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一家普通客棧,韓老將張牧身上的銀針取下,再慢慢的坐到椅子上,麵如死灰,沒有一點的血色,韓錦統緊緊的咬著牙,不說話,不哭泣,張牧感覺到身子有些知覺了,慢慢的活動著身子,從床上坐起,臉上也是掛著失神的表情。


    “今日...”韓老說了兩字,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臉上神色平淡,心裏卻很痛苦,對於這些明教的小輩來說,明教的衰落也隻是無奈之舉,隻會暗自罵朱家過河拆橋,也不會再多說什麽,而對於韓老這個經曆過明教的興衰的老人,心裏卻是有著更多的無奈與怨恨,看著明教日漸衰落,韓老心裏頗不是滋味。


    張牧歎了口氣說道:“弟子學藝不精,給師父丟人了。”


    韓老看著張牧,盯著他,卻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說實話,張牧的武學天賦不低,但明教的功夫卻都是東拚西湊起來的,不可和武當少林一脈的傳承對比,若是張牧拜入少林,說不好已經也是江湖上展露頭角一輩的人了。


    韓錦統開口說道:“那萬寶閣的幾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張牧聽見韓錦統這麽一問,臉上有些掛不住,自己今日暴怒而起,卻連一招都沒有用出,便被銀針封住了筋脈,張牧臉色尷尬,低下頭去。


    韓老看著張牧的動作,歎了口氣說道:“那劉大人,應當便是盜門的劉誌詠,是當今朝廷的紅人,他身兼錦衣衛和內行廠雙身份,權力之大,怕是皇帝都要有些忌諱與他,至於那趙公子,應當便是那萬寶閣的主人,崆峒派的大少爺,趙築邶了。”


    “那出聲阻止的人是誰?”韓錦統問道。


    韓老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按我對盜門和崆峒派的武功認識,那銀針便是那人射出的,應該也是一個大門派的弟子,但沒有露麵,我卻也不知道江湖上有這麽一號人物可以用銀針...”韓老說道一半,忽然想起之前江湖上的盲人琴師,便將話停下,臉上有些難以置信,又想起那劉誌詠和趙築邶的身份,若是和那人的弟子相識,倒也不是怎麽稀奇的事。


    “崆峒派,盜門,我記下了!”韓錦統咬牙說道。


    “不可對他們有歹意,我們明教已經經不起折騰了。”韓老急忙出聲說道,見韓錦統一臉的堅定,韓老也是一陣憋氣,若是放在六十年前,何人敢對明教這麽不敬?


    韓老微微歎氣,阻止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軟弱,才換的今日明教的衰落,韓老一直都對自己抱有埋怨,一直都或多或少的認為,明教的衰落都是因為自己這個扛大旗的不行。


    韓錦統心裏暗自發誓,若有機會,定要讓那劉誌詠和趙築邶付出代價。


    夜深了,皇宮裏依舊是燈火輝煌,朱瞻基已經睡下,孫皇後不見了蹤影,沒有陪在朱瞻基身邊,而是和一個女子喝茶對弈,眉頭微皺,似是舉棋不定。


    “我真當去統率群臣?”孫皇後皺著眉問道。


    “自然。”坐在孫皇後對麵的女子,臉上一片從容,麵對大明的皇後,也沒有半分的懼意,平淡的看著孫皇後,慢悠悠的品茶。


    “張妹妹,你說如今的朝野已經安定了下來,若是我此時出手,瞻基定然會對我失望,我何必去做這種事?”孫皇後手拿著黑子,摩挲著,看著棋盤,找尋著合適的地方下子。


    “他懷不懷疑你又如何?百年之後,大明還是大明。”張天居說道。


    “可是我若是按你所說去做,我又能得到什麽?”孫皇後不解的問道。


    “得到什麽?自然是難得到什麽,但是可以保證你不失去你的位置。”張天居笑著說道,指了指棋盤上的一個位置,孫皇後看了看,是一個好的位置,便下了上去。


    “我還有什麽好失去的?我這皇後,還有誰能動搖?”孫皇後自信的笑著問道。


    “皇後之位,怎麽得來的,自然也是有大臣心知肚明,現在不說,也就隻是安分一時,你難不成以為他們會一直老實?不會的,若是之後的皇位之爭。有人拿出這件事情來說,怕也是不利的。”張天居說道。


