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龐統、劉循、張任齊齊驚呼。


    這萬石粗鹽被劫,按照一石粗鹽大約七八千錢一石的價格來算,那可就是幾萬貫錢。


    “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劫官家的鹽?”


    龐統怒不可遏的問道。


    “據說是青城山附近的馬匪。”


    守衛答道。


    “真是豈有此理!”


    劉循握緊拳頭,怒道:“這馬申實在太可恨了,龐大人,我劉循請令,讓我領兵滅了他們!”


    “馬申?”


    龐統聽到這個名字,皺著眉頭,向著劉循問道:“循公子,你認識這夥馬匪?”


    “龐大人~”


    劉循拱手抱了抱拳,說道:“這夥馬匪我自是認識的,領頭的匪首叫馬申,善使雙開大斧,有一些武力。他原本活躍在雒城附近,我曾派鄧賢去剿滅他,沒想到,他溜得倒是極快,不知怎麽的,就藏到成都附近的青城山附近為寇了。”


    “龐大人,此事我張任可以作證,當時我就在雒城。”


    張任出列,說道。


    “我亦可以。”


    泠苞出列,也說道。


    “那這夥馬匪有多少人?”


    龐統繼續追問。


    “不多,幾百人而已。”


    劉循答道。


    “可是,區區幾百人怎麽能在旦夕之間,將萬石粗鹽運走?”


    龐統很是疑惑。


    “這~”


    劉循張著嘴巴,答不上來。


    張任和泠苞亦是麵麵相覷,不知所以。


    “龐大人,你在府裏問我等,我們是不知的,不如去劫貨地點看看。”


    張任說。


    “走。”


    龐統果斷應道。


    隨即,張任點齊賊安掾三千人馬,朝著朐忍鹽場被劫的地點奔去。


    ......


    益州之地的陰雨終於消停了一會,露出了久違的太陽。


    陽光下。


    劉常沮喪的站在泥濘不堪的官道上,望著滿目狼藉的押鹽隊,很是懊惱。


    姐夫劉幹委托他押送一萬石粗鹽去往成都,沒想到,這事卻讓他辦砸了。


    一萬石粗鹽,在臨近成都時,被一夥馬賊劫了去,這讓他很是憤怒。


    “你們就等著吃牢飯吧,馬匪來了都不知道抵抗,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是個死人嗎?任由那些馬匪把鹽車拖走,是想等著上麵來人,把你們的腦袋砍了嗎?這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他對著一眾負責推著鹽車的百姓怒吼。


    此時,這些百姓卻是撇過頭去,不理。


    他們自顧自的小聲說著話,又或者低頭、倚靠在樹根處假寐,根本就不在乎劉常在說什麽。


    即使聽到劉常說要把他們砍頭,也隻是微微抬了抬頭,而後又保持著原來的姿態,完全就是一副“隨你怎麽樣”的擺爛模樣。


    “啊啊啊啊啊~”


    劉常氣得仰頭怒吼。


    這夥“刁民”,真是氣死他了。


    他很是無奈。


    明明上千的押運隊隻要結隊抵抗一會,就能等來援軍,可他們偏不。


    馬匪來了,如木頭人一樣站著,任由那些馬匪連車帶鹽的運走,也不阻止一會。


    真是令他嗔目結舌。


    麵對著他不論怎麽罵,都無動於衷的“刁民”,他的心徹底崩潰了,蹲在地上低聲哭泣。


    “駕駕駕~聿~”


    突然,一陣駕馬之聲傳來,在劉常麵前止住。


    劉常抬頭,見一個麵目極其醜陋之人騎著一匹白馬,很是不和諧的出現在他麵前。


    在此人身後,還跟著大量身著衙役服飾的官差。


    “龐太守,一萬石粗鹽被這夥刁民故意放走了,他們與那些馬匪裏應外合,劫了我朐忍鹽場的粗鹽呀~”


    劉常見到來人,立即跪拜著,向著來人大聲哭訴。


    “你認識我?”


