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總,其實我這次來,是受了仍在老宅的幾位師叔伯的委托。他們知道你近期可以會往東歐一行,怕你在八月十五的大典時趕不回來,所以想提前跟你見上一麵,當年有些事情還得當麵向你細問。”餘博君趕緊先把自己這次來的目的說出來,生怕再過一會被雍博文這一連串糖衣炮彈給打到沒法子說出口了。


    “我這麽多年一個人,也一直盼著能有師門親人,能與各位師叔伯見麵,我自然願意。”雍博文沉吟片刻,組織了一下措辭,方才繼續道,“隻是我這次回春城的日程安排比較緊,實在是騰不出時間來。拜見各位師叔伯這麽鄭重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就這麽倉促草草而行。而且估計各位師叔伯想問我的事情比較多,我想要請教的事情也不少,真要見了麵,一時半會也聊不清楚,談得不盡興,反倒沒什麽意思。這樣吧,請你向各位師叔伯轉達一下,我這次就先不回去了。八月十五大典之前,就算東歐之行沒有結束,我也會趕回來,參加門派大典,再怎麽說我也是太平道弟子,重建宗門這麽大的事情,我再有什麽其他事情,也一定會趕回來參加!對了,再替我向各位師叔伯轉告一下,如果他們門下的師兄弟有想來公司做事的,我這邊熱烈歡迎,現在公司的情況你也知道,是急缺人手,那麽多業務等著人去辦去開拓,外麵召來的人,怎麽也不如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好。”


    第二二六章 相見不如不見


    雍博文不願意見師門的諸位前輩,在餘博君看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自雍家滅門血案之後,雍博文一直寄養他人家中,從小到大一直沒有得到過任何師門的助力,爺爺的這些徒弟從來就沒有露過任何一麵,有什麽苦有什麽難,都是自己一路挺過來了,如今他已經富可敵國,權傾一方,魚承世又已經死了,如今沒什麽人能夠壓在他頭上,正是他大展伸手的好機會,突然冒出來一堆莫名其妙的師門長輩來,這事兒擱誰頭上都一樣難以接受,難道以他雍大天師今時今日的地位,還要聽命於這些從來沒露過麵的師門長輩不成?別說雍博文本就是個野心勃勃的角色,就算是沒有任何野心的人,到了如今這個地位,也不可能接受突然冒出來一幫子人壓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這些師門前輩要僅僅是敘敘親情也就擺了,怕隻怕人心不足,雍博文如今掌握著難以想像的巨大財富,不知多少垂涎三尺,隻是懾於雍博文強大的武力而不敢表露出來罷了,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師門前輩,難道就對他手上的巨大財富和權勢視若無睹?真要能做到視若無睹,也不會急吼吼的提前請他見麵了。


    不過,雍博文怎麽表態,餘博君都沒有意見。在這件事情上,他就是個遞話的人,把師叔伯們的話帶過來,再把雍博文的話帶回去,就算勝利完成任務,以後要是兩者之間有什麽衝突矛盾的話,以他的屁股所坐位置,自然是要站在雍博文這邊的。


    餘博君拿到了雍博文的態度,便算是完滿完成任務,當下也不多呆,起身告辭,雍博文站起來仍強調道:“我跟師門的各位兄弟叔伯都不熟悉,溝通交流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剛剛那是我的真心話,要是有願意加入公司的,隨時可以來,你可以做引薦人,你辦事,我放心。”


    餘博君在內心深處小小的掙紮了一下,然後便毫不猶豫的把那個不甚熟悉的師門給拋到了九霄雲外,“雍總放心,你的意思,我一定轉達到。雖然跟他師叔伯的弟子不太熟悉,但總歸接觸過,很有些不安於現狀又有些本事的,我找機會跟他們談談。一會兒回去,我就先跟父親談談。”


    雍博文站起來送餘博君,隻不過兩人的身份位置擺在這裏,雍博文也不可能送他到門口,便隻托艾莉芸幫忙把餘博君送回去。


    艾莉芸把餘博君送出門口,這才輕聲道:“餘經理,你的為人和能力我們兩個是信得過的,可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師門,我們之前沒有接觸過,不好說什麽。但是,有句話我不吐不快,你也可能帶回去給那些前輩,就說這話是我說的。小文從小在我們家裏長大,我是他的未婚妻,自覺得有資格說這句話。之前小文落難的時候,沒見過到這些所謂長輩出頭露麵,如今小文出息了,他們就好巧不巧的都出來了,不是我懷疑諸位前輩的動機,隻是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好吧,就算他們是按照雍漢生前輩的指示恰好在這時候回來的,可是他們為什麽不馬上聯係小文?雍漢生前輩滿門被殺,我不認為還有什麽比第一時間見到雍家唯一血脈更重要的事情!”