    “你是在威脅我?”孫皇後臉上立馬出現不善的表情,惡狠狠的看著張天居,想起自己如何成為皇後,臉上凶狠更是多了一籌。


    “我自然不會威脅皇後,我隻是一介宮女,若是我想,我現在便可以離開京城,我威脅你有何用,若是我以後成家生子,也不是皇子。”張天居平靜的說著,甚至都沒有看那發怒的孫皇後,在棋盤上掃視一圈,將白子落下。


    孫皇後看著張天居,臉色慢慢平靜,許久後開口說道:“是我的不對了,你是來給我出謀劃策的,是我一時失態,張妹妹見諒。”


    張天居抬起頭看著孫皇後說道:“這倒不必多說,就算是你對我有怒氣也是應該的,我平時直言直語慣了,已經習慣了。”


    孫皇後歎氣說道:“當初我想著將這皇後位置拿下,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知道我暗自動手的大臣,也就隻有那幾個,除了不能直接殺掉的大臣,其餘的我也都暗中處理掉了,至於那些大臣,我還是有辦法讓他們蠟燭燃盡之時,將這秘密永遠的放在肚子裏的。”


    “等到他們蠟燭燃盡之時,怕是來不及了,我從禦醫那裏得到消息,皇上定然不是安享晚年之人。”張天居平靜的看著孫皇後,似乎自己討論的並不是當今的皇上,不是眼前之人的丈夫。


    孫皇後眼中陰冷之色一閃,卻也隻能微微歎氣,這些消息,她當然也有所耳聞。


    “時間不待人,若是不早些籌劃,定然會是另一番樣子,那人雖然已經不是皇後,所生孩子也被皇上猜疑,但若是這把柄還在,那也還不存在十分把握,既然這樣,何不如將大臣收納進自己的麾下,為了自己和孩子,這些事情,很難辦罵?”張天居笑著說道。


    孫皇後將兩顆黑子放置於棋盤之上,看了看正放在桌子上的金寶,眼中露出堅毅之色。


    孫皇後離開房間,張天居將迷信燒毀,取出一瓶毒藥,吞進肚子裏,然後慢悠悠的走到院子裏,待到視線模糊,鼻子裏不斷地往外湧血之時,張天居毅然跳進井中,整個院子和房間唯一有著動靜的就隻有那還在燃燒的蠟燭,天亮了,蠟燭無人吹滅,繼續燃燒著,天黑了,蠟燭在黑夜裏散發著光,待到夜深後,蠟燭也已經快要熄滅,剩餘的蠟燭線燃著閃爍不定的火光,最終還是熄滅了。


    慕容醫館。


    問青天早早的打開門,將病人迎入醫館,並且還安排了等候的椅子,問青天已經不需要自己親自去摸脈了,留在醫館的藥王穀弟子給病人摸脈開藥,病人基本上都是傷寒之病,若是有傷筋動骨的,問青天會親自出手用針灸醫治,其餘時間,問青天也隻是在二樓休息。


    問青天從劉誌詠那裏得到的琴譜,一直沒有時間看,這次終於有時間了,問青天將那古琴譜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還用古琴彈了一下,因為聲音難聽,問青天彈了一遍便停止了,問青天又詢問了慕容清那些藥王穀的古琴譜,慕容清將古琴譜拿來,問青天正一個一個的看著。


    問青天看著那些古琴譜,無非都是一些關於治病的曲子,都是關於五髒的,有一些都是江才曾教過問青天的,有一些卻是問青天沒有見過的,但無非都是用五個旋律治療五髒,也沒什麽特殊的,問青天笑了笑,若是師父能從這些治療五髒的古琴曲中理解到如何引天雷和引鳳。那可真是大才了。


    終於,問青天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那是一個隻有前麵幾頁的古琴譜,問青天一愣,急忙將劉誌詠那本古琴譜拿出,然後將兩本殘本對在一起,問青天頓時喜笑顏開,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全本,倆個殘本竟然可以合成一個全本。


    問青天急忙看那封麵上的名字,隻見古琴譜封麵上寫著:希聲。


    希聲?犧牲?問青天笑了笑,怎麽取了個這麽個名字,問青天雖然將劉誌詠那本熟悉了很多,但這藥王穀這殘本還沒有看過,問青天翻動書本,仔細的打量著這書上到底寫了什麽。


    果不其然,藥王穀的殘本上有著更多對這古琴譜的注釋,隻見第一頁,著書者用著龍鳳鳳舞般的筆跡寫著:“希聲之樂,大道之成!”


