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少言那女混子失蹤了?!


    在確認當下情況後,青鴆甚至比穆清還要焦急,跟隨穆清多年以來,這還是青鴆頭一次疏忽大意到把任務目標弄丟,青鴆倒不是怕穆清怪罪下來,本身就是辦事不力也該受到懲罰,隻是怕因此擾亂了穆清的計劃。


    雖見青鴆慌了陣腳,穆清並未出言訓斥,而是環顧四周仔細打量了一遍整個房間,最後將目光鎖定在桌上的一個銅製香爐上,走到桌前,穆清拿起香爐貼在麵前不遠處輕嗅了嗅,看似平靜的麵上隱約多了一絲慍怒,穆清將手中香爐放下,從香爐被放在桌麵所發出的沉重聲響來看,青鴆覺得自家這位少坊主的內心大抵是遠沒有其表麵看上去的那麽淡然。


    沉默片刻緩解好有所波動的情緒後,穆清回首看向青鴆,解釋道:“無需自責,這香爐裏的熏香有古怪,看來是這狡猾的女混子故意為之。”不知為何,明明穆清說這話時麵無表情,青鴆卻能從話中聽出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離開前,穆清無意間側眼望了一眼床上兩床淩亂的被褥,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忽然轉頭看向青鴆,明明穆清什麽也沒說,可青鴆依舊被穆清那看似平靜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


    “青鴆,日後,離那女混子遠點,這小混蛋可不是什麽善茬,與她走太近容易帶壞你。”


    “可是少坊主昨天不是還說讓我……”


    “嗯?”


    “沒什麽沒什麽,屬下謹遵少坊主之命!”


    之後,穆清派出青鴆帶足了風菱坊的人手把伍仁村找遍了,基本上樂少言會去的地方都走了個遍,甚至連跟樂少言有點關係的人也都問完了,然而花了整整半日時間,竟還是不得而知那女混子的去向。


    無奈之下,穆清隻得尋求秦夫人幫助,哪知道秦夫人是同樣迷茫,想了許久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樂少言現在到底身在何處,直到下人來報今日村中要事時無意中提到了黃曆宜忌,原本因女混子之時還有些心不在焉的秦夫人突然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茅塞頓開般,手杖也隨之重重地敲在地上,有些懊惱地念叨道:“該死!難怪先前那小女混子剛醒時好像有聽到過她在念叨什麽兩天的,最近手頭事兒太多,老身也沒多在意,嘖,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啊!”


    *


    “咦?今兒個可是七月七啊,小丫頭混子怎麽還在這裏?”


    村南包子鋪的阿公看著眼前這個身著一襲素衣,手中提有食盒果籃的樂少言,滿臉不解。


    村南的包子阿公自然是認得樂少言的,眼前這個小女混子也算是伍仁村裏出了名的,在伍仁村生活的居民都知道,小女混子平日裏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到處混吃混喝,別的本事沒有,唯有那張像抹了蜜樣的小嘴很是機靈,加之蹭飯前還算識趣地知道要先幫點小忙或是搭把手後再討要吃的,且每次在不知從哪弄到些小錢後也會還了相應飯錢,因而倒也不會太惹人嫌。


    雖說平日裏沒個像樣的正經事兒,可每年到了七月初七這天,樂少言都會早早的準備好祭品去城北的後山,祭奠那位於小女混子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就是她的師父。


    樂少言每次上山一待都是一整天,換作往年,應該早就出發了,也難怪包子鋪的阿公看到此時的小女混子會心生疑惑。


    剛接過包子阿公遞過來的包子,樂少言就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品嚐起來,直到吃完那口後才朝著包子阿公燦爛一笑:“嘿嘿,多謝阿公關心,最近光想著怎麽和風菱坊的少坊主套近乎占便宜,耽擱了點時間,現在正要上山呢!”


    這位阿公在村南賣了不知多少年包子,因此才有“包子阿公”的戲稱,當然,這同時也是伍仁村大夥對這家包子口味手藝的一種讚譽。


    包子阿公顯然是對同樣出了名的“女混子”性格喜好有所了解,對於樂少言看似荒誕無稽的理由更是不假思索就這樣直接信了,隻是有些好笑地搖搖頭,又往樂少言懷裏塞了一袋包子,遍布皺紋的臉上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看在你平日裏照顧了我不少生意的份上,再多給你幾個,路上吃吧。”


    樂少言欣喜萬分,也不跟包子阿公客氣,接過包子連忙謝道:“謝謝阿公!改日有空我一定去風菱坊給你多拉點客人來!”


