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兄要不回憶一下,武林大會上,我是如何撐住的?”


    見何晏笑容僵了僵,言舟自覺改口:“我是指,連那樣的對手我都不怕,我哪會怕血。”


    “這次的,不一樣,那回的不會死人……”好像想起了什麽,何晏停了停,又補充一句,“如果沒發生那樣的事的話,武林大會是絕對不會死人的。”


    “嗯?怎麽說?”言舟揚了揚眉,又問道。


    其實當時他也能感受到,雖然對方能碾壓他,但沒有殺意。


    “若在比試中,出現誰喪命的情況,不止主持武林大會的那個地方,參加的——尤其是出事那一場的兩方,都會被問責,處理起來很麻煩的。”何晏說完又扭頭看向言舟,些許無奈,“你不會在逗我玩吧?真的不知道這些嗎?”


    言舟老實搖了搖頭。


    “因為一些意外,我忘記了許多人與事,也包括武林大會這些…… ”言舟說著抓了抓頭,無奈笑了笑。


    “那那個銀礫還對你下死手?!你與他什麽仇啊,”何晏臉立刻黑了黑,甚至有些炸毛,“再大的仇,也不能當著三位神隻的麵動手吧!”


    話是這麽說著,何晏這會兒倒更恨當時帶人孤立言舟的自己。


    現在仔細一看,他才注意到,相較年齡相仿的同門,言舟要瘦小許多。


    何晏皺了皺眉,話在腦中過了一遍才開口問:


    “你……如今,多大?”


    “……十三。”言舟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有些猶豫答道。


    何晏有些驚訝,看了看言舟,又看了看身邊幾個同門。


    他真的有十三嗎?說他才十歲他都信!


    但他沒好意思真的問出口。


    風又起,雨落。一時疏忽了變化,僅二三人帶了傘,學子們慌亂的擠到一起。


    言舟回過頭看了看何晏,正好目睹他沒趕上傘的最後一個空位被無情“趕”出來,也不禁笑了笑。


    “你也沒帶,那我們……”何晏說著雙手虛掩在頭頂。


    “嗯。”言舟點點頭,手上卻捏了個避水咒,也毫不留情的“拋棄”了他。


    斯越不知自何處摸出把傘,撐開,站在言舟和何晏中間,而後回頭看看擠成一團的學子們,開口道:


    “勻幾人過來吧,也差不多到了。”


    到底有前輩在,又不是特別大的麻煩,學子們有說有笑著繼續往下走去。


    “你如今的模樣…是副院大人幫你——啊,傅樓主。”


    何晏看著言舟那與以往不同的墨發,低聲詢問著,話還沒說完,一抬頭便與傅初霽對上目光,些許慌張的改口問好。


    說完瞥了一眼言舟,見他麵色無異方放下心去。


    傅初霽彎了彎眉眼,笑著點點頭。


    “久等了。”斯越略帶歉意稍俯了俯身。


    “不久,路濕地滑,慢些也是合理的,諸位先上馬車,等到醉月樓後,再與諸位說安排。”


    傅初霽說著看向何晏,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


    “安排了三輛給你們,如何分配便看何公子與諸位學子了。”傅初霽說完,停了停,又看向言舟和斯越,“便委屈斯越公子與言舟公子跟某擠同一輛了。”


    與其說讓何晏安排,實際上白澤在挑人時就已經分好了,三位長老手下一人挑了五位學子,現在三輛馬車,正好分配。


    “誒誒,你往哪兒去?”何晏一回頭就看見一人往別的馬車去,伸手就將人拉了下來。


    “也就多擠一個人,沒事的。”


    “不行,到時出事了我上哪兒找去,你看你們江師兄和沈師兄哪會這樣。”何晏搖搖頭,甚至搬出了江淮景和沈子聿。


    江淮景和沈子聿的名聲在這一眾師弟師妹中莫名的大,甚至不少人以他倆為行為準則,隻不過那倆人完全不知道這事。


    至於有多大呢?


    隻要一句“他倆都不會這樣”就能消去他們大部分的“壞主意”。


    呐,現在也是。


    言舟目睹了全過程,有些驚訝,他倒沒想過江師兄和沈師兄竟能有如此重的“分量”。


    醉月樓在昭蓉城內最東南的那個角,從渡淮城過去需要經過京城,為了方便行商之人,每座城都至少有一條商道,不止外麵的商人,醉月樓外出時也八九成會選擇走商道。


    言舟與傅初霽並不像狐族與鹿族那樣相熟,他甚至不記得自己之前是否認識他,於是路上全程都是斯越在和傅初霽說話。


    隱約感覺到拐彎的頻率不對勁,言舟故作不經意狀抬手掀開車簾一角,窗外路旁有不少人家,接近子時,外麵沒有一盞燈還亮著。


    帶著疑慮將車簾放下,不自主的審視著麵前人。


    斯越也看了一眼窗外,順勢瞥了一眼言舟,正好瞧見他些許凝重的神色。


    “傅樓主,這路倒不像是去昭蓉城的?還是醉月樓何時遷到京城了?”斯越說著,直勾勾瞧著傅初霽,並沒有掩飾審視的神色。


    “多謝斯越公子掛心,但這‘醉月樓’並非隻此一家,醉月樓之名,大齊內隨便一座城都能找到。”傅初霽也不惱,不緊不慢解釋道。


    聽著這話,言舟看了看傅初霽,又移開目光,暗自倒吸了口冷氣。


    熟悉的門店入眼,言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


    “聽說這兒有不少新奇飾品?或許可以借此機會,好好挑些?”


    言舟聞言回過頭,見著何晏正好轉過身去,沒注意到那細微的僵硬,自覺自作多情了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確認人都拿齊東西下了馬車後,傅初霽一邊帶著他們往醉月樓三樓走,一邊介紹著這次的任務,也與他們確認了一遍是否願意參與。


    叫言舟意外的是,竟然無人退縮。


    “非常感謝你們願意幫忙,明日會有易容師前來,需先行的先讓易容師易容。”


    如白澤和三位長老最開始給他們囑咐的,醉月樓這次的目標是聖上麵前的“紅人”,若是以往的,最多隻需要傅樓主親自動手將人處理了。


    這回的那“貴人”偏是禦用除妖師,傅初霽與他正麵碰上的話,傅初霽毫無勝算。


    而那人,言舟曾經當過那“貴人”府上的奴仆,他對他的印象並不好,連帶著那府上的人他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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