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玥童休息了兩天,胳膊腿總算是恢複到可以正常使用的範圍了,今晚晚飯吃火鍋,葛玥童和曹阿姨一起準備的,麻辣口味的牛肉火鍋,鮮牛肉曹阿姨一大早就去買的,切的很薄,各種蔬菜幹貨都是葛玥童和曹阿姨一起準備的,配火鍋的飲料就是曹阿姨做的蜂蜜柚子,葛玥童已經喝了一陣子了,少放點蜂蜜確實更加清新爽口。


    陳言這兩天把工作室的單子都做完了,剛出門去寄快遞了,騎自行車去的,估計很快能回來,臨走還把家裏的幾袋垃圾也一起帶出去了,騎著自行車出門的樣子,和葛玥童辭職之前看到的好像又沒什麽區別了似的。


    “你回來住小陳是真的高興,”曹阿姨端出一盤洗的幹幹淨淨的苦菊擺上桌,“心情好什麽都好,你看他最近吃的也好,精神精力什麽的都好太多了,果然就像向總說的,他這也算是心病。”


    “其實我也沒做什麽,”葛玥童這說的也是實話,論給陳言花錢她比不上向激川,論為陳言操心她也比不過虞移,論為陳言付出時間精力她比不上曹阿姨,所以完全受之有愧,“所以曹阿姨你可別這麽說了,還是你照顧的好。”


    “我們再好,也不比不上家人陪伴啊,”曹阿姨打開電火鍋的蓋子,湯還沒開,又把蓋子蓋上了,“小陳這也去了有一會兒了,怎麽還沒回來呢?”


    “我出去看看。”


    葛玥童這兩天腿不太疼了就願意走動了,出去走到院子裏,就看到一條轉著圈圈哼哼,知道這肯定是陳言回來了,就幹脆把院門打開,然後在院子裏站著等。


    “你在等我嗎?”陳言直接把自行車騎進了自家院子,一路騎到車庫才停,一邊放車一邊問著後麵跟來的葛玥童,“我也沒我去很久吧?”


    “要開飯了,我就出來看一眼,”葛玥童注意到陳言自行車把手上掛著一個便利店的塑料袋,天色昏暗看不清,好像裏麵是個長方形的盒子,“一出來就正好看到你回來了,走吧吃飯去。”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陳言把車把手上的塑料袋取下來遞給葛玥童,“我剛順便去了趟地鐵口那裏新開的連鎖便利店。”


    葛玥童拿起塑料袋來一看,裏麵是那天她請陳言吃的那款巧克力的大包裝版:“買這麽大一盒啊?”


    “你不是說上次買少了?”陳言等著葛玥童跟過來一起進屋,“便利店裏最大好像也就這麽大了,先吃吧,沒吃夠下次去市區買。”


    吃完晚飯葛玥童幫著曹阿姨收拾飯桌,陳言去開電視了,他之前說抓緊時間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就會放鬆一下,所以曹阿姨今天還特地準備了煮花生和小餅幹,三樓放著的那張折疊桌也拿下來了,桌上放著一壺百香果汁,是葛玥童下午幫廚的時候弄的。


    曹阿姨在餐桌上點了一支香薰蠟燭祛味,葛玥童把餐桌擦幹淨,曹阿姨趕著讓葛玥童別跟著忙了,把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那一盒陳言買的巧克力往葛玥童懷裏一塞,讓葛玥童跟著陳言看電視去。


    陳言還是在看民生台,這個時段正好是一個晚間街拍的節目,現在的畫麵就是迎城市高新區國慶文創市集的街頭采訪,葛玥童一下就認出來了,就是每年五月份初夏狂歡節的那個場地。


    “這個文創集市還挺熱鬧的啊,”葛玥童搬著個椅子過來隔著桌子坐下了,把那盒巧克力也放在了桌麵上,“其實這個高新區市政建設什麽的都挺好的,就是離市中心遠了一點點,搞搞這種活動挺好的,引流,我研一的時候還跟我同學他們去了一次,虞老師還在台上唱了一首呢。”


    葛玥童說完愣了一下,也是那天,買綿綿冰的時候,他們隔著馬路看到了等著虞移撈魚的陳言。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當時虞移身邊隔著很遠的那個伴奏,就那個鍵盤,就是米新荷,”陳言當然記得那一天,虞移唱的什麽他可以忘,坐在他身邊一邊記錄女兒演出一邊瘋狂聊天的那對父母他可真的忘不了一點點,“就那個漁網襪雙馬尾。”


