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和不知該如何開口,這不是擺明要坑他親外甥嘛,那沒熟的梨妞子非得賣給人幹啥?


    “他們想把樹上的小梨妞也賣給你,隻要你收了,以後這些梨子都隻賣給你一人。”說完就遠離紀老爹,害怕阿爹當場發火,給他來一棍子。


    紀老漢臉色不好,這又不是什麽稀罕貨,賣給果販子人家都不收的貨色,還當寶來了。


    江家秤梨子的人手下一頓,你們這是啥意思,這是要強賣啊?


    鬆茂坡村民見他們這樣,也覺得自己有點難為人,但為了多賣些錢,也隻能先舍棄臉皮。


    一瘦小老漢歎道:“何苦逼人家娃子?沒得這樣做買賣的道理。”


    這小老漢是紀和的老丈人,他是不讚同賣梨妞子的,往年樹上的死果子,都是自家留著吃,或者埋樹下漚肥。


    這些梨妞子長不大,一棵樹上有三成都是這種死果子,核大肉少還不好吃,有的會帶點兒甜味兒,大多是很酸澀很硬,根本咬不動。


    江老太眼神不善的看著這些人,冷哼道:“我家不缺這些梨子,也不是什麽善心大戶,都是泥裏刨食的窮苦人家,你們這吃相可真真丟人。”


    你咋不把樹連根兒帶土的帶來呢?那樹上死果子一坨一坨的,你自個兒都賣不掉,還想賴給我們?


    江餘輝和江餘錢也是麵目憤怒,紀家沒答應他們的請求,他們兄弟倆也說了不收,這些人來時說的好好的,不提了不提了,怎麽到地方了又變卦。


    清溪鎮可不隻是鬆茂坡有野梨,他們九河村也有!隻是一個梨子全宗,一個是被趕走的分支,就那麽兩三棵野梨樹。


    江六這會兒腦子已經被秋梨糖占領,本來沒想做這糖的,梨子的價太高,做糖不劃算,結果現在這是金元寶喂到了嘴邊。


    小朱幫他訂花模時,問了一句要不要其他模具,買的多人家肯定送的多,江六說先隻要四君子、荷花。


    等他賣完菜,返回小院兒的朱弟弟告訴他,已經和賣家談好了,給他們加急發空運,還送一批做糖果的模具。


    這家店是皇冠金牌,算是手工木製品網店裏最好的,買家的評價也很好,是真正的實木做的,可不是啥顆粒板,就是價有點高。


    小朱比劃了兩下糖果模具的樣子,說是現在流行的水果棒棒糖模具,有很多種造型,什麽花朵兒、動物、笑臉、人像什麽的。


    汙染越發嚴重,家裏有孩子的人都快愁死了,小孩兒對糖果可沒自製力,為了入口安全,很多人在家做起了零嘴兒。


    自家做的可能沒那麽好吃,但買的原料和製作過程自個兒心裏有數,至少能保證食品安全。


    江六讓大家稍安勿躁,清清嗓子說道:“我可以收你們的小梨妞子,但我隻能給兩文錢一斤。”


    不等這些人說話,又道:“你們得幫我種東西,種出來也隻能賣給我。”


    “種啥?”


    “收來幹啥呀,小六你別聽他們的。”


    “俺們那不好種糧食啊。”


    “先說說看要種啥,怎麽種?”


    隻要能賣出梨妞子,他們願意試一試,兩文錢一斤也不低,一棵野梨樹上的死果子就有大幾十斤。


    江六給了外祖一個安心的眼神,撿起他們筐子裏的山花芋,花芋頭個頭比蕉芋小很多,像是個大果子。


    “種這個花芋,種出來我一文一斤收,每年你們種出花芋一百斤,我就收一百斤的梨妞子,按照這算法,你們種出千斤以上,有多少梨妞子我都收。”


    鬆茂坡人開始你看我我看你,紀家人捂的嚴實,這是啥他們都不知道,再說了,誰知道能不能種出來,還千斤產量?哄誰呢?


    紀和的老丈人拿起這芋頭看了兩眼,問道:“這和你們現在收的蕉芋是差不多的吧?”


    “這個咋種?我們那能種地的地方都少,你這娃子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說啊,要有地有田能種糧食,咱還種果子幹啥?每年賣的錢全買糧了,還吃不飽。”


    “是啊!”


    江六不這麽認為:“這個山上溝裏都能長,沒道理它下山就活不了吧,當年我外祖們沒搬來,你們也不知道野梨樹能下山啊,現在不也種活了?”


    有的人很強,不是因為他們腦瓜子不靈光,而是很認死理,沒有嚐試過的東西,永遠不敢邁出那一步。


    農人是做啥的?不就是和土地山林打交道的?那東西不也是從土裏長出來的嗎?咋就那麽怕它不活呢。


    這會天已經暗下來,曹三丫和苗三娘她們點了火把,火光照應著農人臉上深深的溝壑,這次鬆茂坡來的都是老人家,每個都和他阿爺外祖年紀差不多。


    常年做活兒讓他們雙手開裂嚴重,臉上黝黑泛光,眼睛也不如年輕時清亮,背也被壓彎了。


    江六不願被人牽著鼻子走,隻能扭過頭不看他們,對著梨框子說道:“你們願意幫我種東西的,就和我簽契書,簽了契書的人,有一人賣給別人,你們所有人的梨子我都不會再收,同理,我也隻會收簽了契書人的梨子和梨妞子。”


    “如果你們不願賣給我,那就請回吧,天色已暗,路上還請諸多留心。”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江老太站到孫兒身旁,給了他寬慰的眼神,她家孩兒長大了,現在也能獨當一麵了,遇事不慌不忙,也能找出人心的破綻。


    紀老漢搖頭歎息,他這時幫誰說話都容易引起誤會,但有些話也不得不說。


    “野梨子下山能種活是好事,也是壞事,既然我們能種,別人家也能種,你們說願意三文降價賣給江家,我都沒好意思戳破你們,今年鬆茂坡可來了果販子?別說三文,今年肯定要狠壓價,說不定隻有兩文。”


    往年還不等果子成熟,那些商販就早早的來等著,今年已經到野梨子成熟季,遲遲不見人來,不就是要讓他們著急嗎,到時好壓價。


    這裏頭是啥意思?難道大家是真的不明白嗎?也許是明白的,隻是不願相信野梨子會賣不出去。


    世代都住在鬆茂坡,靠著這些山野小梨子養活了一代又一代人,現在山上是大片的梨子林,他們打心底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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