    問青天笑了笑,大道,這莫非是道家的東西,難不成和那武當派有關係?


    問青天繼續翻頁,第二頁仍然是注釋,上麵寫著:“天地不一,玄聲不一,分辨陰陽,認清玄門。”


    問青天不以為然,寫的這麽玄而又玄的有何用,這不是一本古琴譜嗎?怎麽感覺是什麽傳道的書籍了?問青天繼續翻,終於,這一頁終於是那古琴譜了,問青天看著古琴譜,想著師父一直教自己引雷的方法,和這古琴譜上確實大同小異,基本上的旋律是一樣的,但是曲調不同而已,問青天津津有味的看著,然後繼續翻頁,繼續翻頁,終於,藥王穀的殘本看完了。


    問青天繼續看劉誌詠的那本古琴譜,心裏更加好奇,按照師父所教,到藥王穀殘本這裏便結束了,這是引雷和引鳳,那下麵這些是幹什麽用的?問青天繼續翻著書,心裏更加疑惑,這旋律和之前的更是不同,難道還能有其他的效果?


    問青天將兩本古琴譜收起,然後和慕容清打了聲招呼,便背著古琴去往守義幫。


    “誌詠?我有些事和你說。”問青天敲著門,按守義幫弟子所說,劉誌詠一直和喬和喬雀倆人住在一起,若是之前,問青天定然一腳將門踢開,但是現在與當初已經不同,心裏再急也隻能敲門。


    “青天嗎?來了。”劉誌詠回答道,推開門,問青天一把抓住劉誌詠說道:“和我走一趟。”便也不等劉誌詠多問什麽,拉著劉誌詠便跑。


    劉誌詠見問青天這麽急,也不好多說什麽,跟著問青天來到一處無人的樹林,問青天將劉誌詠的手放開,看著劉誌詠,認真的問道:“誌詠,那古琴譜是你從那裏得來的?”


    “古琴譜?我給你那個?我想想。”劉誌詠皺著眉思考著,許久後搖頭說道:“這東西我也忘了,應該是抄家得到的,應該不是我偷來的,這東西我看不懂,定然不會費心思偷這東西。”


    問青天點了點頭說道:“抄家,能想到抄誰的家嗎?”


    劉誌詠撓了撓頭說道:“你若是拿一些其他的寶貝和我說,我說不好會有印象,這古琴譜,我還真是記不起來。”


    問青天皺著眉,思考著,許久又問道:“那你有沒有抄過道士的家,嗯...或者是信奉道家的。”


    劉誌詠想了想,開口說道:“還真有,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聽說那人曾經是武當弟子,被皇上授予了官職,後來因為瀆職被抄家,對,應該是那時,我那時還沒見過太多的寶貝,自認為來者不拒就好,才會將那古琴譜留下,對,也就是那時候我才會將書籍什麽的留下,若是這些年的話,我早就原封不動的上交了。”


    問青天點了點頭,怪不得說什麽大道可成,就不知道那古琴譜前半殘本是怎麽到藥王穀的,問青天很是疑惑,既然這古琴譜是武當的東西,為何師父引雷什麽的,那武當張鬆溪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應,不是驚訝,而是對這本應由自己門派弟子傳承的絕學而流傳到江湖的一種憤恨,難不成這古琴譜不是武當之物,天下道家弟子並非都是武當一脈,若是還有其他的道家弟子,正好傳承下來的古琴譜看不懂,但礙於是祖宗傳承不好拋棄,便這麽留在手中,然後危難之時不想這絕學被他人學去,便被撕成兩份,各自流入不同的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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