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餘博君這才百般不情願地站到了雍博文的家門口,這事兒他可不想在辦公室裏說,萬一雍博文惱了,直接把他趕出來,在辦公室那種地方人多眼雜的,可真就丟大人了。


    第二二四章 沒什麽大不了


    突然看到餘博君搞了這麽一出,雍博文很是疑惑地盯著餘博君兩個大拇指頂在一處的抱拳,很是看了好一會兒,看得餘博君心裏直個勁地打鼓,暗暗猜測,雍大老板是不是下一刻就要爆起發難,先打他這個二伍仔一頓再說。


    “原來太平道弟子見麵是這麽見禮的啊。”


    雍博文見麵,卻冒出這麽一句話來,弄得餘博君很是錯愕。


    “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耍得很花哨啊。”艾莉芸也在品頭論足,“是不是跟你們太平道弟子都天天耍符有關係?你看他手指都扭成那個樣子了,我絕肯定做不來,你能做到嗎?”


    “可以,這是八十一個基本指法之一,你看,很簡單的。”


    雍博文說著話,扭動手指,也做了個跟餘博君一模一樣的動作,然後便向餘博君道:“你看我這麽做對不對?”


    “呃……很標準!”


    雖然這對話節奏有些脫出預料,但看到雍博文輕輕鬆鬆就把這姿勢使出來,餘博君就百分之百肯定,雍博文就算不是雍漢生的孫子,那也是板上釘釘的太平道弟子。


    這種施禮方法,脫胎於太平道施符基本手法,不經過長期鍛煉,根本不可能如此輕鬆自在的施展出來。而太平道施符基本手法,是派中的不傳之秘,要配合本派特殊符籙、獨門煉氣方法練習,非太平道弟子就算看個熱鬧也不可能學去。


    雍博文很是好奇地問:“那我現在這樣回禮對不對?”


    “回禮不是這樣,要用第三十七式指法變化,像這樣。”餘博君十個手指如同翻繩般扭曲變化,最後兩個大指指從指縫間探出來,向著雍博文點了點,“這才是回禮。”


    雍博文點了點頭,像模像樣的學了出來,“挺簡單的。那我是不是得說,太平道弟子雍博文,見過餘師弟?”


    “你得說,太平同門雍博文有禮。”餘博君覺得自己額頭有汗珠在往下滑,見雍博文完全一副不驚不訝的樣子,似乎對自己表明太平道弟子身份完全不在乎,心裏實在是沒有底,隻好道:“雍兄弟,怎麽你不覺得奇怪嗎?”


    雍博文笑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打小就是自學,書裏可沒有提到過這些禮節,都是符籙指法,我不懂也很正常嘛。”


    “不是,我是說,你不覺得我是太平道弟子這件事情很突然嗎?”餘博君隻好糾正自家老板的錯誤思路。


    “這有什麽突然的?”雍博文拋出一句讓餘博君怔愕不已的話,“我早就知道你是太平道弟子了,公司又沒有規定說太平道弟子不準加入,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這個,這個,你怎麽知道我是太平道弟子,我當初報的師門不是太平道啊!”餘博君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臥底好失敗,底都被人料光了,還自以為隱密呢。


    “我在協會報的師門還是天師北派呢,這有什麽?太平道當年得罪那麽多人,又有海外勢力虎視眈眈,門下弟子零落四方,自建門戶,或是弄個假門派打掩護都很正常啊。”


    雍博文看著仍抱拳在那裏的餘博君,忍不住笑了笑,招手讓他坐下,這才道:“你父親排行犯老字,你排行犯博字,當初麵試的時候,使的符法又明顯有太平道符殺術的痕跡,我要是再猜不到你是太平道弟子,那我那麽太平道典籍都等於是白看了。怎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實門派?難道你麵試的時候,把資料弄得那麽清楚,施展的符法也毫無掩飾,不是為了暗示我你的真正出身嗎?”


