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趙江河突然對我說這番話到底有何深意,但是他說的對。


    總有一天他會離開,而我也將失去他的庇護,我隻希望這一天能夠來的晚一些。


    說實話,我對權力並不迷戀,更不想成為一方諸侯,我寧可像現在這樣,扛著趙江河這麵大旗到處招搖。


    次日是周末,趙江河難得忙裏偷閑窩在家,而我更是樂此不疲,躺在床上沒完沒了的跟盛瑤煲電話粥。


    這邊剛跟盛瑤通完電話,一個省城的陌生號碼就又打了進來,我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滑過屏幕接聽。


    電話剛接通,那頭就自報家門道:“你好,是秦秘書嗎,我是省委組織部任部長的秘書小楊,任部長想跟趙書記通電話,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


    一聽是省委組織部部長任鴻飛要找趙江河,我當即起身下床,心裏卻在想,你任鴻飛貴為省委常委,與趙江河身份也匹配,完全可以直接打過去,幹嘛非得通過雙方的秘書先行溝通,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其實這種現象在體製內普遍存在,之所以如此舍近求遠,一來呢直接打過去顯得冒昧,深怕打擾到對方的正常工作。


    二來呢,自然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與地位,畢竟到了一定的高度,必要的譜還是得擺一擺,我們叫這種現象為拿架,就是端著架子的意思。


    在開常委會的時候,我跟任鴻飛的秘書見過幾次,也算相熟,於是,我趕緊回應道:“楊秘書,你好,趙書記今天正好休息,我現在就過去把電話給他。”


    在說話的同時,我已經走出房間朝樓上走去。


    電話那頭的楊秘書也客氣的回應道:“那辛苦你了。”


    說話間,我已經來到二樓書房門口,我敲了敲門,在得到允許後,我趕緊推門而入,然後對正在看書的趙江河說道:“趙書記,省委組織部的任部長想跟你通電話。”


    趙江河點了點頭,隨即放下手中的書,接過我遞上的手機,我見狀,正要轉身退出房間,趙江河卻擺了擺手,示意我不需要回避。


    趙江河拿著手機走到一邊接聽了起來,雙方大概聊了十分鍾左右,趙江河才掛斷電話返回到書桌旁,見他麵色微微有些凝重,我心裏頓時變得不安,組織部部長的電話,必然跟人事有關。


    趙江河坐回到椅子上,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才對我說道:“前兩天我跟省委建議,希望能將傅梁銘副市長提任為漢源市的常務副市長,可剛剛徐鴻飛打來電話,說是省委那邊已經否定了這個提議。”


    傅梁銘是我們漢源市分管文衛教育的副市長,並未列席常委,他的能力在現有班子中不算出色,可此人作風務實,兢兢業業。


    更重要一點,這個傅市長不是那種玩權謀的政治家,而是實實在在幹活的人,想必這也是趙江河器重他的原因。


    聽了趙江河的話後,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接茬,認識問題向來敏感,何況還是關乎漢源領導班子的,我作為一個秘書,更不能隨便妄議。


    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試著問了一句:“省委那邊有合適的人選嗎?”


    趙江河也不避諱,無奈的點了點頭道:“省委打算把恒安市分管工業的副市長寧偉明調到漢源出任常務副市長。”


    對於趙江河的無奈,我感同身受,他作為漢源市這套班子的班長,他當然希望自己的人能夠更上一個台階。


    畢竟越往高處走,與之匹配的位置就越少,仕途這條路也就越窄,如今卻被外來的人給捷足先登,在趙江河這個班長的心裏,難免會有愧對下麵人的那種感覺。


    一念至此,我試著寬慰道:“趙書記,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左右的,畢竟省委有自己考慮,我相信傅市長和其他的同誌也會理解。”


    趙江河大概也沒料到我會看出他內心的無奈,隻見他抬頭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驚訝,愣了半晌過後,他才反應過來,欣慰一笑道:“這一年下來,看來咱倆之間還是有一定的默契了。”


    我摳了摳頭皮,不好意思的咧嘴嘿嘿一笑。


    這時,趙江河又對我說道:“陸秘書長不是想上家裏來拜訪嗎,你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方便的話,讓他可以過來,但是記得提醒他,不要帶任何禮品。”


    “好!”


    我沉沉一點頭,當即拿出手機朝書房外走去,心裏卻在想,趙江河這是想玩一手權力平衡啊。


    趙江河本想把傅梁銘扶上常務的位置,卻被恒安的寧偉明這個外來和尚給搶走了寶貴的名額,如此一來,他深怕漢源的班子裏有非議的聲音,於是,他又想把已經放棄的市委秘書長重新拉攏過來。


    此消彼長之下,總能中和一些不和諧的聲音,這何嚐不是一種權力平衡呢,這趙江河才是深藏不露的政治高手,總是出其不意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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