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剛過,手機就陸續響個不停,似乎有無數條信息進來,不用查看也知道,定是新年祝福短信。


    若是換做以前,記得我的人鮮少,哪怕偶爾有幾條短信,那也是他們群發的結果,但現在不一樣,因為身份的轉換,我相信很多人是專門掐著這個時間點特意給我送的祝福。


    果不其然,很多號碼我甚至都是沒有保存的,但對方依然能夠清晰的自報家門,可見他們是特意踩點發送的。


    說實話,我是個比較傳統的人,對於陽曆的新年並沒有任何的感觸,唯獨對農曆除夕比較鍾情。


    隻可惜父親走之後,我便對農曆除夕產生了恐懼心理,每每到那一天,想起萬家燈火闔家歡樂的畫麵,我總會忍不住黯然神傷,仿佛天下芸芸眾生中我卻是那最孤獨的一人,因為我早已沒有了家。


    跟沈妃一直聊到很晚,直到兩人被凍得瑟瑟發抖,我們倆才意猶未盡的站起身,各自回到房間睡覺,一個月未見,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元旦,我本可以窩在家裏美美睡上一覺,無奈趙江河要去社區走訪群眾,並拜訪一些老幹部,我隻能苦逼隨行,作為漢源市的最高領導,該有的姿態還得擺一擺。


    一整個上午,趙江河都在走巷串戶,而我提著禮物猶如一個小跟班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別看這種做法有形式主義的嫌疑,其實很有必要,這是拉近幹部和群眾距離最直接的體現,從人民中來,再到群眾中去,這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


    走訪完群眾,我、老劉,還有趙江河一行三人隨便找了家館子吃飯,吃飯的時候,趙江河忽然抬頭問道:“還有二十幾天就過年了,兩位有什麽打算?”


    一提起過年,我心裏就莫名的抵觸,不想正麵討論這個話題,便故作淡定的埋頭吃飯,倒是老劉,隻見他憨憨一笑道:“現在生活水平都提高了,過年也沒有那麽多講究,也就是一家人隨隨便便吃頓團圓飯,該幹嘛還是幹嘛。”


    趙江河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沒錯,隨著社會的高速發展,加上西方文化的熏染,很多傳統節日似乎也在無形之中變得麻木了,甚至有些年輕人,對中國的傳統節日非常不屑,認為這是一種封建思維,對西方節日卻格外推崇,其實這是一種悲哀,是文化不自信的表現。”


    我覺得趙江河的話有些危言聳聽,於是便反駁道:“趙書記,年輕人不喜歡過傳統節日也並非是文化不自信,或許他們是覺得外國人的節日比較時髦罷了。”


    趙江河一聽,嗤之以鼻道:“這還不是文化不自信的體現嗎?憑什麽他們洋鬼子的節日就時髦,而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落後,說來說去,還是咱們骨子裏不自信,這也從側麵說明咱們的教育正在走下坡路。”


    不等我又反應,趙江河繼續展開說道:“現在的教育太過功利性,除了考試還是考試,反而疏忽了對孩子傳統文化上的教育,我始終認為,以人為本,傳統文化的教育比純粹的知識灌輸更重要。”


    對於趙江河提出的這個觀點,我還是比較讚同的,文化知識的教育固然重要,但相較於為人處世,我始終認為還是後者比較重要,而我們民族的傳統文化,恰巧有很多這方麵的精髓,譬如禮儀、孝道、品德等等。


    最後,趙江河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息道:“隻可惜大環境如此,家長和孩子隻能隨波逐流,如果哪一天我們國家的經濟實力或者各方麵更加發達了,我相信一切終究還是會回歸理性,畢竟理想和所有美好的憧憬都建立在物質的基礎之上,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趙江河總能在不經意間抓出一個話題,然後有效的發散思維,從中折射出一些社會上比較尖銳的矛盾,這並非他矯情,而是他的高度決定了他的眼見和思維。


    吃完飯,我們各自回家,趙江河原本打算去辦公室加班的,但是被我好一頓勸說,再加上老劉的旁敲側擊,他這才答應回去休息。


    回到家時,我見沈妃坐在沙發上,還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忍不住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沈妃苦澀的笑了笑說道:“沒事。”


    我見狀,走到沈妃對麵坐下,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那麽有事就別藏著,不妨說來聽聽。”


    沉默許久,像是經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沈妃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唐永豐想讓我陪他出席一個飯局。”


    一聽唐永豐這個名字,我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厭惡,隨即也想起那天來我家和沈妃糾纏不清的畫麵,頓時對沈妃的好感也再次消失殆盡。


    然而,我還是強忍著心中的不滿,盡量心平氣和的說道:“不就是吃頓飯嗎,你去一趟就行,畢竟是直接領導……。”


    “我不去,我害怕。”不等我把話說完,沈妃就奮力搖頭打斷,說著,還急的差一點哭出來。


    按理來說,陪領導去吃一頓飯很正常,這種事情在體製內隨處可見,但沈妃這種反應實在太過激烈,莫非這背後還有什麽隱情。


    於是,我迫不及待追問道:“為什麽害怕?”


    麵對我的追問,沈妃幾度欲言又止,我見狀,頓時火冒三丈,近乎是怒吼著問道:“你他媽說啊,為什麽害怕?”


    遲疑了許久,沈妃才顫顫巍巍的說道:“因為我答應過他,隻要我能拿到我們部裏重點培養對象的名額,我……我可以滿足他任何要求,包括上床,在黨校培訓期間,他就不停的給我打電話,說是讓我回來之後就兌現承諾,所以……所以……。”


    一聽這話,我氣得直接從沙發上竄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指著沈妃怒斥道:“沈妃,你他媽的真讓人瞧不起,為了一個名額,竟然用身體做交易,我不覺得自己很賤嗎?”


    我也不清楚,此刻的自己為什麽會如此憤怒,我跟沈妃早已沒有關係,她的墮落與我又有何幹呢,但我就是控製不住,恨鐵不成鋼。


    我肆意的謾罵著,唾棄著,沈妃終究沒有忍住,雙手捂著臉頰哭的撕心裂肺。


    看著這一幕,我沒有絲毫痛心,反而冷冷的拋下一句:“既然承諾過人家,那就得兌現,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否則,隻會讓人更加瞧不起。”


    一通發泄完,我便冷漠的轉過身,然後頭也不回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就在這時,沈妃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發瘋似的衝我吼道:“秦川,你不懂,你什麽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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