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芋頭和其他蕉芋不同,削掉黑褐色的外皮,裏麵的果肉是白色的,能看見很多紫紅細絲。


    江珊不知道能不能吃,高聲喊小弟過來瞧瞧,還挺好看的,聞起來有一股香味。


    江六見這芋頭就喜上眉梢:“這可是個稀罕貨呢。”


    荔浦芋頭,講解員說在古代,是供給皇室貴族的,吃起來軟糯香甜,入口即化,口感特別的綿密。


    在夏朝是不是貢品,江六不清楚,明兒個去打聽打聽,如果民間也能賣,那江家的秘方又會多一個。


    這裏的芋頭都是外祖他們挖來的,不小心被荔浦芋頭給混了進去,它和蕉芋外皮還是不怎麽像的。


    把這稀罕貨拿到廚房,今晚就吃它了,他們帶回來了兩斤三層肉,大娘這會兒已經準備燒肉。


    戚奶奶和青萍姐看見肉下鍋,就說要回家,得回去給家裏人做飯,明日一早她們再過來。


    田雲花問婆婆是怎麽個打算,江老太給她們拿了兩塊南瓜糕,一塊涼粉,讓帶回家去吃。


    臨走時,讓她們把家裏熟了的菜都摘來,明日再算錢。


    給三人算的是每天十文錢,包一頓午飯,做的活兒不說多輕鬆,但至少都是幹慣了的。


    這會兒天也暗了,村民們也打算送完這一波,明日再來。簍子和挑擔裏,都裝滿了黑紫色的蕉芋,林家人也在其中。


    江六大聲說道:“林姐姐,你有做好的三十斤辣餅,三十斤辣豆子嗎?還有你家的辣椒,也都摘了賣給我吧。”


    這下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林家人身上,這可是六十斤啊,得多少錢了?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辣豆和辣餅是啥。


    但辣椒也收,就讓人有點羨慕了,各家種的都不多,也就七八株辣椒苗苗,就是賣也賣不了幾個錢。


    林貞明白小六的意思,笑著大聲應道:“好,明早就能送來。”


    林娘子眼神裏滿是得意,在看向江家那娃子時,又多了一分感謝。


    女兒的心結是什麽,沒人比她這個當娘的清楚,無論怎麽樣,她都是自己的女兒,隻要自己有一口吃的,就不會餓死她。


    現在女兒重新振作起來,她真的比誰都高興,以後就是自己不在了,女兒也能活得很好。


    後頭沒人再來,江小三把門關上。


    曹三丫也在整理芋頭,她沒吃過這個,也沒吃過涼粉和南瓜糕。


    這一天的晚飯,被她牢牢的刻在心裏,沒有謾罵、沒有白眼,她可以上桌吃飯,也可以吃菜吃肉。


    這些人沒有給她一丁點臉色看,隻讓她把這裏當家,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


    曹三丫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千言萬語隻匯聚成了一個字:“嗯。”


    荔浦芋頭果然美味,每人分到了一小塊兒,比紅薯好吃太多,就像在吃天上的白雲,很綿軟。


    “這花芋頭好香啊。”但江瑚形容不出來是什麽香。


    江六簡直為它入迷,恨不得馬上開兩畝地出來種植它,這麽美味,難怪能成為貴族之物。


    不止他一人為花芋頭著迷,飯桌上的人都覺得這芋頭好看,白白的還帶花紋,口感更是細膩香軟。


    螃蟹沒能上桌,泡了水壓在木桶裏,明日再來做,它身上的河沙也不少。


    飯後。


    江六帶著曹三丫去了李家,還給李婆婆和芸豆姐帶了南瓜糕,明早她們熱熱就能吃。


    從江家到李家,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站在路邊都能看見兩家的房子,牛家的房子在兩家的對麵,中間還隔著一段路。


    見曹三丫進門,江六轉身就往家走,步子跨的很大,村西邊兒人還是太少,夜晚總覺得涼颼颼的。


    水塘裏的呱呱們應該是瘋了,突然一起出聲,呱呱呱的叫了起來,嚇的江六頭發都豎了起來,腳下跑出了殘影。


    推開家裏的門,反手就把門給關上,抵著門開始喘大氣。


    “呼……呼呼。”


    那群綠呱呱真是太過分了,不知道會嚇死人的嗎?


    還有,大黃這臭狗子,需要它的時候老找不到,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田雲花在收拾灶房,聽見“嘭”的一聲門響,走出來就看見侄兒那傻樣,笑的她直不起腰。


    戲文裏不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咋小六沒做虧心的事兒,也害怕呢?


    平時還敢偷摸著上山,難道不該是山上更嚇人?


    對於江六來說,他走習慣了的山路,還真的不怕,每個地方有什麽,他都一清二楚。


    水塘那邊兒他很少去,那兩個塘子又大又深,每年放水都得放一天,誰知道裏麵有啥。


    江六頭一瞥就進屋,把祥雲簪拿出來,放在大娘麵前:“還笑不笑話我了?”


    “喲,你這孩子,咋買這個呢。”


    不等大娘給出反應,江六就跑了。


    田雲花的手伸了個空,手真的好癢,好想揍他一頓,就會亂花錢!小心拿起木匣,輕輕摸了摸裏頭的簪子,可真漂亮啊。


    江六把鐲子放在她娘房裏的,等會兒回房了自然能看見,奶奶的鐲子被他藏在了枕頭下,老太太睡覺有個習慣,得把枕頭拿起來翻麵。


    他小時候不明白是為什麽,奶奶告訴他是在看有沒有百足蟲藏在裏邊兒。


    還時還沒發大水,他們一家還屬於丹浮縣人,村子也在深山裏,一到換季蛇蟲鼠蟻就特別的多。


    村裏有個愛喝酒的漢子,醉酒睡的太沉,枕頭裏的百足蟲跑進了他的耳朵,在劇烈疼痛下漢子清醒過來,跑出門求救。


    村子裏沒有大夫,他說自己耳朵裏有蟲子,在啃他的腦子,大家都不相信,覺得他酒還沒醒。


    那漢子被活生生疼死了,死後從耳朵裏,爬出來一條帶血的百足蟲,自那以後,江老太就很注意,睡前必須翻枕頭。


    也讓家裏人必須得把枕頭翻翻才能睡,後來搬到清溪鎮,這邊雖然也有很多蟲子,但沒老家那麽誇張。


    在鄉下避免不了這些小蟲和螞蟻,隻能用藥草熏走它們,像毒蟲這些就要注意,尤其是家中有孩子的。


    端午節那日,家家戶戶都會薰草藥,還會撒雄黃粉在房子四周,就是害怕毒蛇毒蟲會竄進家裏。


    想到這裏,江六打了個寒顫,明日他得問問醫館小哥,有沒有熏蟲子好一點的藥粉,他在古鎮都沒看見有蟲子,也不知是咋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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