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囁嚅著,解釋道:“我沒有那個意思,長公主多心了。”


    “那你是什麽意思?”


    “宮中總要統一才好看,出個異類到底不美,公主當日嫁到準葛爾不也是做準葛爾裝扮嗎?如今她已經侍寢,還這樣特立獨行,就說不過去了。”


    太後揉揉頭,說道:“皇上是天下之主,皇上允許就可以。皇後是六宮之主,皇後不在意,嫻答應也無需在意。”


    如懿又說道:“可是,她已經侍寢了,若是他日誕育了皇嗣,還是這樣異類,該如何?”


    恒娖輕輕推著太後手臂:“皇額娘,皇嫂說她會安排好容常在,我們就不要與她為難了。”


    太後看著如懿說道:“多麽鮮活的女子,到了後宮都難免變得大同小異。皇上皇後願意留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子,就讓她去吧,也好叫這個紫禁城多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你看不慣,不去理她就是。”


    容佩在一旁聽著如懿的話,心想她真的好惡毒,天天在寶月樓蹭飯,嘴上心疼容常在。


    如今因為嫉妒,就來這裏挑撥離間,言語處處透露出,希望太後懲罰容常在的意思。


    太後直視如懿:“後宮容不得輕嘴薄舌的人,更容不下善妒刻薄的人。哀家年老了,日日念佛更是見不得血腥,今日就不罰你了。”


    “你且去吧,可莫要有下次。”


    太後的眼睛光芒大盛,像她年輕時候那樣,盯著如懿好像盯著獵物,直視她的心中,陰暗的角落。


    如懿哆哆嗦嗦答是,跪得太久,腿部已經發麻,左腳打右腳,狼狽地跑出慈寧宮。


    回到景仁宮,如懿還在想著太後的眼神,瑟瑟發抖。


    容佩拉過李玉和春禧,說道:“我們要為自己的將來好好打算下了,嫻答應太惡毒了,伺候她,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害了恪貴人,繼續害穎答應。如今容常在性子冷,不理她那套,裏挑外撅的事,她就想讓太後為難容常在。”


    春禧放下手裏寶月樓送來的東西:“天天吃容常在的,喝容常在的,借著容常在得寵,從人家宮裏往出順東西,背地裏又嫉恨人家得寵。”


    甄嬛挑選了一位性格最柔的教習嬤嬤,送去了寶月樓。


    高曦月笑得甜甜的,說道:“娘娘真的很善良,一直心疼我們。”


    甄嬛看著眾人說道:“我也是女子啊,如果連我也不心疼你們,這後宮還會有誰對你們好。”


    寒香穿著一身宮裝來到長春宮,聽到甄嬛的話,腳步微微頓住。


    她的阿娘也說過類似的話,告訴她,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我們更加不能同性相輕。


    她走進殿中,給皇後行了一個標標準準的大禮。


    “皇後娘娘,之前沒人告訴我,這裏還有這樣的規矩,所以今日才來,對不住了。”


    寒香今日穿的是一件銀線繡暗紋的旗袍,清裝不如她原來的服飾飄逸,卻不阻礙她的美。


    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


    甄嬛叫她起身,加了她的椅子,如常地交代著各人的任務。


    如懿不敢置信,寒香竟然會這麽聽皇後的話,叫她學規矩就學規矩,叫她晨昏定省就晨昏定省。不叫她換宮裝,她自己換了。


    寒香解釋道,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伺候皇上,如今都走出那一步了。這個地方既然無法離開,這些規矩禮儀應該遵守。


    如懿坐在寶月樓思索如何進行下一步。


    她試探性地問道:“寒香,你想生個小皇子嗎?”


    “不想,如今我已經困在這裏了,為什麽還要再生一個孩子,也困在這裏。”


    “可是皇上總是招你侍寢,難免會有的,你準備怎麽辦?”


    寒香痛苦地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心痛地捶打著自己的小腹。


    如懿抓住她的手,輕聲說道:“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我幫你。”


    寒香抬起頭,狐疑地看著如懿:“你真的有辦法幫我?”


    “嗯,我幫你。不過,我身邊沒個助力,你能幫我嗎?”


    如懿回宮翻找宜修的藥方,最後心一橫,抽出九寒湯的配方。將要用到的藥材謄抄出來,悄悄交給寒香從寒部帶來的侍女哈麗。


    “皇上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讓寒香用這個藥,你行事一定要小心,不要讓別人發現了。”


    哈麗緊緊捏著如懿給的藥方,好像捏著寒香的希望,鄭重地點點頭。


    走到宮門口,借著給賞賜的名義,將清單一起給了京中的族人,讓他們按著清單去買藥。


    如懿自認自己小心,但從哈麗步入景仁宮的範圍,消息就傳到了巴林湄若的耳中。


    她派遣阿寶去稟報甄嬛,自己找到春禧,讓她一定緊緊盯著如懿,一旦嫻答應給寒香送吃食,要即刻通知皇後娘娘。


    春禧還納悶,一向都是嫻答應蹭容常在的,怎麽還會送東西給容常在。不過看巴林湄若表情嚴肅,還是當個正經事,記在了心裏。


    內務府派給寒香的喜珀也是甄嬛的人。


    大家嚴陣以待,就看如懿今生怎麽把藥端到寒香嘴邊。


    甄嬛吩咐曉春製作了零陵香,放在一個小荷包裏,等待合適的機會送給寒香。


    皇上喜歡寒香,期待他的孩子。自己貿然送東西上門,萬一傳了出去,她要倒大黴,不如等寒香懿症消散一點再說。


    寒部族人還聽不大懂中原的話,莫名其妙地看著藥鋪掌櫃,在心急火燎的比手劃腳。


    “雷公藤、紅花,不能亂吃,不能,慎用,慎用。”


    掌櫃的無奈地低頭歎息,寒部族人跟著點頭,掌櫃的以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將打包好的藥材交給族人。


    如懿拿到藥材,按著藥方裏的比例,一一放入藥罐,熬了起來。


    春禧別的藥材不認識,麝香她知道,剛進宮時,在內務府管理了幾個月香料。


    她可算明白了,嫻答應為什麽罕見的要給容常在送東西了。


    送害人的東西,她可太積極了。


    甄嬛帶著幾位嬪妃閑庭信步地走到寶月樓,準備來個甕中捉鱉,這次讓她逮到,她保證這是如懿此生最後一次做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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