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十七歲,李木棉十五歲的時候,兩家正式開始議親。


    古代的婚禮一般都有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步,宋朝隻保留了納彩、納吉、納征、親迎這四個程序。


    本身莊戶沒這麽多大講究,再加上兩家本就親近,於是張大山親自去獵了一對雁,張家又請了村裏的一個媒婆,帶上幾尺紅布,並上幾盒糕點,二斤紅糖,還有張家父子去獵的幾隻野兔、幾隻山雞,就把納彩和納吉一起過了,並定下了一個黃道吉日納征。


    至此,張大山和李木棉就算做是正式定親了。


    兩家甚至定下了婚期,就在來年春茶收采後。


    兩家女眷打算在婚期前再去采一季茶,多存些銀錢,也好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


    於是這年冬季,張繼祖帶著張大山趁著大雪還沒有封山之前又進了一趟山。秋冬季的動物皮毛都厚實,要是能打來一些大型動物,能換來不少銀錢。


    張大壯據說在鎮上找了個賭坊做打手,雖不是什麽正經差事,但好歹也有一些進項。張大山已經說親了,張大壯也不小了,轉年就十六了,彩禮錢也得多多積攢一些。


    姚桂花則帶著閨女李木棉在家接了一些繡品的活兒。雖說女子出嫁前要自己繡嫁衣,但莊戶人家沒那麽多講究,扯來大紅布,自己裁剪出來,簡單繡一些花紋就是嫁衣了。


    姚桂花想趁著閨女出嫁前多接一些繡品活兒存些銀錢,畢竟,閨女出嫁後就是人家人了,再賺了錢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往娘家貼,可是姚桂花還有個兒子李鶴來年也要十四歲了,說議親就議親了……


    轉眼間就到了第二年春茶采摘的季節,姚桂花依然帶著李木棉,再加上準親家朱巧兒一起上了林家茶山。


    這是李木棉做姑娘時的最後一次采摘春茶了。待嫁的姑娘許是心存喜事,眼角眉梢都是春情。


    春日的茶園暖風熏人,李木棉想到在村裏等著自己的大山哥,臉頰飛上紅雲。


    “木棉,你過來一下……”臨上茶山前的晚上,張大山站在李木棉家的院牆外麵悄悄的喊李木棉。


    張大山的身量很高,姚桂花家的院牆已經不算矮了,但是張大山依然能露出個腦袋。


    李木棉走到牆根,也不敢抬頭看張大山,隻悄聲回道:“大山哥,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木棉妹子,你出來一下,我有個禮物送給你。”


    “這樣啊,大山哥,今天有點晚了,要不,要不你明天一早再給我……”


    少女的矜持讓張大山急了:“木棉妹子,好妹子,你就出來一下吧,我這幾天都在給鎮上的酒樓送貨,好不容易回來了一趟,明天一大早,我又要跟酒樓的車隊去給清水縣送菜,再說了,你明天也要去茶山了……”


    獵戶在春天是封獵的,讓動物綿延後代。所以,張大山便在鎮上找了個酒樓打打雜,賺些賣力氣的辛苦錢。


    李木棉挨不過張大山的請求,就出去了。


    張大山遞給李木棉一個雕工精美的木簪子,簪子頂部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木棉花,還被染成了木棉一樣的火紅色。


    張大山搓著手嘿嘿的憨笑著:“我,我前幾天去清水縣送貨,看到了這個木簪子,我就想,你一定會喜歡,我就給買來了,木棉妹子,你,你戴上它,等去了茶山,就像,就像我陪在你身邊……”


    李木棉的確很喜歡這個簪子,更為張大山的一番心意而感動。


    “傻哥哥,我很喜歡,你……幫我戴上……”


    張大山聞言開心的咧嘴笑了,張大山身量比木棉高很多,十六歲的少女隻堪堪到高壯的少年的胸口。張大山彎腰把簪子很認真的對著李木棉的發鬢比對了幾下,然後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簪了上去。


