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言舟與斯越一前一後站在窗邊。京城的窗外沒什麽好看的,白日是來來往往的馬車,夜裏隻有星星與月亮,以及偶爾傳來的求饒聲。


    他不喜歡這裏。


    “你與大人他……”斯越問的很猶豫。


    上回他自作主張替言舟勸了一回白澤,隻是不知道成效如何。


    從他跟在白澤身邊起,他就沒見過白澤對一個人這麽上心過,就算擔心安危,也不會讓他離開他身邊。


    “你覺得……是什麽情況?”言舟一時不知如何解釋,斂下眸子,抬手按了按後頸。


    斯越沒接話,看著麵前人脖子上的紅痕,心下也明白了,兀自點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替你們保密的。”


    言舟聽得一頭霧水。


    見言舟愣住,斯越又暗自驚了一驚,一時不知該不該解釋。


    可若白澤自己有考量呢?若他擅自解釋打亂了白澤的計劃呢?


    他這大人總是這樣,所有事都能算到,但每次的計劃幾乎都環環相扣,若是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擅作主張替他說話,恐怕會再次牽累他……


    “早些休息,一切小心。”斯越稍低下頭,斂下心緒,說完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言舟看了一眼斯越離開的方向,搖搖頭跟上去將門關上後往內間走去。


    趕了幾天的路,這幾天幾乎都沒睡,簡單收拾一下自己他就倒到床上去了,懶懶理兩下被子便沉沉睡去。


    翌日醒時外麵正下著小雨。言舟坐在床上呆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盯著窗外隨風傾斜的銀線,他歎口氣悠悠下床更衣束發。聽見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理理束好的墨發便拉開門準備下去找何晏他們。


    “嗯?傅樓主早。”


    看著麵前的傅初霽,言舟有些意外,隨口啟音向他問好。


    看著傅初霽溫笑著點點頭,卻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言舟心下了然,當即轉身回房甚至不忘留下一句“記得關門”。


    傅初霽應言跟著言舟走進房間,順手將門合上,見他坐在桌邊,自覺在他麵前落座。


    “這麽神秘,讓我猜猜,傅樓主在躲白及院的人,那就是單獨找我有事了?”言舟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傅初霽,率先開了口,指節一邊輕叩桌麵。


    “公子與尊師還真有幾分相似呢。”傅初霽笑了笑,也沒急著說明來意。


    “傅樓主,有話直說吧,能幫的話,我定竭盡我所能。”言舟卻沒什麽耐心陪他耗,一邊打斷傅初霽的後話,一邊觀察著傅初霽的神色。


    “不,我不喜歡欠人情。”傅初霽卻搖搖頭,否認了言舟的第一個猜測。


    言舟也有些驚訝,再仔細想想,自己與傅初霽並不是舊相識,不是來找他幫忙的,那就……


    念此,他稍提高了些警惕,掀起眼皮看了看傅初霽,沉默半晌,開口反問:


    “噢?傅樓主是商人,這麽說的話,那就是交易了?傅樓主就不怕我不僅不同意還將這事告訴白及院?”


    “一些有關狐族往事的情報,我想公子會感興趣的。”傅初霽笑意不減半分,似是篤定了言舟不會拒絕。


    言舟聞言笑容淡下幾分,這會兒卻沒急著開口,錯開目光斂下眸子凝神思索著其中利弊。見言舟神色變化,傅初霽也不意外,稍稍移開目光,沒開口,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似是等著兗州的回答。


    “言舟,醒了嗎?”何晏順手推開幾個要與他打鬧的師弟,站在言舟房間門口,稍抬高音量詢問裏麵人。


    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回應,何晏擺擺手示意他們先下樓去,看著緊閉的門思考半晌,還是決定敲一下門。卻沒想到他剛抬手,門就開了,嚇得他尷尬轉手撓撓頭。


    “走吧。”言舟看著何晏,雖不解他剛剛的動作,但也沒多問,說完主動向外邁了半步。


    見言舟不欲多說,何晏也沒敢多問,跟著言舟往樓下走去。


    樓下其他人都已經到齊,聚在一起似乎在討論什麽,言舟看了眼斯越,而後扭頭去找易容師。


    “你倆要吃什麽?”斯越走到言舟麵前,問完停了停,又補充道,“昨夜可休息好了?”


    “薏仁粥,甜些。”言舟說著抬手輕輕揉按眉心,聽見斯越後話,沒接話,隻點點頭。


    “好。”斯越扭頭看向何晏時,他被其他人拉著走了,估摸著何晏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便沒去追問,給言舟遞去杯熱茶便轉身往後廚走去。


    與廚子說完需要的菜式剛從後廚出來,就迎麵撞見何晏他們幾人也往後廚去。


    “你們的銀錢夠吧?”


    “斯越公子放心,我們有分寸。”何晏拍拍胸膛略帶驕傲意味應道。


    回到膳堂時,斯越隱隱感覺到氣氛不對勁,走到言舟身邊,思考著怎麽開口。


    後者捧著茶盞,感應到斯越的接近,抬起頭看看他,又低下頭去。


    “發生什麽了?”斯越問道。


    “就在你剛剛離開的時候,發生了兩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你想聽哪個?”言舟盡量簡短的概括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說完又輕輕抿一口茶。


    “好事?”斯越遲疑。


    “那人府上到現在還缺人,我們分七個人去正好。”


    在言舟說話期間,斯越抬頭去看其他人,卻見他們個個都神色複雜,不由也跟著皺緊眉頭。


    “那壞事?”斯越的目光重新落在言舟身上,瞧著言舟從頭到尾的神色都沒太大變化,更加疑惑了。


    “那府上小姐的貼身侍女恰好也被趕走了,而此行恰好就失算在這一出,來的全是師弟。”


    斯越沉默。


    那該怎麽辦?隨便拉一個?保不準殃及無辜或是計劃泄露;叫白及院再送個人過來?一來一回太耗費時間。


    想了半天,斯越的目光又回到了言舟身上,後者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沒注意到斯越越來越不懷好意的目光。


    言舟坐的位置靠近窗戶,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墨發被陽光照得微微泛光,被紅繩鬆鬆束著的頭發隨著他低頭耷拉在他臉側,言舟又稍稍側過頭去,從斯越的角度隻能隱約瞧見鼻尖與微翹的睫毛。


    “你……看著我做什麽?”


    言舟回過神,後知後覺抬頭對上斯越的目光,背後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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