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電腦後,清水撓撓頭,看了一眼手機。


    七點二十。


    人一旦無所事事起來,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太慢。


    平時這個時間點應該坐在奶茶店跟蘇玲一起做課後作業,林筱偶爾會加入補習,跟著她的節奏做題,總是會全神貫注,明明覺得做完試卷隻用了一會功夫,但抬起頭往往屋外一片漆黑。


    有點無聊了。


    清水從椅子上站起,翻了個身躺上床。


    渾身沒有幹勁,在哪都想躺著。


    於是他點亮手機,想要刷點視頻找些樂子。


    手機上方顯示著qq圖標,大概率又是某個群聊裏艾特了全體成員。


    清水本想劃掉消息,但不小心誤觸點了進去。


    這是個從未見過的新群聊,建群時間也才剛剛過去數分鍾,聊天記錄不用上滑就到了頂。


    某個頂著白發美少女頭像的用戶,掛了群主的黃色頭銜,發布了群聊的第一句話。


    「班上男生都到齊了嗎?」


    有人跟進話題,是個頂著綠帽子的群管理員。


    「到了到了,我給班級群裏,所有性別標注為男的用戶都拉過來了。」


    「笨蛋,也有女生會頂著性別男的標簽!」


    「哼,你以為我是誰,進班級群時,我可是給所有人加了備注,因此除了性別便簽外,我還有第二次篩選。」


    這句話後跟了個得意的表情,引得眾人膜拜。


    接下來就是有好事者看了一圈群員信息,艾特了清水出來,並問管理員。


    「這人是誰?」


    「備注名字是清水,咱們班裏男生吧,記不清了。」


    「是那個辦理社團,還不讓大家加入的自私家夥。」


    很快有人認出清水並煽風點火,不過並未掀起什麽波瀾。


    大多數人在聽說清水建立社團時都帶著好奇心前來申請加入,但時間一久,就發現身邊加入社團的朋友累死累活,還不如社團活動時間泡在班級裏聊天看電影。


    因此清水這件事,雖然在社團建立初期,惹了班上不少人生氣,但時間一久,加上他本人存在感稀薄,漸漸也就沒了話題性。


    因此這條消息如石沉大海,不但沒什麽人跟風謾罵,反倒是坐實了清水是班內男生的身份。


    話題到這裏就算斷了。


    清水沒看出這群人想聊些什麽,退出群聊的話管理員跟群主會收到消息,太突兀,搞得好像自己硬要玩特殊一樣。


    因此他點進群設置,想要將群聊屏蔽並收起。


    這時候又一條消息氣泡彈出,還是剛剛的群聊。


    「那麽,投票就開始了,結果大家記得千萬要保密,被女生知道的話,沒準會告訴老師。」


    清水猶豫片刻,好奇心占了上風,沒有點下屏蔽群的按鈕,反而退回到群聊的界麵。


    「群主發起了群投票。」


    全是班內女生的名字,後麵附帶女生的照片。


    「這次高一屆校花選舉到底誰發起的?」


    「好像是9班的男生吧。」


    「這不明顯是陪跑嗎?誰比得過1班的林筱?!」


    「哼哼哼,這你就錯了,朋友。」


    頭像是一隻貓的用戶,剛發言就引起所有人的關注,不斷彈出的氣泡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等他的下一句發言。


    「林筱那種美女固然讓人望塵莫及,但是!」


    「比起那種生人勿近的高冷氣質,難道不是鄰家氣質的女生更能俘獲人心嗎!比起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女生,這種平易近人,我上我可能行,撩撥人心弦的女生才更適合當校花啊!」


    群內安靜了下來。


    這段肺腑之言隔著屏幕,仿佛給了所有人以信心。


    「確實如此!!」


    「太棒了,看來我們班還有機會的!」


    「話雖如此,咱們班可投票的選項,屈指可數呢。」


    清水有點汗顏,遲疑著點進投票界麵。


    雖然他沒打算投票,但還是很好奇班裏男生會把票投給誰。


    圖表內最高的柱形圖下,顯示著蘇玲的名字,配圖上蘇玲正坐在座位,與朋友笑著聊天。


    比例高達百分之八十多。


    清水咽了咽口水,手指微微顫抖。


    要投票嗎?


    不不不,還是別投票吧。


    要是被蘇玲知道知道自己參與這種活動,可能會被投以鄙視的眼神吧....


    群聊裏接著響起新消息提醒。


    「毫無疑問是蘇玲啊....」


    「有點微妙的感覺,蘇玲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是完全不跟男生玩在一起。」


    「群裏有人加到她qq了嗎,明明我通過班級群加她好多次,都被無視了。」


    「你也.....」


    群裏吐起一陣苦水。


    讓清水有點懷疑人生,他從群聊界麵退出去,蘇玲的聊天欄就排在群聊下一位。


    她的信息空空蕩蕩,空間也沒有任何更新,自從上次給她買完手機,也沒有發過來一條消息。


    清水覺得她不加班裏男生的聯係方式,更多的可能是她還沒摸懂怎麽玩qq。


    “哥哥,洗澡了!”


