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趙江河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我起身來到他辦公室,隻見他靠在椅子上,正一個勁的抽著煙,眉宇間還透著絲絲凝重,儼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見狀,試探著問道:“趙書記,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休息了。”


    趙江河微微頷首道:“不急,抽完這根煙就走。”


    “行,那我陪你抽會。”說著,我直接在趙江河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很熟練掏出一根煙點上,呼哧呼哧的抽了起來。


    趙江河眯眼打量我幾眼,然後微微一笑道:“我聽過陪酒陪聊陪睡的,陪抽煙的倒還是第一次聽說啊。”


    我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老氣橫秋的說道:“總得有人第一個吃螃蟹,咱幹秘書的,除了幹好日常工作之外,就得陪著領導喜怒哀樂,領導開心,咱也跟著開心,領導煩惱,咱就得陪著煩惱,既然不能分憂,那就隻能同憂。”


    “少跟我整那些酸溜溜的詞,我可沒你想的那麽矯情。”


    趙江河冷哼一聲,隨即反問道:“既然你想與我同憂,那你不妨說說看,我到底憂什麽,又為何而煩惱?”


    一聽這話,我立刻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趙江河見狀,撇了撇嘴說道:“你什麽都不知道,那就別再這裏假惺惺的。”


    我摳了摳頭皮嘿嘿一笑道:“趙書記,並非我不知道你在擔憂什麽,而是我不敢說,畢竟咱幹秘書的,最忌諱的就是揣測領導的心思。”


    聽了我的話,趙江河故意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又用調侃的語氣說道:“喲嗬!你小子竟然還學會賣關子了,行,那我給你這個機會,你想說什麽盡管說,我絕不急眼。”


    “好!”


    既然趙江河都這麽說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一針見血道:“趙書記,你擔憂的事情無非就是明天的常委會。”


    明日一早就將召開常委會,把人事調整方案最終敲定,並且在年內落實到位,人事調整本來就很敏感,而這次的調整波及麵很廣,涉及人員眾多,算是趙江河空降漢源之後的第一個大手筆。


    這次的人事調整必然會打破原有的格局,動搖當地政治勢力的根基,如此一來,這次的方案也肯定會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力,我甚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就是趙江河和楊儀的交鋒會在明天常委會徹底白熱化。


    麵對我給出的答案,趙江河沒有絲毫避諱,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擔憂的確實是明天的常委會,那你能不能說具體點。”


    黨政一把手的矛盾是極其敏感的話題,別說當著市委書記的麵提及此事,就算在體製內其他人麵前咱也不敢輕易開口,畢竟市委書記就是矛盾的當事人。


    趙江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顧慮,抽了一口煙後說道:“你小子怎麽又跟個婆娘似的扭扭捏捏,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我將手中的煙頭碾滅在煙灰缸裏,然後收起沒心沒肺的笑容,一臉嚴肅的說道:“趙書記,明天常委會討論的議題是人事調整的事,而這次調整的規模空前,必然會打破原有的架構,如此一來,自然會損害到某些人的利益。”


    我說的很隱晦,某些人指的就是以市長楊儀為首的當地政治勢力,我相信趙江河一定能聽懂我話裏的意思。


    不等趙江河反應,我繼續說道:“趙書記,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擔心這次的人事調整方案明天在常委會上會通不過,而且還會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所以我個人覺得你有點恐懼。”


    說完這話,我愣是沒敢看一眼趙江河,我深怕自己說的太直白惹他生氣。


    然而,讓我沒料到的是,趙江河不但沒有絲毫動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即他指了指我說道:“秦川,你以為自己抓住了主要矛盾,其實不然,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確實擔心明天的常委會,但我並不擔心人事調整的方案會通不過,至於你說的各方阻力什麽的,對我趙江河而言,根本不存在,還有就是我害怕,那更是無稽之談。”


    趙江河說這番話時,語氣從容緩和,臉上表情更是波瀾不驚,他越是如此平淡,越襯托他這番話的霸氣,由此可見,趙江河擔憂的點並不在壓力這邊,這讓我更加不解。


    正當我疑惑時,趙江河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反問道:“我可是直接繞過省委空降漢源的,你覺得誰有這個能力做出這樣的安排?”


    一聽這話,我不由得渾身一怔,沒錯啊,我始終沒有關注到這個點,趙江河既然能繞過省委省政府,那麽能夠做出這樣安排的,隻能是國家的最高層麵。


    不等我從震驚中回過神,趙江河將手中的香煙熄滅,又微微一笑問道:“秦川,你覺得漢源這邊的勢力能奈何得了我嗎?”


    說完,趙江河眯著眼笑盈盈的看著我,臉上盡顯從容,眼裏卻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霸氣,這才是上位者不可一世的氣勢。


    既然一切盡在掌握中,那趙江河為何還一臉愁容,我帶著疑惑追問道:“趙書記,既然如此,那你何來的擔憂。”


    趙江河無奈的笑了笑解釋道:“對於這次人事調整的方案,明天常委會必然會有反對的聲音,而這次調整又勢在必行,如此一來,就會激化班子內部的矛盾,甚至形成各自為政的局麵,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結局。”


    這時,趙江河不由得輕歎了一聲繼續說道:“一旦形成各自為政的局麵,那麽就很難擰成一股繩,力也不可能再往一處使,咱們當領導的,唯有目標一致,才能更好的著眼於城市的發展,秦川,要構成一套班子不容易,所以班子和諧很重要,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動搖班子的架構。”


    聽完趙江河的解釋,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害怕的並非是漢源當地的政治勢力,而是擔心領導班子走向割裂,從而影響了漢源的發展。


    不得不說,趙江河除了霸氣之外,還很大氣,他內心裝的是漢源整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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