    “不是。”餘博君有些泄氣,但還是決定把話說透,以免以後有疙瘩留下,便解釋道,“其實,我是受門派委托,潛入公司,就近對你進行觀察的。”


    “觀察我幹什麽?”雍博文笑了笑,也不以為意,“師門委托?太平道不是都散夥了嗎?又哪來的師門?”


    餘博君道:“去年冬天的時候,當年散到各地的弟子都聚回來了。我便是跟我爹一起來的,就在進公司麵試之前不久。當初雍師祖將門下弟子散走之前,給每人都留了一張紙條,那紙條上是這麽說的,此難原是應劫起,生機一線他鄉遁,三十三載窮發歸,故人相問舊載前。我爹他們這一輩的弟子都扳著指頭算計著呢,一到三十三年,就迫不及待的回來了。”


    “去年冬天……那是陰曆九月十二吧……”


    聽餘博君這麽一說,雍博文登時想起來了,那一天他看到艾莉芸走前留字,到老宅尋找相關信息,有一個叫王老栓的老頭上門打聽老雍家的事情,當時他還認出了棉花,雍博文一度以為他是太平道的弟子,但看他後期表現卻又不像,當時又惦記著艾莉芸的事情,也就沒有往心裏去,現在想來,那王老栓果然就是太平道門下了。


    “那天我回過老宅,有個叫王老栓的老頭上門……”


    “那是大師伯,雍師祖門下的大弟子!那天回來的,還有二師伯許紹林,三師伯賀震,四師伯李貴新……基本上所有弟子都回來了,他們原先都是名字中犯老字的,不過當年為了避諱政府打擊封建會道門的事情,為了不那麽搶眼,就都改了中間的字。”


    餘博君道:“各位師伯師叔聽說雍家的事情,都傷心得不得了,決定留下來,重建太平道,再找到雍師祖家唯一的遺孤,好生照看。當時雍總你正好在協會剛剛揚名,都猜你就是雍師祖的遺孤,可又拿不準,所以就讓我加入公司,就近觀察。”


    “那你現在是觀察準了,確定我是雍家後人了?”雍博文皺眉道,“不過,你加入公司之後,不是在外麵奔走銷售,就是在地獄管理火樹王朝,我們兩個接觸的時間真心不是很多,你靠什麽觀察的,施展法術偷窺嗎?”


    “不,不是。”餘博君大汗,“加入公司之後,工作太忙,在這事兒上麵就沒怎麽用心……”


    “不錯,公司就需要你這種敬業的員工。”雍博文大加讚賞,什麽叫敬業,看到沒有,這就叫敬業,為了公司的業務,連自己的真正目的都給拋到腦後去了,公司不喜歡這樣的員工,還能喜歡什麽樣的員工,“這樣啊,博君啊,有件事情,本來我是打算過幾天公布的,既然你正好來了,我就提前跟你說一聲,公司董事會經過研究討論後決定,給予優秀高層管理人員部分幹股做為獎勵,你就在獎勵名單裏。”


    第二二五章 未見麵先下套


    “幹股?”


    餘博君呆了一呆,旋即大喜若狂。


    沒有人比他這種公司高層更清楚現在的公司集團是什麽樣一種龐然大物了。


    哪怕隻是一小部分幹股,都意味著無比巨大的財富。


    這幹股更重要的意義,不在於財富,而在於他將成為公司真正的核心中的核心,從此更加牢固地綁在了雍博文的這輛戰車上。


    這可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他可以想像,這次公司獎勵高層幹股都會是哪些人,會有魏榮,會有韓雅,會有李瑞流,這些人有的是如魏榮這樣的元老中的元老,有的是像韓雅這樣的雍博文的真正嫡係,有的是像李瑞流這樣關鍵時刻敢於拚命的大功之臣,而他餘博君已經站在了和這些人相同的位置上。