    包子阿公笑望著樂少言遠去上山的背影,在心中默默感慨,小丫頭混子這張小嘴還是一如既往能叭叭個不停啊,這樣也好,也好呐……


    *


    山上剛下過一場雨不久,山路還有些濕滑,路邊雜草茂盛,像是很久沒有人來過的樣子。


    秋風蕭瑟,羊腸小道上,樂少言手提祭品,獨自一人一語不發地走在路上,孑然一身,頗顯寂寥,直至山腰某處,有著一座孤墳,墳前的墓碑上並沒有刻字。


    樂少言走近孤墳,熟練地擺好祭品後,又利落地清理掉了墳上的雜草,最後便是在墳前盤腿坐下。


    雙目凝視著無字碑,樂少言也不知在想什麽,沉默良久,走神的思緒才緩緩收回,咧著小嘴無聲地笑了笑,抬手輕輕撫過無字碑,仿若是在和墓主人麵對麵對話般,神色如常,笑顏依舊,語氣卻盡是苦澀:“師父啊,瞧瞧你教出了個什麽樣的不肖徒兒,居然是個見色忘義之輩,最近忙著追美人兒,都快忘了您老人家的忌日。不過這您可不能怪我啊,誰叫我這好色的本事,也都是您教的好呢?”


    樂少言一邊往白瓷酒杯中倒酒,一邊笑著朝孤墳抱怨:“師父啊,您老人家走的早,怕是不知道,年初那會兒,那位幹了幾十年的獄卒大爺退休養老去咯,後邊新來的那倆大哥可真是一點都不近人情,這規矩一改啊立馬就翻臉不認人了,都不知道變通,明明規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還是阿公好啊,你看,阿公還送了我袋包子呢!這位包子阿公還真是老當益壯,這心態是越活越年輕咯~”


    倒上兩杯好酒後,樂少言將其中一杯灑在墳前地上,而後一杯則是一飲而盡,歎道:“師父啊,莫怪徒兒無用,江湖險惡,苟活於世尚且艱難,徒兒實在不想再插足您留下的那些麻煩事,要能混吃混喝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的,就是每天要被秦夫人念叨也挺頭疼的,不過,看秦夫人還有精力管我這個成天惹是生非的女混子,師父您也可以放心了。”


    “至於替您報仇,放心,徒兒從不曾忘過,不過得待徒兒先尋個好去處,才能籌謀此事,所以您在天之靈,可要保佑徒兒我成功攀上那位少坊主才行啊。”


    “說起來,穆姐姐人美心善,您若是看了,想必也一定會很喜歡,如今再次遇到她,如今的我倒也總算是明白些,從前您怎麽總盼著有位良人相伴左右,想來,若是能有同她這般的貌美佳人一起攜手共進,那這江湖,怕也不會是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一人獨飲,酒過三巡,已然微醺的樂少言忽然抬手搭在了墓碑上,柔軟溫熱的掌心再度滑過那塊冰冷的無字碑,些許是指尖傳來的涼意驚散了些許酒意,令得樂少言頗為煩悶,像是在怪沒能盡興大醉一場。


    於是,意識早已迷糊不清的樂少言幹脆拿起一整隻酒壺,翻過身背靠著墓碑仰頭大口喝了起來,沒過一會兒,樂少言忽地高舉酒壺,好似盡了酒興像是要和誰碰杯一樣,隻是醉意上頭,連壺都拿不穩,飲盡的空壺掉落在地,粉碎的瓷片隨之飛濺至半空。


    “嘶…真疼啊…疼得女混子我眼淚都出來了…”樂少言的麵頰被彈起的鋒利碎屑刮出一道不淺的血痕,眼淚也止不住的往外湧,順著臉頰滑落,淚水浸入傷口引得陣陣刺痛,卻依舊掩不過那心頭的生疼。


    到底是醉了,漸漸的,腦中困意襲來,樂少言垂下眼皮,須臾,隻能聽到一聲不太能聽清的細微囈語緩緩傳出:“……師父…徒兒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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