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右配殿內。


    如懿喚來貼身宮女玉壺,詢問道:“明日就是本宮解除禁足的日子,我讓你做的那雙靴子如何了?”


    玉壺稟報道:“回主兒的話,奴婢已經做好了。”


    如懿接著問道:“如意雲紋繡了嗎?”


    “回主兒的話,奴婢繡好了。”


    玉壺躊躇道:“主兒,答應不能稱本宮的,明日我們出去,主兒就別說了吧,被其他娘娘知道了,萬一為難主兒呢。”


    如懿淡淡的笑,聲音卻藏不住得意:“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之君即斷腸。皇上與我有青梅竹馬的情份,不會在這些小事上為難我。”


    玉壺不知該如何勸,貴人時改不過來,或許是高位妃嬪不願計較。如今隻是答應了,這宮裏誰都惹不起,隻怕吃了虧,皇上也來不及救主兒。


    玉壺隻能寄希望於,明日皇上見了主兒高興,晉封她的位份。


    第二日,玉壺原以為會陪著如懿去養心殿,沒想到主仆二人卻來到冷宮。


    如懿看到淩雲徹身上帶傷,日日做苦力,不禁淚盈於睫,嘟嘴難過道:“淩雲徹你受苦了。”


    終於有個人願意聽淩雲徹訴苦,他對如懿說道:“我也不知得罪了誰,經常被偷襲。”


    如懿想想說道:“這宮中與你有恩怨的,隻怕就是你那個青梅竹馬的嬿婉姑娘。”


    淩雲徹想到丟失的紅寶石戒指,恐怕真是魏嬿婉,攀上了主子,來為難自己。


    “禦前侍衛如何?”如懿側頭用自己最完美的角度看著淩雲徹。


    淩雲徹震驚,懷疑地看著如懿。


    如懿讀懂了他的震驚與懷疑,說道:“凡事都有個例外,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要忘記那個人。”


    淩雲徹保證道:“微臣謹遵娘娘教誨。”淩雲徹高興地忘記了,如懿如今隻是個答應。


    “這回啊,你可不能像上回一樣,整日喝酒,意誌消沉,那樣的傻事做一次就夠了。”如懿看著淩雲徹眨著眼睛,甜甜的笑了。


    二人坐在冷宮前的台階上,又聊了一些日常瑣事,俱是懷念之前的日子。


    “冷宮雖苦,日子倒也清靜,不用爭來算去。我剛出去,就又招了算計。”如懿悵然若失。


    臨別,如懿送上玉壺做的靴子,“做了雙靴子送你,裏麵繡了如意雲紋,暗合你的名諱,也預祝你馬上高升。


    站在一旁的玉壺:今日的事情,如果事發,皇上會怎麽處死我呢?


    玉壺感覺自己已經魂魄離體了,就這樣死了也好吧,起碼沒有痛苦。


    怪不得三寶菱枝他們見到主兒像見了鬼一樣,她真的會害死所有近身的人。


    玉壺一天都在恍惚中不知該如何是好,回到延禧宮,已經是掌燈時分。左偏殿外明亮的燈籠,照亮了她灰暗的人生。


    第二日,如懿睡下後,玉壺和玉蘭換了班,偷偷來到阿箬的住處,阿箬連夜帶她趕來長春宮。


    玉壺一五一十向甄嬛稟報了來龍去脈,“求皇後娘娘饒了奴婢一命吧。”


    甄嬛應允道:“你揭發有功,本宮保你一命,還賜你後半輩子無憂。你回到嫻答應身邊,如常侍奉,有任何事都向本宮稟報。”


    劫後餘生的玉壺,忍不住流下淚來。


    高曦月真的病了。


    雖然有海蘭的陪伴,高曦月還是在日日夢魘中,拖垮了身體,終於病倒在了初冬。


    頭疼難忍,惡心嘔吐,同時伴有耳鳴幻聽,因此疑神疑鬼,夜夜不得眠。


    吃不下睡不好的曦月,快速消瘦下去,沒有氣力,隻能躺在床上。


    萬幸日日燒艾消毒,鹹福宮的疥瘡沒有鬧起來。


    衛臨診斷慧貴妃雖暫時沒有風險,但長此下去,隻怕把人硬生生拖垮。


    葉天士也無法,隻能開些傳統的安神湯藥。隻是喝了安神藥的曦月,還是夜夜驚醒。


    高曦月的病情愈發嚴重,她時常在夢中驚醒,大喊大叫,仿佛置身於可怕的場景之中。


    甄嬛看著曦月眼下的烏青,凹陷的臉頰,心疼不已。決定坐鎮鹹福宮,片刻不離她。


    往日交好的嬪妃相約來看她,眾人知她失眠心悸,駐足在寢殿外,不敢進入,怕擾了她的清靜。


    “各位姐姐妹妹們進來吧,宮中人氣旺一些,我還能踏實一些。”曦月虛弱的招呼眾人。


    玉妍說道:“既然貴妃娘娘覺得我們陪著好一些,那不如我們輪班留下與貴妃娘娘作伴吧。”


    甄嬛應允,覺得可以試試。


    “哲貴妃身子弱,純妃有孕,都不用來熬著了。”


    “舒貴人你?”甄嬛問道。


    意歡回答道:“皇上憂心慧貴妃,嬪妾願意為皇上分憂。”


    甄嬛想,有了意歡,如懿怎麽敢自詡最愛皇上的。


    第一夜,灌耳的魔音叫囂著重複著,“高曦月,你活不過乾隆十年,最怕冷的人,死在了最寒冷的雪地上,哈哈哈。


    一陣悅耳的古琴聲,像河水包裹著自己,驅散那個聲音。悠揚的琴聲中還有輕柔的小調,高曦月沒有驚醒,又睡了過去。


    陽光灑在臉上的時候,高曦月睜開了眼睛,好久沒有這樣完整的睡一夜了。


    原來昨夜是琅嬅姐姐撫琴,慶常在哼小調,和綺瑩一起陪著自己。


    白天,皇上和孩子們也來看她,恢複了一些氣力的曦月,還能和孩子們玩一會。


    第二夜,是海蘭、意歡、陳婉茵一起陪著高曦月,這三人太安靜了。


    高曦月夢到自己孤身在鹹福宮走不出去,突然感覺有人摸自己的手,她回頭就看見海蘭站在身邊,跟她說,我還在鹹福宮。


    原來是海蘭看睡夢中的曦月眼睛一直在動,拉起她的手安慰。


    連著成功兩日,曦月覺得自己頭沒那麽疼了,還可以吃點清粥,整個身體輕快很多。


    第三夜,高曦月又夢到那個不停叫囂的聲音,耳邊卻傳來金玉妍、白蕊姬、阿箬嘰嘰喳喳的聲音。


    曦月煩躁地翻個身,反倒甩掉了那個討厭的聲音。


    “你們三個,在別人床頭聊天。”嘴上抱怨,眼神中都有了神采。


    弘曆看曦月身體一天好過一天,決定特許高夫人進宮陪伴慧貴妃。


    就這樣日複一日,半個月後,曦月熬過了這段痛苦又離奇的日子,一日日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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