    “那個是米學姐嗎?”葛玥童驚訝的轉過臉來,想從陳言臉上的表情確定一下這句話的真實性,“反差也太大了吧,不過她很適合這種哥特式妝容哎,我們當時都在說就看這個鍵盤手的技術這一趟都沒白來啊,但凡虞移學長不是那個粉頭發,估計都沒什麽人看他了。”


    “說到這兒,”陳言拿起一個煮花生,本地產的很新鮮,個頭不大非常飽滿,“那天陪你聽演唱會的那個男孩子,後來去哪兒了啊?”


    葛玥童耳朵裏先是嗡了一下,她是真沒想到陳言會在現場注意到自己,其實之前她也有想過,畢竟陳言都能陪著虞移撈金魚,那估計也會在台下看虞移唱歌的,會場本來也就不大,自己被噴到飲料跳起來這事兒,還是引起了一點點小小的注意的,估計可能會被陳言注意到,當時這點小小的心思在葛玥童心裏徘徊了好幾天,後來也就慢慢的給淡忘了,今天陳言突然提起來,葛玥童有種挺複雜的感覺,高興驚訝占主要。


    “他是我大學同學,在迎城工作,當時住在迎大附近,”葛玥童也有好一陣子沒和黃瑋銘聯係了,“那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玩,後來他換工作了搬家了,有女朋友了,就見的少了。”


    “有女朋友了?”陳言手指尖捏開一個花生,笑了一下,“我當時看著你們兩個,我以為是男女朋友呢,最起碼也是有點能發展的意思,怎麽又有女朋友了,分手了?還是他被你拒絕了?”


    “沒有,”葛玥童回答的也很實誠,“我和他都覺得,然後我的朋友們也覺得,我和他不搭,不對盤,不在一個頻道上,然後他剛好遇到一個和他非常登對的女孩子,也很喜歡他,兩個人就很自然也很順利的在一起了。”


    “不過大家都說不對盤,確實要謹慎考慮,”陳言又拿起一個小花生,“不過你們還很年輕,試錯成本很低,可以多嚐試。”


    “不過其實那天我也有看到你,”葛玥童還能想起來一米八幾的虞移跟著一群小朋友和女孩子撈金魚的樣子,“就是當時虞老師在撈金魚,你拎著個盒子在旁邊看手機還等他來著,你手上拿著一個好大的風車還挺好看的。”


    “這我就沒注意到了,”陳言抽了一張紙巾放在桌麵上,“我當時正在搜為什麽中青年男性會突然出現幼稚行為和青春期行為,然後搜出來的結果都是神經分裂,而且我當時等的有點不耐煩了,那環境太吵了,虞移又磨蹭,我是真想給他一腳踹那個池子裏去。”


    “但是我看得出來當時虞老師特別高興來著,”葛玥童給陳言倒一杯百香果,常溫的,陳言現在還是少喝涼的,葛玥童都小心注意著,“我們有個學姐說你看上去簡直都像虞老師的老父親來著。”


    “這樣啊,”陳言對於這些小花生的興趣明顯捏大於吃,欣然接受了虞移老父親這個稱號,手上也沒閑著,就這麽說著話的一會兒功夫,劈啪劈啪捏開好幾個了,然後把花生仁都放在剛才那張紙巾上,一粒一粒挺飽滿的,“那年寒假結束我送虞移去上學,看到你們兩個在你們學校那個大草坪上了,我那時候還挺高興的,我覺得那個男孩子很不錯,狂歡節又見了一次,感覺你們還挺親密的,誰知道你們最後沒走到一起啊。”


    “大草坪?”葛玥童一時根本對不上是什麽時候的事,她和黃瑋銘經常在中心大草坪約見麵,她隻是驚訝於原來在她根本沒注意到的時候,陳言居然也在迎大,還看到了她和黃瑋銘,這幾天下來光是他們兩個能對上的彼此不知道的見麵,都有好幾回了,“寒假以後的開學?”