    “那個,那個什麽……”餘博君手都有些抖了,一時竟然激動到語無倫次,端著艾莉芸親手給他倒的茶杯,想喝點熱茶穩定下心情,手卻不怎麽聽使喚,一個勁地哆嗦,以至於茶水灑了一大襟。


    他原來是抱著坦白身份之後,被雍博文掃地出門,從此離開自己萬分喜愛的這份職業的想法來的,可沒想到不僅沒有被掃地出門,居然還被這麽大一餡餅給砸得頭暈目眩。


    這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哪怕是餘博君這種最講究養氣的法師,都有點經受不起,換個人沒準當場就能心髒病發了。


    “別急,你先冷靜一下。”


    雍博文等著餘博君幾大口把滿滿一杯茶水都喝下肚子,情緒稍稍平靜之後,才道:“這是公司董事會對你工作的認可,希望你以後能再接再厲,做出更好的成績,不要辜負董事會的期望,也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雍總,可是我,我是……”餘博君覺得有些慚愧,再怎麽說自己加入公司,也是居心叵測,雍博文不但寬宏大量的不追究,還繼續給他這般大的獎勵,實在是讓他心中難安。


    “我知道你是太平道同門派來就近對我監視觀察的。可那又怎麽樣?”雍博文笑著擺了擺手,“我先在這裏表個態。既然加入了公司,那就是公司的一份子!對於公司同仁,我的態度向來隻有一點,隻你要努力工作,全心付出,為公司做出貢獻,那麽就有功必賞,不論你什麽出身,不論你什麽來頭。你是太平道弟子又怎麽樣?我雍博文就是太平道弟子,難道還能就因為你這個出身,就不用你了?至於就近監視觀察我,那是師門的命令,跟你本人沒有任何關係。不過呢,我在這裏呢,也提個小小的要求,既然成為公司的一份子,那還是要以公司利益為先,這點你可以回去考慮一下,如果覺得做不到這一點,那隨時可以辭職,咱們好聚好散,你看怎麽樣?”


    餘博君已經穩定了心神,聽到雍博文這麽說,霍然起身,道:“雍總,我也表個態。說老實話,我這些年開始工作以後,加入公司這段時間,是我最快意的一段時間。錢什麽的我不在乎,關鍵是那種成就感,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既然雍總你不嫌棄我,那我就一定在公司好好幹,凡事以公司,以雍總的利益為重。雍總你看著,我一定會做出一番成績,不辜負你的希望!”


    “也用不著這樣,還是要公私兩便更好些,工作這邊要上進,家裏那邊也得多照顧才是。我記得你們家在山東那邊是做些轉手貿易的,有一定穩固的營銷渠道,有沒有興趣代理一兩種公司地獄產品?”雍博文微笑道,“可是讓家裏參與進來,你現在主管著火樹王朝,這種便利給家裏一些也是正常的,而且地獄開發現在方興未艾,也正需要更多的人參與進來。不如你回去跟家裏商量一下,你是公司員工,又是高層,家裏人也算是公司的親屬,完全可以按最優惠政策給予代理權。這個你也多考慮一下,從公司這個角度來看,員工親屬參與地獄開發,不是件壞事,至少在關鍵時刻靠得住,拿得出,萬一有變故,不會像當初那些人一樣,拔腿就跑。”


    “這個,我回去跟父親商量一下。”餘博君也不是笨的,激動之餘,立刻醒悟過來,體會到了雍博文的意圖,一時間心中頗有躊躇。他是對太平道師門沒什麽感情,但父親卻是太平道老人,與那些師叔伯相處的看起來也融洽,如今宗門大典在際,雍博文這般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拉攏,實在是讓他心裏沒底。雍博文的行事手段,他雖然沒親自體會過,但以所見所聞,很清楚這位雍師兄的果決狠辣。他這才剛一露麵,雍博文就已經接二連三的出招,看似不經心,但其中意味卻是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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