    龐統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對著劉常說道。


    “龐太守的醜姿...不不不,是風姿獨一無二,卑職自是認得的。”


    劉常趕緊答道,他撿著好話講。


    “啟稟大人,劉常是劉幹的妻弟,是我派劉幹負責管理朐忍一帶的鹽場的。”


    王連上前,對著龐統稟告道。


    劉幹,龐統記得,是王連推薦出來任職的,應該說,能力是不差的。


    可他看著劉幹的妻弟,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嗯。”


    聽到王連的話,龐統點頭,又向著下方的劉常問道:“說說吧,你是怎麽把粗鹽弄丟的?”


    “龐太守,粗鹽被劫,實非我之故。”


    劉常叩頭道:“都是這夥負責押送的刁民,他們自私自利,見馬匪襲來了也不抵擋。若是他們稍微抵擋一會,援軍到來,那些馬匪也不至於將一萬石粗鹽拖走。”


    他指著一眾席地而坐的百姓,很是憤慨。


    龐統皺眉,順著劉常的手望去。


    入眼處,是上千衣衫襤褸的窮苦百姓。


    這些人,手裏拿著竹杆和簸箕,簸箕上還有一些零散的粗鹽塊。


    他們的眼神渙散,神情很是麻木,見著他龐統到來,表情也未見有半分害怕。


    \"這些人,應該是服徭役的百姓。“


    龐統沉思。


    “來人,速速將這夥刁民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龐統還未說話,泠苞出列,對著身後的一眾賊安掾的衙役大喊。


    泠苞,是蜀郡太守府的賊安掾副職。


    見劉常說這些“刁民”與馬匪裏應外合,被馬匪劫走了萬石粗鹽,頓時怒不可遏。


    與馬匪合作,與叛賊無異,與叛賊龐義全府之人也沒區別。


    他手上沾滿了龐府上下幾千人的血,自是不會對這些”叛賊“百姓手下留情。


    “遵命!”


    三千賊安掾的衙役頓時齊齊響應。


    他們目露凶光,麵色嚴峻,手握大刀,撲向這夥”叛賊“。


    擊殺”叛賊龐義“全府之人,他們也是人人都參加了的,自也不會憐惜眼前的”叛賊“。


    本以為眼前的這夥叛賊會喊冤、會抵抗,他們好下手。


    可是,沒想到,眼前的”叛賊“卻是異常配合,任由他們緝拿,不喊也不叫,就如木頭人一樣。


    這種情況很不對勁。


    “住手!”


    瞧著這些“叛賊”麻木的神情,龐統立即大吼出聲。


    前麵的衙役聽見聲音後,立即停下了手,可後麵的衙役卻還在繼續。


    突然,一道清澈的聲音響起:“住手!你們放開我娘親的手,她受了傷,你們不給她吃,不派人給他醫治,你們這些當官的,還是人嗎?”


    終於有反抗的聲音了。


    龐統見狀,立即下馬,朝著聲源處跑去。


    蔣琬、劉循、張任等人一見,也立即跟上。


    等眾人到了後,卻見泠苞和幾名衙役把一個婦人圍了起來。


    婦人手上還淌著血,似乎手上受了傷。


    在婦人身旁,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孩。


    小孩鼓瞪著大眼,捏著拳頭,望著一眾衙役,很是凶悍。


    “閻宇,不得無禮!”


    婦人見狀,對著小孩斥責道。


    “娘,可是他們要拉著你去坐牢。”


    小孩手指衙役,一臉委屈的說道:“早叫你不要去攔那些馬匪了,你偏不信,還被砍中了手臂,像大伯他們那樣多好,一動不動,就什麽事都沒有。”


    聽見小孩閻宇這樣說,原本呆若木雞的一眾大漢都不禁的動了動。


    可是,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們又恢複了麻木的神情。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胡話!”


    婦人叱罵道:“我若與他們一樣,就得去吃牢飯。吃牢飯,就會有案底,你就不要想著去讀‘免束修’的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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