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能出什麽事,天天這麽多人在呢,是他的一建成績出來了,他把證終於拿到手了,他家裏人也鼓勵他從單位辭職,回去幹。”閆肅把聽來的消息跟李祥分享。


    “他家哪的啊?他父母還挺開明的。”每家情況不一樣,自己父母就絕對不會同意自己辭職的。現在的李祥,對一建也沒什麽概念,不知道考試的難易程度,隻是覺得應該不好考,要不怎麽剛考下來就決定要辭職了,這個證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依仗。


    “高旭是青海的,我今天在工地上跟他聊天的時候,他說本來當初道單位來上班他家就不是很同意,覺得太遠了,但是有什麽辦法呢,他家就是普通家庭,畢業能簽個大單位已經不容易了,隻好先來上班。高旭自己也爭氣,一邊在工地上上班,一邊學習,用兩年時間把證拿下來了。他父母知道後就堅持讓他回青海去找工作,有這個證在當地也能掙到錢,沒必要全國各地跑,他父母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人,所以他打算這幾天就回機關去辭職了。”


    “他找好下家了?就這麽辭職了有點可惜。”李祥聽完不無考慮地說。


    “這個就不知道了,他沒跟我說,可能找好下家了吧,要不成績出來有段時間了,他要是在成績出來之後就立馬辭職的話,應該早就走了。不過他跟我們這種子弟不一樣,跳出這個單位容易的多。”


    李祥很明白閆肅的意思,子弟的身份就是一把雙刃劍,有的時候遇到老一輩的或許可以得到一點香火情,得到一點照顧,但有些時候也會動不動被提到這是誰家的孩子,不但自己引起非議,還要給父母也帶來影響。而且子弟想跳出這個單位,更不容易,父輩一輩子在這單位,他們所有的人脈關係都在這單位,離開後不知道要去做什麽,說實在的也不會幹什麽,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這個單位,同樣的想法也限製住自己的孩子。


    即使在最困難的那幾年,李忠國沒有被安排到工地上崗,不得不自謀出路,去當地的小施工隊幹體力活,去砌磚、拌砂漿,即使這樣他也認為這個單位是穩定的,這麽大的單位不會輕易倒的,背靠大樹好乘涼,李祥隻要離開這個單位,什麽也不會,幹什麽也不會成功,隻能餓死,所以堅決不能辭職。這時候一時痛快辭了職,在外麵找不到活幹不說,老了連養老保險都沒有,將來沒有任何保障,這怎麽能行。


    “能跳出去最好,其實這單位真沒什麽好的,說穩定吧,全國各地跑,說不穩定吧,隻要上著班,都給交了社保,好像有份保障。”李祥感歎道。


    “可不是咋的,我比你上班早,認識的人裏麵有能力的全跳出去了,不在這單位幹了,剩下的都是些沒能力或者很適應這種單位,可以努力鑽營的人。”


    李祥沒接話了,明顯在座的兩個就是那種沒啥能力也不會溜須拍馬的人,但是閆肅好多了,上班多年好歹也混到個實驗室主任,雖然在這是光杆司令,李祥還需要努力。


    兩人閑聊一陣,李祥就回去道自己的角落了休息去了。估計高旭在工地上已經跟高恒說了要辭職的事情,這天眾人回來之後,明顯氣氛就不一樣了。


    高恒讓王賀去外麵飯店送了一桌菜回來,這天晚上就在客廳的長桌上,簡單地給高旭送行。酒桌上,連魏東都很是讚賞高旭,因為連他這個總工都還沒把一建證拿到手,而高旭已經走在了他的前麵。眾人有意無意地都在跟高旭喝酒,他很快就不勝酒力,回到房間裏蒙頭大睡了。


    待高旭離開酒桌之後,王軍首先說了出來,“高總,工程部長的人選怎麽考慮的?”


    此時酒桌上其實該走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高旭這個正主一走,肖震霆等人也就勢回屋了,李祥也回到了床上,隻是占據了地利,不得不等著領導們的談話。


    “咱們是新組建的團隊,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你們現在要是有什麽合適的人選,可以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一下。”


    高恒這個時候還顯得頗為民主,讓大家一起商議。隻是情況在這擺著,高恒在上個項目還是總工,和王軍一起從江西的項目到這個工地,被提拔到高位,以前熟悉的人基本都在江西的項目上占據著重要的崗位,不可能調走。而魏東也是剛剛從工程部長的位置上被提拔成總工,不知道什麽原因這時也沉默不語。一時間反而沒人說話了。


    “我倒是有個建議。”趙向陽突然開口說,“既然沒有合適的,不如自己培養,現在來的這幾個人裏,觀察一段時間,在項目部建好後,先提拔成副的,這樣也算自己培養起來的,高總你覺得如何。”


    高恒很是意外,他原本以為趙向陽會推薦一個人選,誰知道是在現有的人裏選,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本來會幹房建的人就少,匆忙從外麵調人來也不一定合心意,能力是否能匹配得上也確實不好說,現有的這幾個,確實可以好好考察一下。


