄭明義再望了望這屋子裏的人,這些既是曹國公的家人,是爹爹要護著的人,那以後,也是他要護著的家人了。


    大家一起讀過家書,又熱鬧的用了午膳,拿著曹國公和鄭言慎送回來的禮物,人人都滿意的回到各自的住處。


    穆芙芮跟萬佳說了會兒話才走,她的腿已經全好了,隻是養傷這段時間習慣了扶著延年的手慢慢走,現在已經習慣了這慢悠悠的步子。走到岔路口,就見鄭言恭站在那兒,明顯是在等她。剛才人多,穆芙芮沒有對他甩臉子,此刻在路上遇見,那一張可愛的小臉卻滿是冰冷無情。


    “阿饅,我。”鄭言恭已經有兩三日沒見到穆芙芮了,好不容易有機會跟她說話,又被人打斷了。


    “大少爺,大奶奶,公主派了人來傳話,說是想請二位明日回公主府看看。”下人將話帶到以後恭敬退下,留下夫妻倆對望。


    “想來是父親母親想我了,你最近還有事要忙,明日就不用陪我回娘家了。”穆芙芮丟下這句話就要走,被鄭言恭攔住。


    “阿饅,你別這樣。”


    妙可和延年退後幾步,給兩人留下單獨說話的地兒,穆芙芮不耐煩道:“你說要一個月時間,怎麽這麽快就解答你的疑問了?”


    鄭言恭去拉穆芙芮的手,被躲開以後,滿是委屈說道:“一碼歸一碼,三......他的事我會查,不管結果如何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哦,那來日我要殺了他你也同意?”穆芙芮仰著下巴,定定的看著鄭言恭問道。


    “不是,我說過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你要報仇就非得要殺了他才行嗎?”鄭言恭還在努力說服穆芙芮不要衝動。


    穆芙芮不想再跟這個男人囉嗦了,語氣冰冷地說道:“他種的因必然要承受結出的果,一命還一命,有何不可。”


    鄭言恭說道:“照你這麽說,那個弓弩手呢?還有,他的目標是我,那我是不是也該承受惡果?”


    “你明知我不是這意思,你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說,南山是為了替我擋箭才死的。”穆芙芮怒極,看著眼前的男人恨不得打他一頓,想著想著就當真打了鄭言恭一拳。


    隻不過這一拳在鄭言恭看來跟撒嬌一樣,他握住穆芙芮的手輕聲說道:“我怎麽會那樣想。阿饅,你別生氣,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是我急昏了頭,我隻是怕你不要我了。”


    穆芙芮用力將手他的手掙開,一字一句說道:“一個月,一個月以後我會動手。在那之前,我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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