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的。”韓雅見對方很沒禮貌地直呼老板名字,心裏微有些不爽,但她沒有表現出來,仍然保持著禮貌地微笑,“費先生說很感謝您今天上午對他的幫助,非常報歉當時沒能向您表示感謝。他的家裏仍有些事情需要借助您,所以希望能請您到他的家中幫著看一下,不知道雍先生是不是有時間?”


    “有,有,太有時間了。咱們什麽時候去?”雍博文連聲答應,喜出望外,萬想不到剛剛還困擾自己的問題居然這麽輕易就得到了解決。聽起來那費墨的家裏隻怕還有些類似於他背上吸氣鬼那種不幹淨的東西,這正是尋找那幕後黑手的大好線索啊。


    “如果方便的話,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韓雅下意識又揉了揉仍隱隱作痛的鼻子,“費先生請了人去宅裏幫看風水,剛好一道。”


    “那太好了,咱們走吧。”雍博文更是高興,反身把門關上,看韓雅仍呆立在那裏,不解地道,“不是這就走嗎?”


    “是,是。”韓雅似乎有些走神,“您需要帶著這些東西嗎?還有有您的寵物……”她順手指了指雍博文手裏的水槍和腋下的黑貓。


    “這是我必備的工具。”經這麽一提醒,雍博文倒想起黑貓的事情,連忙把它從肋下解放出來,重新提在手中。


    黑貓可憐巴巴地喵喵叫著,一副要死不活的表現,瞧起來剛才被夾得實在是不輕。


    “不要亂叫。”雍博文不滿地晃了晃手,結果黑貓在他的手裏被晃得好像個破口袋一樣,連喵喵叫聲都發出了一陣陣的顫音。


    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殘忍的人,居然這樣對待這可憐的小家夥!韓雅看著這可怕的一幕,心中突地湧起一股怒氣,隻想咬眼前這可惡的兩足直立動物一口。


    黑貓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瞪大眼睛緊盯著眼前一看就很好心腸的美女,叫聲越發細弱,直如剛出生的小貓般,讓人聽了就忍不住升起憐愛之心。


    “我來抱它吧。”韓雅終於看不下去了,伸出手來把可憐的黑貓從那個萬惡的虐畜者手中解救出來。這種不客氣地動作,嚇得雍博文一呆。


    “我們走吧。”冷冷地拋下這麽一句,抱過黑貓,韓雅轉身就走,頭也不回。此刻,她的心裏實在是很憤怒,做為一個愛心泛濫的年青女性來說,最不能容忍地就是這種可惡的行徑,所以她生怕自己要是回頭看到那張可惡的麵孔,會忍不住把他扁成豬頭。


    雍博文聽她最後的語氣很是不善,大為不解,不禁感歎這女人心海底針的老話果然不假。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便見樓門前停著輛黑色大長房車,旁邊站個穿著筆挺製服的司機。


    司機看到韓雅走出樓,立刻殷勤地將後麵的車門拉開。


    “雍先生,請上車吧。”韓雅示意讓雍博文先上車。


    雍博文也不客氣,把那大號水槍抱在懷裏,彎腰鑽進去,卻發現車裏已經坐了一個人。


    那個肥頭大耳滿臉橫肉,正是劉意。


    劉意原本滿臉堆笑張口欲說,但看到鑽進車裏的是雍博文,他臉上的笑容立刻一斂,凶聲凶氣地道:“小子,你來幹什麽?”其表情變換之快,即使是大牌影帝也要自愧不如了。


    “是費先生請他去的。”韓雅說話間已經上了車,看到兩人麵對麵坐著,略猶豫了一下,便坐到了雍博文旁邊劉意的對麵。


    雍博文衝著黑貓招了招手,但這家夥卻舒舒服服地趴在美女懷裏不肯動彈,隻是瞪著眼睛喵地叫了一聲,韓雅聞聲轉頭狠狠瞪了虐貓者一眼,往旁邊挪了挪又轉過半個身子,盡可能讓黑貓離著他遠一些,弄得雍博文莫明其妙。


    “韓小姐,幹我們這一行的,像我這樣有真本事的少得可憐,大都是些沒什麽真本事,隻靠張嘴糊弄人的混事兒騙子,費先生的事情這麽重要,要是被那些居心叵測隻想騙錢的家夥給耽誤了,那可就不好了。”劉意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狠狠盯著對麵那個搶生意的家夥,言語的指向性清晰無誤。


    雍博文聽得有些惱火,但想到自己此行是為了救人,不想多生事,便強忍了下去,轉頭不理那死胖子。


    韓雅冷冰冰地說:“劉先生,做好費先生交待給你的工作就行,請不要多幹涉其他的事情。”


    劉意碰了個釘子,黑油油的一張臉漲成了紫茄子,卻又不敢對韓雅發脾氣,隻得遷怒於人,恨恨地瞪了雍博文一眼,便不再說話。


    車內沉悶下來,三個沉默的人加一隻趴著的貓相對無言,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雍博文刻意地把目光掉向窗外,心裏盤算著到了地方應該怎樣下手查找線索,想了不知多久,他回過神來看到窗外的正匆匆劃過的景色,不禁呆了一下,下意識問:“怎麽到市郊來了?”


    “沒見識。”劉意嗤笑道,“你以為像費先生這種有錢人會像你們這些小市民一樣在爭著搶著在市裏買樓嗎?”