    見其他人沒再說話,高恒開口說:“書記這個建議我覺得可以,現在技術員有3個,從開始就接觸,總比不知道什麽時候調來一個啥都不知道的要強。這樣吧,王經理和魏總,這事你們多關注一點,看誰合適,也可以直接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三個,誰優秀就誰上,給他們一點動力,等項目部建成後,給機關打報告申請項目部成立文件的時候,就直接把待遇落實了。”


    其餘人自然也沒有異議,這時也不再繼續談工作了,就著酒菜繼續談天論地,扯各種閑話了。李祥也沒了聽下去的興趣,注意力轉移到手機上了。


    這事過了沒兩天,高旭就打包好自己的行李,回機關辦手續去了。這是李祥第一次遇到憑本事跳出單位的人。


    多年以後,李祥在跟朋友聊天的時候,還依然記得高旭這個人,無意中提起這個事情,隻能感歎,這個單位就是個圍城,進不來的人覺得這是個好單位,而在裏麵的人,很多都其實並不想在這單位幹下去。


    工作並沒有因為高旭的離開就受到了影響,反而走了一個人,其餘幾個更加賣力,事情也在有條不紊的向前推動。水井打好了,生活用水問題就解決了。


    李祥在肖震霆的指導下,第一次接觸到合同,並且對每個要注意的地方都反複推敲,因為一個字的差別就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爭議,在高恒要求的時間內也完成了臨供協議,項目部生活區的地坪按要求的時間點開始場地硬化,隨後活動板房的廠家就進場了。


    肖震霆和李祥這天去銀川把事情辦完,到生活區送材料的時候,看到擺了一地的活動板房。李祥以前隻住過,不知道鐵皮裏麵還有東西。


    “肖叔,兩層鐵皮之間那厚厚一層黃色的東西是什麽?”李祥頗為好奇地問。


    肖震霆撇了一眼,說:“那是岩棉,用來做保溫的,你離那個遠點,不要在工人切割的時候吸進肺裏,對身體有害的。”


    李祥一聽,連忙閃身,離岩棉板遠遠的,哪怕現在沒有進行切割作業,一聽對人體有害,離這些東西遠遠的。


    肖震霆指著眼前還是一片空地的水泥地,指著各處給李祥說著以後的規劃。李祥聽了下來,發現了一個問題。


    “肖叔,按照你剛才說的,那除了幾個領導住的是套間,其餘人都住宿舍,而宿舍在右邊這一排房子,那都是東西向的,在夏天的話,一天烤下來不得熱死,這規劃的有點問題。”


    經李祥一說,肖震霆也發現了這個漏洞,說:“那也沒辦法,當初高總同意這個規劃,要建成四合院的方式,還把辦公區都放在北麵,進門直對,那剩餘的東西向的房子隻有拿來作宿舍了。夏天太熱的話,領導會考慮給安空調吧。”


    李祥心裏暗想,希望會給安吧,要不這不給熱死,活動板房冬冷夏熱的特性,李祥是早就領教過的。


    後麵的事情,進展就順利很多了。活動板房安裝花了數天時間,一座藍頂白牆的四合院就出現在了這片荒野中。在活動板房建成的那天,已經在的眾人紛紛到現場去看了成果。


    李祥更看重宿舍,畢竟他很想快點搬過來,他已經受夠了現在那個憋屈的地方。但是現實卻讓他不是很滿意。他從第一個房間開始走,一直走到最後一個,發現這活動板房建的實在粗糙,雖然做了加固措施,遇到大風天氣不會被掀翻房頂,但是每間房子下麵做的實在差勁,都有或大或小的縫隙,房子四周也沒有好好用砂漿封好,這到了冬天不全都是透風的地方嗎。可他一個小兵,人微言輕,看到了又能如何。


    看完現場之後,眾人回到出租屋,高恒就安排王賀抓緊購買辦公用品、生活家具,隻要這些都弄好,眾人就挑個吉利日子,搬過去,讓廚師也到崗,在項目部開灶做飯。


    王賀倒是積極的很,連忙應承下來。短會散了之後,人人都是喜氣洋洋,畢竟要有自己的地方了,不用全擠在這一個小院裏。


    閆肅叫著幾個人一起去外麵洗澡,也叫上了李祥。這一行人全是“底層”,說話也沒有領導在場的拘束,不一會就說起了今天在現場看到的情況。


    還沒等李祥說呢,閆肅就把李祥想說的先說了出來,“小盛,你們活幹的真不行,你看看房間下麵那些縫,到時候刮沙塵暴的時候屋裏全是土,到時候怎麽住。”


    閆肅跟這些人關係處的都很好,他這麽說盛兆亮並沒有生氣,立馬答道:“閆哥,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啊,我們在現場說了多少次了,現在這個施工隊根本就不怎麽聽我們的,活幹的又不行,隻有高總他們住的那一排做的還行,人家老板背後有公司領導撐著,哪裏把我們當回事了,隻要領導住的那邊沒事就行了。”


    “那怎麽辦?地麵找平幹的那是什麽,就這麽住進去?”閆肅一聽就明白怎麽回事,但是還是忍不住說到。


    “高總一看建好了,你沒看剛才的高興勁,恨不得明天就搬進去,隻有看這幾天跟魏總提提,能不能想辦法補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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