    樓下傳來妹妹的呼喊聲。


    清水應了一聲後,準備摁滅手機,收拾衣服下樓洗澡。


    一通視頻電話突然打進來,對方頂著蘇玲的頭像,清水被嚇了一跳,手機從手掌中滑落。


    不過好在清水手腳利索,三兩下又在半空中重新抓住手機,深吸一口氣。


    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做什麽!?


    不過好在剛剛自己在玩手機,不然調成靜音的手機,怎麽都接不到這通電話了。


    清水抿著嘴,糾結了好一陣,才點下綠色的接通按鈕。


    短暫的連接中後,蘇玲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看樣子剛逛完街,走了不少路,麵色有點紅暈。


    “有...什麽事嗎?”


    清水問。


    “誒?!!我點到視頻通話了!!對不起清水同學,我重新打給你!!”


    畫麵裏的蘇玲明顯慌亂起來,閉上眼睛,火急火燎掛斷了電話。


    清水盯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納悶。


    到底是要幹什麽啊....


    不到半分鍾後,又是一個電話打進來,不過這次是語音電話。


    清水這戲沒有猶豫,直接點了接聽。


    話筒裏蘇玲的聲音有點急促緊張,看樣子因為剛剛打錯視頻電話給了她不小的打擊。


    “能聽見嗎,清水同學?”


    “嗯,可以。”


    清水點點頭,但隔著屏幕,蘇玲也看不到他的反應。


    “清水同學在幹什麽?”


    “玩了會遊戲,現在準備去洗澡,你呢?”


    “剛跟朋友逛完街,買了點衣服。”


    “玩得開心嗎?”


    “嗯,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很開心,就是一整天沒跟清水說話,有點......”


    蘇玲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麽,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現在有點慶幸沒有打視頻電話,不然清水能看到自己發燙的臉。


    “不對不對,清水同學等會有時間嗎?!”


    “有的....”


    不如說是有大把時間。


    下午放得早,作業也全做完了,洗完澡大概率就是躺在床上玩玩手機看看書。


    “那能出來一趟嗎,不會很遠,就在之前天天去的奶茶店。”


    蘇玲不知道清水家的地址,對她來說,奶茶店就是離清水最近的地方了。


    “就現在吧。”


    剛開視頻的時候,清水就看到蘇玲的背景在奶茶店附近,洗個澡去的話,最快也要半個小時後才能到地方。


    “好,我等你。”蘇玲仿佛鬆了口氣,“那麽待會見。”


    電話被掛斷後,清水立刻從床上坐起小跑著出房間下樓。


    正在吹頭發的清瀾瞄了眼急匆匆的哥哥,以為他是磨蹭太久,怕被爸媽罵,但出乎她的意料。


    清水並沒有在樓梯口拐入浴室,而是直向玄關穿鞋。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散步。”


    清水幽怨地看了眼清瀾,怕她多嘴,隻能編了個理由。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清瀾難以置信地看著清水,但對方顯然沒了繼續交談的興致,直接關門離去。


    .......


    清水趕到奶茶店路口時,蘇玲正站在路燈下安靜地等著。


    秋季入夜後的溫度雖不低,但寒風淩冽,仿佛穿透攻擊一樣,冷氣深入骨髓。


    清水套了一件簡單的外套,都覺得有點瑟瑟發抖,而蘇玲卻還隻是穿著單薄的校服,不斷呼出的熱氣在麵前凝結成一團白氣。


    “不好意思,久等了!”


    清水有點後悔沒能再早些出門。


    “沒關係,別看我隻穿這點,用了魔法保溫後,一點都不冷的。”蘇玲笑著將手中的紙袋遞上前,“購物時想起來,給清水同學帶的。”


    “....謝謝。”


    清水其實想要拒絕,但對方在這裏站了不知道多久就為了送自己禮物,拒絕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還是事後想辦法回禮吧。


    “可以現在打開嗎?”


    “嗯,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蘇玲點點頭。


    紙袋子裏放著一條疊好的針織圍巾,吊牌上是不知名的小牌子,應該價格也不會太貴。


    清水鬆了口氣。


    自己是個窮鬼,要是對方送的東西價格太貴重,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禮才好。


    “那麽,清水同學,明天學校見。”


    蘇玲彎腰致意,小跑著離開了。


    清水站在路燈下,猶豫片刻摸出了手機,然後將之前的群聊默默屏蔽,將手機的靜音模式設置了時間段限製。


    靜音時間,從上學時間起,到放學時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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