    少年還未來得及直起腰,少女便突然在少年的唇上輕啄了一下。


    還沒等張大山反應過來,木棉就捂著發燙的臉頰跑進了院子,隻留下被偷親了的少年在原地輕撫著嘴唇傻傻的笑著回味……


    此時,木棉正一邊采茶,一邊回味著那個青澀的初吻,瞬間羞得麵飛紅霞。


    青青茶園中,身著鵝黃粗布上衣、淡藍色闊腿褲的明媚少女,眼波若翦翦秋水顧盼生輝,紅潤的臉頰與發間木簪子上的火紅木棉相輝映,嬌豔欲滴的像是一朵春日待放的花骨朵。


    這一幕剛巧落在了站在半山腰巡視茶山的林家新任家主林韞之的眼中。


    林韞之不久前剛剛迎娶了京城皇商江家的嫡次女江姝漓。原本新婚燕爾,應該正是好得蜜裏調油的時候。


    可那江姝漓心裏有人,這原本也是林韞之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林韞之還是難免心生芥蒂。


    他知道江姝漓和京城木家三公子木少錦是被生生拆散的,但是他認為,江姝漓既然嫁進了林家,就應該與過往的一切劃分界限!此後餘生江姝漓的滿眼滿心都應該是他這位丈夫!


    可是,江姝漓做了林家主母,做了林韞之的嫡妻,卻沒有讓林韞之走進她的心裏。


    林韞之也是生得堂堂一表人才,這位林家嫡長子自幼飽讀詩書,性格溫潤,在楚州地界也是無數少女的春閨夢裏人。


    可是,在這個從京城迎娶來的皇商家的嫡次女江姝漓麵前,林韞之卻時時刻刻有一種抓心撓骨的恥辱感,那就是:他覺得自己在她麵前低人一等。


    雖然他們也算是門當戶對,雖然江姝漓待他相敬如賓,可是每當江姝漓看著他的時候,她的眼神是遊離的,仿佛在通過他的麵容去看另一個人。而這個人,是那麽的驚才絕豔,無論是出身還是自身的建樹,都讓林韞之永遠可望不可及!


    男人,最怕被自己的女人拿去跟另一個男人比,而且是一個自己永遠比不上的男人!


    這一切,讓林韞之暴怒無比。


    可林韞之是個很有涵養的人,他不會對江姝漓大喊大叫發泄怒火,他隻是用冷暴力去折磨江姝漓。他冷落她,無視她,卻覺得,此舉似乎讓江姝漓悄然鬆了一口氣。


    原來,她巴不得自己離她遠一點!


    明白了這一點,讓林韞之更加氣惱。於是,他就每夜都歇在江姝漓的院子裏。


    他夜夜折騰江姝漓,近乎歇斯底裏的在江姝漓的身上發泄著,他親吻她,輕輕的撕咬著她,但是她既不反抗也不回應,就像是一個木頭人。


    這讓林韞之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你究竟想讓我怎麽做你才滿意?你到底想要什麽?”林韞之終於忍不住衝江姝漓大喊。


    江姝漓平心靜氣的撿起衣服披在身上,波瀾不興的麵容上帶著古井般的冷凝:“妾身會做好林家主母,爺怎樣高興就隨著性子即可,妾身會盡力配合。”


    林韞之聞言怒得眼睛通紅,一把扯掉江姝漓的衣服扔到地上,把她死死地抵在床沿上,凝脂般的皮膚被雕花木床擱出了紅痕,江姝漓單薄的後背也被堅硬的床柱子擱得青紫,但是江姝漓依然不呼痛不反抗。


    江姝漓都像一尊瓷娃娃,沉靜、冰冷、不抵抗、不配合……


    林韞之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切都讓他那麽的無力。


    林韞之捏住江姝漓的下巴逼著她看向自己:“好!好!江姝漓!你好得很!”


    林韞之撿起衣服胡亂的披上,一腳踹開房門衝了出去。


    江姝漓失魂落魄的看著隨著慣性來回晃蕩的木門,耳邊仿佛響起一個聲音,少年脆生生的聲音因為撒嬌而帶著一股奶音:“姝漓姐姐,你吃水煎包嗎?我讓學而一大早去排隊為你買的……”


    “姝漓姐姐,你等等少錦,你別生氣啊,要不,少錦給你買糖葫蘆……”


    “姝漓姐姐,你喜歡什麽花呀?等花期到了我帶你去看……”


    “姝漓姐姐,我來帶你走……”


    “姝漓姐姐,這一世我會護著你,拿命護著你……”


    林韞之本就對這門親事慪著氣,在對一個女人失望的時候,另一個女人就很容易的闖入他的心間。


    於是,青蔥年華嬌豔欲滴的李木棉闖進了林家家主林韞之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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