    餘博君對於艾莉芸這個直屬上司,比對雍博文這個遊神一般的老總,更是敬畏,如今整個地獄殖民公司都是由艾莉芸實際負責,縣官不如現管,更何況這個縣管的手腕能力都是令人生畏,但艾莉芸所說的這些師門長輩裏,還有他自己老爹,他也不好說什麽,隻是點頭道:“艾總,我會把話原封帶到的。”


    艾莉芸送走了餘博君,回到屋裏,雍博文便對她道:“小芸姐,其實那些話沒必要說出來。”


    “有些話不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我就怕到時候有些人會裝糊塗。”艾莉芸冷笑道,“雍爺爺當初讓他們回來,大約是真想讓他們重新支應起門戶,太平道數千年的傳承,總不能這麽斷了,但要說想讓他們幫襯你的心思,卻是未必。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更何況這人都三十多年沒回來了,誰知道他們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麽?別的不敢說,就看他們擺的這架子,之前不主動聯係,現在想跟你見麵,卻隻讓餘博君這個晚輩弟子來知會一聲,就要讓你過去,明顯是跟你端前輩架子呢!平白無故為什麽要跟你端架子?人做事不可能沒有任何目的,我就怕他們有些人不自量力,癡心妄想。先把話說清楚,直接讓他們死了這個心思!他們要是還不知趣,真到了那一天的時候,也別怪我們醜話沒有說在前頭!”


    雍博文歎道:“相見不如不見啊!真希望日後不要把我從小到大對師門的憧憬給破壞掉,那可太毀童年了。”


    不提雍博文兩人在這裏感歎,隻說餘博君離開了雍博文家,返回在春城的住處便立刻給正在山東處理門派事務的父親打了個電話,把雍博文和艾莉芸的話原封不動的複述了一遍。


    餘老則聽完之後,很是惱火地道:“再怎麽說,他們兩個也是晚輩,這麽說話,也太目無尊長了,這還隻是個開頭,以後真要見了麵,引他回歸師門,隻怕還有得折騰呢。小君啊,我知道你最在雍博文那裏幹得很順心,但做人呢,最要緊的就是站穩立場,在大是大非上拿得住,不可以因為小恩小惠就放棄立場。你看啊,雍博文終究還是要回歸師門的,隻要我們這邊把太平道的名號重新打起來,他肯定還是要回歸的。就算他是師傅的孫子,那也是晚輩,就算憐惜他這些年受過的苦,但在大事上,還是要服從師門和長輩的意見。”


    “爹,你覺得這可能嗎?”餘博君提醒道,“這段時間,雍總的行事你也見到了。”


    餘老則沉默片刻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一個門派,總歸是要令出一頭,要是東也說了算,西也說了算,誰也不服誰,那這門派不就成了笑話嗎?無論從位份還是親疏上來說,我們都不可能站在雍博文這邊……”


    餘博君打斷了餘老則,“爹,剛剛雍總說了,過兩天會獎勵一批高層員工部分幹股,我也在其中。”


    “啥?你說啥?”餘老則下意識重複問了一句,這才反應過來,“你說是地獄殖民公司的幹股?”


    “不,是博文集團的幹股!”餘博君剛剛曾向雍博文確認過這一點,因此回答父親的問題,極為肯定。


    “不是騙你吧。”餘老則有些不相信。


    餘博君信心實足地道:“雍總這人說話向來不虛,你要不信,就等兩天看,這肯定是個轟動的消息。”


    “你個驢俅的,剛才怎麽不先說這件事情!”餘老則一下炸廟了,“你是不是想氣死我,這得耽誤多大事情啊!對了,你剛剛說雍總有意讓我們參與代理地獄的產品,你看這個事情,我是不是親自過去跟雍總談一談比較好?”


    對於老爹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餘博君有些反應不過來,“爹,你剛剛不還說不能站到雍總這邊嗎?這要是做了代理,那些師叔伯得怎麽看我們?這個有些不妥吧!”


    餘老則訓道:“你個笨小子,你拿了公司的幹股,你那些師叔伯會怎麽看我們?我們說沒被雍總給收買,誰會相信啊?”


    “那這幹股我就不要了?”餘博君試探著問,心裏打定主意,老爹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兒,他立馬就先反出家門再說。


    餘老則大怒:“屁,你昏頭了,這麽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好事兒,你一張嘴就不要了,你以得起你爹我這麽多年對你的養育之恩嗎?你對得起餘家的列祖列宗嗎?你對得起我師傅你師祖嗎?”


    這都挨得上嗎?


    餘博君討了個沒趣,卻是摸清了老爹的想法,心中甚是高興,“爹,代理權這事兒,用不著當麵跟雍總談,現在公司營銷代理這一塊,都是教辰曦專管,我跟他打個招呼就行,用不著你老人家親自來談。不過,你要是想見雍總的話,雍總肯定會很高興。”


    餘老則當即拍板道:“行,那就這麽說定了,你明天跟雍總約個時間,我這就過去。對了,我帶幾個徒弟過去,你把你這些師兄弟都好生安置一下,爭取盡快進公司,不要怕苦怕累怕危險,關鍵是要在短時間內幹出成績來!”


