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知府匆匆忙忙地趕到祭台現場時,天空已經烏雲密布,長長的閃電如同銀龍一般穿梭在烏雲之間,時隱時現。


    “真的要下雨了嗎?”徐知府不敢置信地抬頭望著天空,雙手張開,似乎想感受下下雨了沒有。


    “老爺,老爺,咱們潁州城這回可有救啦!”旁邊的師爺身軀微躬,麵色激動地說道。


    徐知府連連點頭說:“是,是,是啊。”


    此刻在場的所有人已經紛紛匍匐跪倒在地了,這個時代的百姓普遍淳樸而又老實,他們有著自己的眼睛和判斷力,並不是一味盲聽盲信,這段時間鄞州城來了多少坑蒙拐騙的天師道長,可沒有人能讓他們如此崇敬地跪下。


    古人膝下有黃金,除了天地,便隻跪君親師。


    但這一次,他們跪的不是權勢富貴,也不是自己的恩師父母,而是那個為潁州城求來甘霖的少女。


    徐知府心情複雜地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麵色依舊難掩激動地朝著高台上的祭祀少女看去,她的目光虔誠肅穆,嘴唇微動,似乎是在祈禱著什麽。


    明曦站在高台上念念有詞:“小環,今天晚上咱們開葷吃點好的吧。”


    來潁州好幾天,頓頓菜色都是清一色的雜糧饅頭和鹹菜,今晚說什麽也得從係統那裏要點好吃的。


    小環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的明曦,現在這種場合,談論起晚上吃什麽的話題……真的合適嗎?


    隨著烏雲壓頂,風也越來越大了。


    要下雨了嗎?


    在場的眾人感受著久違的狂風,仿佛身在雲間一樣,不知雲裏夢裏。


    身旁的有下人給徐知府抬來了一張椅子,徐知府眼神平靜地擺了擺手,下人就又把椅子抬走了。


    而他身旁的師爺,此刻也不由自主地跪下了。


    小環看著烏壓壓跪了一地的眾人,感覺有些頭皮發麻,她可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啊……不對,有過一次。以前她還沒被貶入掖庭的時候,百官進宮朝拜皇帝,大約也就是如此了。


    和帝王的權勢威嚴不同,小環能感覺到,大家此時下跪完全是心隨意念而至。


    就連小環看著明曦,都忍不住想要下跪。


    然後小環看了看大家都跪下了,呃,那她也跪下吧。


    明曦手裏捧著一個小小的白瓷酒杯,她從地上撚了一些土放進了杯子裏,混合著杯子裏的清水,高高地拋灑出去——


    灑出來的水濺在了前排百姓們身上,前排百姓立刻懵懵地抬頭:“是……下雨了嗎?”


    他們的話音剛落,緊接著豆大的雨點便徹頭徹尾地砸了下來!


    洶湧的人群裏立刻爆發出驚喜的喊叫聲:“下雨了!爹娘,真的下雨了!”


    “大哥,下雨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大雨傾盆,身處於潑盆大雨裏的百姓們卻沒有要避雨的意思,大家奔走呼告,互相確認著是真的下雨了,而不是隻是自己的一場白日夢!


    明曦把杯子放回了桌上,看著底下欣喜若狂,歡欣鼓舞的一張張麵孔,心情很難言喻。


    都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說的是老天爺不好,把人和萬物都當阿貓阿狗,高興了就風調雨順,不高興了就是洪災旱災。


    但其實老天爺又公平得很,不管你是百靈之長的人,還是地上的螻蟻,在老天爺眼裏都是一樣的存在。


    沒錯,在明曦眼裏,人和螻蟻是一樣的存在,對人來說,人肯定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螻蟻怎麽能跟人比呢?但是在螻蟻看來,又是萬分公平的。


    明曦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但是笑容卻並未觸及眼底。


    徐知府也撇開下來,走入了雨中,感受著潁州城久違的甘霖。


    “真的下雨了!”徐知府大聲喊著:“真的下雨了!”


    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交錯滑落。


    徐知府像是回到孩童時期一樣,高興地在雨裏轉了一圈,緊接著便抹了一把臉,冷靜下來,揮手召來了一個下人。


    下人聽了他的吩咐連連點頭,混進人群之中。


    小環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明曦,身上已經被淋濕了,但她卻渾然不覺。


    真的下雨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小環臉色漲得通紅,神情興奮,她也想要和下麵的那些百姓一樣尖叫歡呼。


    就在此時,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聖女顯靈!聖女顯靈啦!”


    小環耳朵尖,聽見之後立刻不假思索地高聲跟著喊道:“是聖女!聖女祈雨顯靈啦!”


    小環憋紅了小臉為明曦搖旗呐喊著。


    底下的百姓頓時如夢初醒,連聲跟著喊道:“聖女!聖女救了潁州城!聖女顯靈啦!”


    與此同時,係統也發出嘎嘎嘎鴨子般激動的笑聲:“賺到啦賺到啦!這一波血賺呀!”


    大量的信仰和功德匯聚而來,係統興奮得大喘氣,還好它沒有放棄這個宿主,這個宿主雖然皮是皮了一點,但是做事還是很靠譜的,它可真有眼光啊。


    等把信仰和功德都收集到手了,係統才後知後覺想到一個問題:“等等,你為什麽能求來雨?”它還以為明曦是想招搖撞騙的,本來還想看她怎麽收場,沒想到真的求來了雨呀。離譜到家了。


    能求雨?這宿主本事比它還大啊。


    此刻,係統終於後知後覺得意識到自己似乎綁定了個什麽不得了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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