    韓雅則淡淡地解釋:“費先生家的老宅在市郊青山,這次的事情主要跟老宅有關係。”


    明顯話不投機,雍博文也不想再討沒趣,便閉了嘴巴,重新把目光挪向窗外。


    沿著公路行駛了約摸一個小時,車子順著一條窄窄的小路轉下公路。


    這條路很窄,僅能容納兩輛轎車並行,但修得極為平整,路兩旁也不是其它鄉村小路隨處可見的田地,而是密密的叢林。林中盡都是粗大的楊樹,枝杈層疊,遮天蔽日,最小的怕也得有三十四年樹齡。小路在林中延伸著,直到消失在看不見到的翠綠深處。


    雍博文在春城生活了這麽多年,卻從來不知道市郊居然還有這種地方,不禁大感好奇,放車窗,便覺一股陰涼濕潤的微風撲麵而來,夾著淡淡泥土草樹清新味道的空氣衝入鼻中,竟是說不出的舒爽。


    順路而行,十幾分鍾後,前方路上現出高高的鐵柵欄大門,將這延長小路攔腰截為兩斷。這門是古拙地對開樣式,沒什麽裝飾的花紋,通體漆成紅黑色,一眼望去,與周遭翠綠密林形成鮮明對比,極是醒目搶眼。


    當車子距門二十多米時,大門自動打開,車子停也未停便直接駛入門內。


    進門之後,車子又在密林中行駛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最後轉過一個近九十度的彎角,視線才豁然開朗。


    前方密林盡處,卻是一處小半園形的山穀。


    兩峰左右相對而立,對著山穀這方都是如刀削斧砍般的峭立石壁,石壁下方的穀地之中,卻是好大一片莊園,其間房舍連綿,多是平房,最高的建築也不過是幢三層小樓,那小樓位於整個莊園中心,粉紅的顏色分外醒目。


    莊園的圍牆在山穀前方劃了大的弧形,左右兩端與峭壁相連,混成一體。


    其實這種景象若是換個地方,山再高一點,林再密一點,再加一點點繚繞的霧氣,來兩隻珍禽異獸,或許會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人恍如置身仙境。但事實上,這是在東北著名工業大城市的市郊,這裏山雖然多,但卻沒有真正意義上插天入雲的高峰。就好像那環抱山穀的兩座山峰一樣,不過一百多米高下,若是和真正的山峰比起來,充其量也就隻能算是兩個小土包。這片麵積不小的莊園被兩個土包抱在懷中,那也就毫無氣勢可言,嚴格來說反倒有些滑稽的感覺。


    不過,雍博文倒也沒有注意這些,他雖然專精捉鬼,但天師北派中也有些關於風水地脈的著作,無事時也曾涉獵過一些,想到這有錢人的祖宅就跟祖墳一樣通常都很講究風水,便忍不住在心中將此地與自己所學對照一翻。


    這一對照,他不禁大吃了一驚,怎麽看都覺得這莊園風水無一不犯風水大忌,細細打量下來,竟是個罕見凶地!


    “好,真是好地方。”劉意的聲音突然響起,指著前方豪氣萬千地道,“此地山清林秀,雙峰對峙左護右擋,光自頂入,雲氣自聚,正是難得的聚財生寶雙龍護珠穴。難怪費先生富甲天下,有這風水寶地做主宅,真是想不發達也難了。”


    雍博文聽在耳中,心裏不免直犯嘀咕,“這山峰粗陋單寒,穴位孤露,幹燥無潤,相峙兩山成後夾形,左空右缺風射入,老話說‘陰風吹人絕,陽風吹人窮’如此惡穴,若是立宅,必定貧窮孤寡,家族漸衰,實是大凶宅地,怎麽他卻說是風水寶地?”但他轉念一想,“這裏要真是凶穴,那費墨又怎麽可能富甲天下?還是劉意說得有道理,看來我這風水上的本事比起人家來可還差得遠了。他人品雖然差了些,但想來本事還是有的。”想到這些,他便把那一肚子疑慮都藏了起來,不敢隨意開口,以防給劉意抓著嘲笑他的機會。


    房車停在了莊園大門前,三人下了車,便聽耳邊水聲潺潺,循聲看去,卻是有條水渠自門前而過,沿著長長園牆向兩側延去,最後沒入牆內,恰似個八字形狀。


    雍博文不禁皺了皺眉頭,暗道:“這宅門前水聲悲吟且渠水分八字,主敗財絕嗣……”正琢磨著,便又聽劉意高聲指點道:“好水,好渠,此謂水龍護氣,主聚財旺丁。”


    韓雅不置可否地淡淡笑了笑,“劉先生,我不懂這些東西,你要是想說給費先生聽的話,那也得等見到他才行,在這裏他可聽不到你的高論。”


    劉意得意地臉色便是一僵,訥訥地不再說話,隻是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掏出個羅盤來,瞧了兩眼,又向四下裏看了看,眉頭不期然間微微一皺,但隨即便顯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韓雅不再理會劉意,來到門前,揚聲道:“我回來了,開門。”


    黑色鐵門無聲地向兩側滑去,一股涼風自門內吹出。雍博文遍體冰涼夏日裏的滿身躁熱消失無蹤,隻覺這風中似乎夾著股不詳的陰氣,不禁打了個寒顫,空著的右手連忙捏了個定神護身咒,默默喝了句“諸邪避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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