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虎在侍書的威脅下忙慌點頭應允,嘴裏還發出委屈巴巴的嗚咽聲,這在花嫻和大黃狗的耳朵裏聽來是:“我以後肯定不會傷害這個小仙女姑娘,還有這條搶了我兔子的土狗。”


    大黃狗:“你才土狗!你全家都是土狗!”


    侍書看向花嫻,花嫻點點頭,侍書便放開了大老虎。


    大老虎得到自由後也不立刻離開,而是猶猶豫豫的走到花嫻麵前臥了下來,像隻貓咪似的翻來滾去的撒嬌。


    “嗚嗚嗚,我不管,你的狗搶了我的兔子,還害得我受傷,你得賠我!”


    花嫻見狀不禁笑了:“你想要我怎麽賠你?”


    大黃狗用後腿把兔子往自己腚後麵踢了踢藏起來。


    大老虎瞥見大黃狗的小動作,撇了撇嘴,然後居然用腦袋拱了拱花嫻的腿:“我要你以後陪我玩。”


    “你說什麽?就這?”花嫻和大黃狗都愣住了。


    “我和哥哥從小是被人飼養的,然後有一天,主人受到了攻擊,院子被人放了大火。我和哥哥從火場裏逃了出來,然後就走丟了……我自己流浪到了這片竹林已經很久了,我,我不太會打獵……”


    花嫻點點頭,原來是一隻人工飼養的老虎,怪不得連一隻狗子都能在狗嘴裏奪食。


    “你點頭了?是要收下我了?”


    “啥?我點頭是說我知道了。”


    侍書見到花嫻和老虎的互動驚住了:“嫻姑娘,你該不會是在和這隻老虎說話吧?”


    花嫻知道自己還要和木少軸以及侍書在臨風小築待很久,便也不想瞞著他們自己懂獸語了,免得故意隱瞞造成誤會反而不好。


    “我天生能夠與一部分鳥獸交流,還能……還能讓它們幫我找一些藥材。”


    花嫻還是對侍書做了一部分的隱瞞,沒有說出自己全部的能力,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點她還是懂的。


    花嫻想了想,抬頭看著侍書:“侍書小哥哥,我想把這隻老虎安置在臨風小築前門的竹林裏行不行?”


    “什麽?你要在臨風小築前麵豢養一隻猛獸,這自然是不行的,即使你能夠與鳥獸溝通,可獸類就是獸類!”


    “侍書小哥哥,我知道你擔心它會傷害木四公子,但是你放心,我自會管好它的,絕不讓它傷害到木四公子。況且,我還需要它帶我去尋找救助木四公子的草藥,畢竟有些珍貴藥材生長的地方隻有動物能夠找到。”


    不得不說,花嫻的這個理由讓侍書無法拒絕。隻要涉及到木少軸,侍書一定會萬般小心,同樣,也一定會妥協。


    當侍書和花嫻帶著一狗一虎回到臨風小築的時候,木少軸已經起身了,雖然昨日他已經站起來了,可還是無法行走。


    不過這也足以讓他能夠靠著自己的力量從床上挪到木質輪椅上。這個輪椅是自從他下肢無法行動之後,侍書親自為他打造的,但是他卻很少使用,因為無論他有何需求,侍書都會親自抱他去。


    木少軸和侍書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說來,侍書的命還是他撿回來的。


    那年冬日,十歲的木少軸發病,木家的馬車雪夜兼程,隻是為了能趕在大雪封山之前進入悠然山的菩提寺去找一塵大師治病。


    木少軸的運氣不是很好,雖然趕在大雪之前進入了菩提寺,卻得知一塵大師出門雲遊去了。


    絕望之下,木家的老仆忠叔隻能遵循小主子的命令,冒著風雪送木少軸下山返回京城。那時候木少軸想的是,如果要死,也要死在家人的身邊,而不是悄無聲息的殞命於深山古刹中。


    那天的雪實在是太大了,馬車上即使掛著厚厚的簾子,車內燃著融融的炭火,懷裏抱著暖暖的手爐,木少軸還是冷得牙齒打顫。他的身體太虛弱了!


    許是因為連日趕路,木少軸的精神很不濟,他正斜倚著車窗打盹,突然,一個緊急刹車讓木少軸的腦袋磕到了車壁上。馬車內伺候的忠叔大怒,嗬斥馬車夫:“怎麽趕車的!傷著四少爺,你有幾條命拿來賠?”


    “忠叔,忠叔,路中間有個死人……”


    忠叔跳下馬車和車夫一起去查看,木少軸也掀起車簾看出去。隻見官道中間斜躺著一個身量不高的人,看身形像是名孩童,已經被大雪覆蓋了一半。


    “阿召,趕緊把人拖到路邊去,別影響了我們趕路。”


    車夫奉命去拖雪堆裏的那個孩童,木少軸卻眼尖的發現,那個孩童的手指頭動了動。


    “忠叔!他還活著!”


    忠叔聞言上前查探,果然發現這孩童還有氣息,但是,想到自己少爺的身體狀況,忠叔有些為難:“四公子,這孩子已經凍透了,即使我們救了他,他也未必能活下來,況且,況且四公子如此畏寒,這孩子要是放進馬車,會讓四少爺的病情加重……”


    木少軸聞言苦笑:“我於今還有什麽加重不加重之說嗎?”


    “可是……”


    “忠叔,先救人吧,到前門的城池我們先住下來,去醫館給他找個大夫。”


    “是。”


    當侍書從昏迷中醒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清秀白皙的男孩子的側影。


    窗外陽光正好,灑在窗前消瘦的白衣少年身上,更加襯得他皮膚光潔如玉,瑩白孱弱。


    侍書掙紮著想坐起來,木少軸聽到動靜轉身看過來,兩個少年對視,木少軸露齒一笑:“你醒了?你知道嗎,你已經睡了三天了。”


    陽光從木少軸的背後灑在他的身上,就像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身,使得木少軸看起來是那樣的神聖不可褻瀆。


    “你渴了嗎?要不要喝點水?”


    木少軸給侍書斟了一杯溫水。侍書慌亂的伸手去接,卻發現手被包裹得成了粽子。


    “你的手和腳被凍傷了,原本尋常的大夫也治不好這種嚴重的凍傷,說來也是你運氣好,我們在客棧裏邂逅了一塵大師,若無他的醫治,你的手腳怕是保不住了。”


    在這家客棧裏遇到一塵大師,是侍書的運氣,也是木少軸的運氣。倘若木少軸不出手搭救侍書,而是加快趕路奔回京城,那麽他可能就與一塵大師擦肩而過了。


    福報即是如此,與其說是救人,還不如說是救己。


    機緣巧合下,十歲的木少軸因一念之善救了七歲的侍書,往後餘生,卻也換得了侍書護他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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