    “就他送給你一隻熊貓的那一次,”陳言記事情一向比較清楚,所以提示了一下這個關鍵細節,“我當時就現在第四實驗樓那個環島,看你們聊的還都挺開心的。”


    “不過你說送虞老師上學,我其實之前也想不明白你怎麽會和他有瓜葛,”葛玥童給自己也倒上一杯,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喝,“我最先注意到的是運動會開幕式上那個極樂淨土的演出服,我偶然發現是樺林製衣做的,我還以為是虞老師他們專門找你定的,後來你住院我還問起過這個事兒,他說這衣服不是他買的,是學生幹部采購的,純屬巧合,還有就是他書包上的那個京城理工的校徽,我才知道你們是校友,他後來也和我說過,就是因為那個校徽,你才救了他一命。”


    “這倒是真的,”陳言低頭一直在剝花生,捏一下,花生殼打開成兩半,然後把裏麵的花生仁放在紙巾上,“那他說沒說我一直都在後悔當初救了他?”


    “這個話向大哥說過,他說你一直後悔救了他來著,”葛玥童也拿起一個花生捏開,下午幫廚她已經嚐過了,曹阿姨煮的很好吃,“怎麽虞老師這兒你也後悔啊?救人就救了唄,幹嘛後悔呢,這可是做好事。”


    “後悔救了向激川是因為他輪不到我救,我救他白給自己添累贅,跟撿了個便宜兒子沒什麽區別,操不完的心,”陳言喝了一口百香果,估計是甜度比較喜歡,一杯直接喝了一半,“後悔救虞移是因為其實他用不著我救,白白招惹上他和他弟弟兩個瘋批,甩都甩不掉,都隻怪當時太年輕,總還不夠狠,有些不忍心。”


    “那我呢?救我你後悔嗎?”葛玥童手裏緊緊捏著一顆花生,多少有點緊張不安,害怕陳言給出答案,又怕陳言不給答案。


    陳言放下手裏的杯子,又拿起一顆花生捏開,紙巾上已經有幾十粒花生仁了,可陳言還是沒停下,繼續剝著。


    “你當時的情況不太一樣,”就在葛玥童覺得陳言應該不會給出答案了的時候,陳言突然就開口說話了,“說真的我當時也挺生你氣的,那麽好的機會你不把握,光是把我頭上弄出那麽大一個包來管什麽用,但是生氣的勁兒過去以後,看你蹲在那兒樣子那麽可憐,而且你是真的長得有點眼熟,我才覺得要不聽聽你怎麽說,誰知道這一聽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想不管也來不及了。”


    “我是真的很抱歉,”雖然跟著陳言住了七年多,但是葛玥童還真沒有因為那一撞而專門的道過歉,“其實你住院的時候我不止一次的想過是不是我那時候把你撞倒了你的頭摔壞了,已經有舊傷了,所以才會那麽嚴重,越想越自責,但我也沒辦法和別人說,心裏把自己恨得跟什麽一樣,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係啊,本來也沒什麽事兒,吃巧克力吧,”陳言伸手拿起那盒巧克力,開始很認真的拆包裝,“別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責任,這本來也就和你沒關係,嗯,這裏麵好像是四個口味的,我看包裝紙有四種,你想先來哪個一個?”


    “我都可以,”葛玥童還是多少有些愧疚的看著陳言的後腦勺,腦勺著地其實很危險的,葛玥童一開始不知道,現在想想當時的陳言沒有被自己撞的蛛網膜下出血直接死掉,都不知道算是他們兩個誰的福氣,“這個白色的是白巧克力嗎,我看外麵有椰蓉,應該會很香吧?”


    兩個人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吃喝喝的閑聊,一大盒巧克力吃掉了一多半,葛玥童還把陳言剝出來的花生仁吃了不少,百香果汁陳言喝了一多半,電視節目已經從民生新聞再到晚間劇場,現在晚間劇場都結束了,節目預告上顯示著五分鍾以後是午夜劇場,葛玥童才驚覺時間已經很晚了,趕緊站起身來催著陳言準備去睡覺了。


    “都這麽晚了,等下上去我飛快的洗個澡,盡量不耽誤你睡覺,”葛玥童去餐廳拿了個垃圾桶來很熟練的打掃著桌麵,“算了要不我去三樓洗吧,我這也都好利索了,明天我就搬回去三樓,這樣你也方便一點。”


    “我不後悔,”陳言正在收拾沒吃完的巧克力,把盒子蓋上的時候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其實你剛才問我的時候我很意外,因為我從來就沒覺得後悔過,甚至一開始也會有點慶幸吧,慶幸那天走在前麵去開門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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