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旭看著自家大人那一雙漆黑如烏雲的黑眼圈,驚得差點掉了下巴。


    他們家大人,這是化得什麽大雁公子之間新流行的妝容嗎?


    這個荒唐的念頭在他腦子裏一閃而過,瞬間被李旭給甩開。


    他們家大人,天生麗質,是從來不會往那張臉上塗抹任何胭脂的。


    “怎麽,我臉上有花麽?”


    “誒!沒有!嘿嘿!”


    “沒有?那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大人,我錯了!不看了!”


    李旭收起八卦的臉,立刻一本正經的站直:


    “大人,這是臨城的暗哨發來的位置,我們今天在子時之前和他們匯合就行。”


    衛韶接過那信鴿帶來的信件,長眸掃過其中的內容,又放回李旭手中。


    “好,知道了。


    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午後就出發。“


    “是!大人!”


    *


    衛韶不在永都城裏這四五日,江春曉休息的並不好。


    他的人,總是會出現在她的夢裏,變著法的折磨她。


    “唔……“


    站在水療浴桶前,江春曉已經打了今兒個第n個哈欠了。


    玲瓏在一旁打下手,實在是看不下去眼了。


    她趁著客人換衣服的空檔趕緊走到江春曉耳邊,低語道:


    “掌櫃的,要不,您先回去歇會吧,這邊,讓我來盯著。”


    小姑娘這可真是雪中送炭。


    江春曉心裏一暖,點頭笑道:“好吧,我這幾日是真的沒睡好。


    確實太困了。


    等刑部尚書的夫人過來,你再派人去西院喊我。“


    玲瓏點頭:“是,掌櫃的。您放心,我不會出錯的。”


    陸夫人每次來護膚美顏,都隻讓江春曉一個人服侍。


    故而她才特意囑咐玲瓏,以免怠慢了貴客。


    玲瓏倒真是個機靈的。


    不但在江春曉回西院之後,帶著院子裏的丫鬟們,將女貴客們伺候的盡興而歸。


    還在陸夫人出現的第一時間就上前請她入座,奉了茶,拿出一些新的美顏藥粉讓她聞聞,有沒有中意的味道。


    又暗中讓人去通知了江春曉,說是陸夫人來了。


    是以,她不但睡了個舒服的午覺,還沒耽誤正事。


    腳不沾地的又忙了一個下午和傍晚,江春曉跳完舞陪著江淮之夫婦用過了晚膳,才又回了西院。


    三個時辰前


    永都城外,三十裏處


    密林中一片靜謐,斜陽之光罩在翠綠色的林葉之間,晃動出一塊塊斑駁的光影。


    “大人,您沒事吧!?”


    “無礙!大家都沒事吧?”


    “是!大家都隻是受了點輕傷。我們的人正在清點刺客人數。”


    “好……”


    “大人!你的手!”


    衛韶聽見李旭說話之時,隻覺得手腕處一陣入骨的刺痛。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銀色袖口前,正有刺眼的血滴滲出。


    是被刺客的刀傷了,看著傷的還不輕。


    五日之前,衛韶和李旭等幾個手下秘密去臨城,調查銀礦之事。


    原本一切順利,讓他們查到臨城下麵確有一個縣丞,讓人私下開采該縣山裏的銀礦,售賣給齊王曾經的黨羽,用來造了假官銀。


    而其往來賬本也在他的宅邸中被查抄出來。


    衛韶讓人傳令給六扇門,讓他們來人將那縣丞秘密押解回永都城,再行審訊。


    而他則和屬下帶著那些賬本率先回來。


    路上原是風平浪靜的。


    可就在他們已經快要抵達永都城南門的時候,突然從這密林中殺出一批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一句話沒說,上來就朝著衛韶出手。


    目的明確,招式狠辣。


    很明顯不隻是為了搶奪在衛韶身上的賬本,還想要他的命。


    衛韶雖說能夠以一敵十,但是,在他和手下一起消滅了那些殺手的時候,他自己也為保護那些賬本而負了傷。


    李旭他們幾個金吾衛的手下,也都不同程度的負了傷。


    看清了衛韶手腕處的血漬,李旭大驚。


    他欲上前查看,被衛韶抬手阻止。


    “小傷,沒事的!讓人查清楚這些人的身份。


    有活口就帶回金吾衛,待明日,我親自審!


    我現在要先去個地方。“


    “是!大人!”


    *


    暑末之時,到了夜裏,空氣中仍舊少不了潮濕悶熱之氣。


    江春曉回房之後,原是想直接躺下的。


    今兒,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再沐浴一次了。


    可是,她想了想,還是打了些水,脫了衣裙,準備簡單擦拭一下身子。


    順滑的青絲垂在耳側,江春曉將手繞到身後,正要解開水粉色芍藥花肚兜繩的時候。


    ‘嘭’的一聲,她的房門被人從外麵用力推開。


    江春曉立刻站直了身子,來不及去取衣架上的衣裙,她將發絲攏在身後,把雪白的背擋住。


    好在肚兜下麵,她還穿著及膝的綢緞短褲,沒有太過暴露。


    是以就大著膽子出聲問了句。


    “誰!?”


    “是我。”


    江春曉聽出這聲音是離開了五日的衛韶。


    可他人呢?


    她的房門大開,暖風襲來,卻不見衛韶的身影。


    江春曉趕緊朝著門口跑過去。


    一出房門,她便被門外回廊上躺著的人,嚇得臉色慘白,差點驚叫出聲。


    好在江春曉理智尚存,她抬起手捂住唇瓣,將驚呼聲吞了下去。


    衛韶此時渾身是血躺在冰冷的地上,銀色錦竹紋的長袍前襟都是汙血,一看他就是受了重傷,可他俊美的臉上卻還帶著蒼白的淺笑。


    “江老板,又嚇到了你……抱歉。”


    江春曉的心,如同被雷擊中,手腳都不聽使喚的有些軟。


    她慌亂之後,立刻單膝跪在地上,扶起他的肩膀。


    一雙星眸布滿擔憂。


    江春曉未開口,眼圈先泛了紅。


    “衛大人,快,我先扶著你進去。”


    她沒問衛韶,他身上的傷從何而來。


    江春曉隻知道,既然他會在這個時候來她這兒,定然就是不想聲張受傷之事。


    “好。”


    江春曉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傷的多嚴重,隻看著衛韶身上都是血,她忽然覺得自己連喘氣都有些艱難。


    可她還是咬緊牙關使出全身的氣力扶著他,將衛韶扶到了床榻邊,躺了下去。


    大概是有些失血過度,衛韶的臉色蒼白不堪,整個人看上去病懨懨的,有氣無力。


    江春曉看著他如此模樣,心中莫名刺痛,站在原地焦急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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