    餘博君暗暗感歎,這薑果然是老的辣,說一套做一套可真是順溜啊。“爹,你考慮清楚了嗎?這樣一來,可就要把那些師叔伯得罪光了。”


    “就他們那點本事,也想壓服得了雍博文?別忘記了,他可是師傅的孫子。他們這些家夥是昏了頭了,才會想著去壓雍博文,想自己掌權,要我說,師傅為我們這些不肖弟子這麽盡心,我們重立門戶之後,最應該做的就是直接擁戴雍博文當掌門!”


    餘老則慷慨激昂地說完之後,又壓低聲音道,“兒子,還是你想的對。他們這些家夥十之八九是壓不住雍博文的。何況就算最後他們能壓服雍博文,實質控製公司,我們父子又能得到什麽?絕不會比現在雍博文給的條件更好了!做人啊,就得當機立斷才行,這點你還得跟你爹我好好學學才行!”


    第二二七章 接見


    次日,逄增祥以春城法師協會主席的身份,在春城法師協會會議大廳接見了東歐法師協會代表團。


    雖然人人都知道東歐法師協會代表團的目的是奔雍博文來的,而且在雍博文回國之前的一段時間裏,雖然逄增祥明明在春城,雙方卻一直沒有進行任何形式的接洽,就足以說明雙方都心知肚明,可是東歐法師協會代表團畢竟是東歐法師協會的官方代表,既然來到春城,那麽在禮儀上,也就隻能由春城法師協會進行接待。


    雍博文在全國法師協會理事會副總理事長的身份列席了會議。


    至少在官麵宣傳口徑上,是這樣的。


    當然,事實上就是,借逄增祥三個膽子也不敢在雍博文麵前拿大,既然雍博文參加了會議,那逄增祥也就很正覺地把自己定位成會議主持人,直接搶了本應該由副主席做的活,至於副主席就隻好乖乖當聽眾了。


    逄增祥先是代表春城法師協會各界對東歐法師協會代表團的諸位代表表示了熱烈歡迎,然後就把主角讓給了雍博文。


    東歐法師協會代表團也沒有興趣跟逄增祥扯皮,像他們這種國家級別的代表團,正常的對等級別應該是總會方麵才對,春城方麵根本不夠資格。以前魚承世在的時候,兼任協會主席,各方來買軍火的打著官方旗號的代表團自然可以跟春城法師協會進行接洽,這是一體兩麵的事情,但現在雍博文既然不在春城法師協會任職,東歐法師協會代表團也就沒興趣把時間浪費在已經降級為正常地方法師協會水平的春城法師協會。


    東歐法師協會代表團的團長名叫伊米特拉爾,是位塞爾維亞籍法師,巫師公會五級巫師,東歐諸國法師協會聯盟,也就是簡稱東歐法師協會理事會副總理事長,從協會身份上來說,與雍博文是對等身份,同時他還是海默o布魯克斯的私人好友,在東歐法師協會中,也以與魚承世的私人關係較好而著稱,東歐法師協會曾經的幾筆大單,都是伊米特拉爾談成,與春城法師協會以及魚承世的關係可謂深厚,由此也可以看出東歐法師協會對這次代表團人選的確實是用了心思的。


    伊米特拉爾首先代表東歐法師協會對魚承世的不幸遇難表示了深切的悲痛,簡要回顧了東歐法師協會與魚承世的交往,重點強調了沒有魚承世提供的新式術法武器的支持,東歐法師協會就不可能在異種聯盟的節節進逼下堅持到今天,並且成功實現大反攻。當然了,魚承世由此賺了天文數字的財富這件事情,在這種敘友情為主的場合,就沒有必要提起來了。


    拉拉雜雜做完曆史回顧,再做結束語,自然就是希望雙方能夠繼承魚承世與東歐法師協會的良好交往曆史,更一步,實現深度合作。緊接著話題一轉,伊米特拉爾直接轉到了東歐法師協會的最關心的租借辦法上來了。


    東歐戰亂數十年,就算是再好戰的法師,也已經厭倦,可以說說人心思定,不過在雍博文提出租借辦法之前,東歐法師協會主要隻能依靠歐美各方的支持才能在異種聯盟的進攻下堅持下來,別的不說,每年向魚承世采購的大量術法武器,主要依靠的就是美利堅法師協會的戰爭貸款。


    與異種聯盟的戰爭打了幾十年,東歐法師協會的財政早已破產,如果沒有歐美各方勢力源源不絕的輸血,不用異種聯盟打,法師協會就會被沉重的財務包袱直接壓垮!


    歐美各方勢力提供給東歐法師協會的援助可不是無償的,而是附帶有各種苛刻條件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歐美各方勢力都不希望這場戰爭結束得太快,異種聯盟又一直有俄羅斯法師協會支持,是以雖然東歐法師人心厭戰,卻也隻能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不停打下去,為了自己的生存,為了歐美俄各方的貪婪,不斷的流血,不斷的死亡,過著這種似乎永遠沒有結束,永遠看不到盡頭的動蕩生活。


    直到雍博文所提租借辦法傳到了東歐法師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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