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終有散時,趙向陽即使已經滿身酒氣,依舊保持著清明,在門口安排司機把紀委和審計組的人都送到銀川的酒店之後,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今天的差事總算應付過去了。


    “走吧,咱們也回去,這一晚上都沒少喝,回去好好休息。”趙向陽轉身對吳平和李祥說。


    李祥沒有喝多,看了看時間,已是11點多,終於在深夜把這邊的事情了結了,明天可以啟程回去,好在這幾天李祥也隻是抽空報了次報表,其餘時間段正春連個電話都沒有,也沒催促李祥趕緊回去。


    第二天一早吃完飯,李祥依次去跟吳平、趙向陽辭行,最後到滕兵的辦公室,見滕兵臉色很不自然地在那放下電話,李祥心裏咯噔一下,還是敲了敲門,喚起滕兵的注意,然後走了進去。


    “滕總,我回來配合問詢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打算等會就走了,過來跟您告個別。”


    滕兵臉色有些鐵青,生硬地回到:“我知道了,你該走就走吧,現在項目上事情多,我也不留你了。你來時的票回你項目上報吧,這裏沒有你的賬號,沒法報了。”


    這話讓李祥一窒,他從來之後根本就沒提過報銷車票的事情,這件事本就是因為安置房需要他回來配合工作,李祥才大老遠回來,按一般的情況來說,就應該是安置房項目給報,現在滕兵反倒主動提起來了,還來句不能報,這可讓李祥覺得真是滑稽。


    李祥連忙回了句:“滕總,那你先忙,我不打擾了。”然後轉身就從滕兵辦公室出來了,多一句都不想跟他說,當個項目經理當成這樣也真的是讓李祥大開眼界,恐怕是最近審計和調查已經讓他風聲鶴唳了吧。


    李祥收拾好東西,讓尹莉安排了個車,迅速離開項目部,徑直往機場而去。安檢完之後,距離登機還有數個小時,李祥隨意找了個登機口坐下,找盧妍聊天。


    “好啊你,瞞得我夠緊的,羅書記是你舅媽事先都不跟我說,她昨晚跟我說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李祥上來就裝作惡狠狠的語氣埋怨道。


    “哈哈,你跟我說你要回那個項目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這事也不能怪我,我舅媽說的,讓我不要告訴你,她要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看看你這個人怎麽樣,所以我也就沒說,不過看起來你表現的還不錯嘛。”盧妍在電話那端止不住笑道。


    “看來你舅媽是跟你說了些什麽了,趕緊說說,我看她私下說的跟官麵場合說的有什麽不一樣的?”李祥很是好奇。


    “也沒說什麽,該打聽的就打聽了,總的來說就是覺得你還行,讓我跟你好好相處就行了。”盧妍吃吃地笑。


    李祥聽著,一撇嘴,這傻子也看得出來,盧妍肯定是沒說實話,怎麽可能這麽輕飄飄的一句就略過了,說:“不可能,她費力氣找了幾個人打聽,就說了這麽一句?”


    盧妍道:“好吧,看來你都知道,她就是問了問你工作怎麽樣,然後為人怎麽樣,聽說你以前的部長跟你是老鄉,特意沒多問,轉而去問的你們書記,去問了問你家的情況,就這些。”


    “這是要把我的老底都查個清楚啊……”李祥低聲說。


    “這可不是我的主意啊,她非要去問,我也攔不住,她怎麽說也是長輩,我隻能隨她了。”


    “沒事,問就問了吧,這樣一來你舅舅肯定也知道了,你舅舅就跟你父母那邊也要說,那你家知道後估計也沒什麽問題了,反正遲早都要知道的。”李祥也沒有糾結,反正自己又沒什麽汙點,也不怕人查。


    “你放心吧,我家裏人沒有什麽意見,我這會有事情了,等閑了再說,你路上注意安全。”盧妍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


    李祥掛了電話,本來被滕兵影響的心情瞬間沒有了陰霾,此時猶如外麵的天氣一樣,萬裏晴空。這也算是此行的唯一收獲吧,挺好。


    折騰了許久,李祥又再次回到了局指,加上第一次去見盧妍,前後走了有一個星期,但是這一個星期裏經曆了太多事情,再次站在樓下,李祥都有種過了幾個月的感覺。


    在李祥愣神的時候,手機很突兀地響了起來,李祥從神遊狀態中驚醒,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於偉,李祥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於偉的身影,於是接了起來。


    “你都到樓下了,怎麽還不上來,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都無聊死了。”


    “於哥,你是安了監控嗎,我才到樓下,你怎麽就知道我已經到了?”


    “哈哈,你隻是看了四周,你沒往上看啊,我正好在段部長這屋給他收被子,不經意往下一看,正好看到你回來了,所以打個電話,你趕緊上來吧,正好他們都出去了,我們可以放心大膽地聊天。”


    李祥掛了電話就坐著電梯往四樓走,回到宿舍把東西都放下之後就直奔辦公室。到了辦公室之後,於偉已經在辦公室坐著泡好了茶等著李祥了。


    “是不是我不在這一個星期你過得很漫長?”李祥進來就調侃於偉。


    於偉笑了笑,說:“坐吧,咱們聊會也就該吃飯了,正好這時候也沒啥事,喝茶。”


    “怎麽你到段部長的屋裏給他收被子去了?”李祥喝了一口於偉遞過來的茶,好奇地問。


    “他早上出門前就把房卡給我了,跟我說下午要幫他收被子,工地上一分部出了點事,他們幾個去處理了。”於偉慢悠悠地說。


    “又出事了?怎麽感覺沒消停多久,事情不斷呢,出了什麽事,嚴重不?”李祥急切地問。


    “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也不小,這事不急,等會再說,先說說你的事吧,這次過去怎麽樣,審計沒連累到你吧?”於偉沒說工地上到底怎麽了,吊起了李祥的胃口,轉而說其他的。


    李祥把這次回去經曆的事情跟於偉詳細說了一遍,包括羅霞的事都沒有隱瞞。


    於偉聽得是津津有味,聽完之後不禁感歎:“要麽說你的這個經曆真的是,怎麽形容呢,說是奇特,或者說奇葩也不為過了,怎麽什麽事情都能那麽湊巧地發生呢。你這才跟女生見了麵,沒過兩天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女方家長好好審視了一番,偏偏女方家長還是你們公司領導,對了,她舅媽都是紀委副書記了,她舅舅是什麽職位你沒問問?”


    “我還真沒問,這讓我咋問,再說了,她舅舅不管是什麽職位跟我也沒啥關係,我問那麽多也沒啥用。”


    “也是,隻有等將來你跟盧妍結婚了,她舅舅如果是你們公司的什麽大領導,才能給你提供助力,現在對你沒什麽影響。聽你這麽說,這次回去審計和紀委主要是查你以前的項目經理了。”


    “我回去就被紀委叫過去盤問,之後的兩天我也時不時問了其他人,看他們有沒有得到什麽風聲,畢竟有些人很是神通廣大,在機關的關係可比我多,消息也靈通的多。不問不知道,一問還真是嚇我一跳,聽他們打聽來的,據說項目經理被舉報的罪名應該都是真的,加上來項目上查到的消息,估計這次他是在劫難逃了,罰款都是小事,說不定職位都不保。”李祥說到這裏,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早上去跟滕兵辭行的時候滕兵鐵青的臉,突然豁然開朗了,難怪啊,這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沒道理項目部的人都能打聽的出來,滕兵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唯一的解釋,就是滕兵已經知道自己可能的結局,心情很差,也根本沒心思應付李祥了,幾句話就把李祥打發走了。


    “所以說吧,做人還是應該留一線,大權在握的時候意氣風發,一個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給人留情麵,現在出了事恐怕會牆倒眾人推,像這種事情不單是在你們公司有,我們公司也多的是。這個項目經理要是給項目上造成了不小損失的話,說不定從上到下都要被罰款,真的是他上位的時候沒幾個人跟著得到好處,因為他領導失職反而一群人跟著遭殃。這就是我們小老百姓的悲哀。”


    “不說這不高興的事了,反正這事已經結束了,相信處理結果不久也會公布,我們等著看結果就行了。說說一分部的事吧,到底怎麽了,你越是不說我越是心癢癢。”李祥連忙問。


    “哈哈,要不說事情總有那麽湊巧呢,剛才我想等會再說,就是覺得這也算是我們公司的一件醜事,能晚會說就晚點,結果知道你回去遇到的事情,那現在說這個事也就沒什麽了,隻能說這個世界真的是無巧不成書了。一分部的書記也被人告到了機關,機關派人下來查,誰知道由書記的事把陳廷輝給牽扯了進去,這不是段部長就趕緊趕過去了,看能不能幫上點什麽忙,幫陳廷輝一把。”


    李祥無語,這都什麽事,但是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一分部書記又怎麽了?”


    “說他以權謀私,作為書記卻大搞封建迷信,搞得項目部烏煙瘴氣,違規提拔人等等。”


    “這有點扯了吧,書記啊那是,怎麽可能搞封建迷信?”李祥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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