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卓群懂了。


    他知道明曦為什麽費盡心思都要溜進醫院來,在他祖母麵前演戲了!


    她就是為了假扮軒轅光啊!!


    假扮軒轅光,迷惑他祖母,然後順勢得到丁家人的看重,給自己找一棵大樹乘涼。真是好算盤!


    丁卓群氣得咬牙切齒,這個女人實在是太陰險!太狡詐!太不要臉了!!


    “小丁啊,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你祖母……”


    丁卓群一出來,周圍的一堆人就都圍了上去,關切地詢問老太太的情況。


    丁卓群:“祖母看樣子還好……隻是……”


    丁爸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你個小兔崽子,你帶來的那個戲子呢??”


    丁爸不提還好,一提丁卓群臉色就沉了下去,心如死灰地指了指身後的病房。


    他不明白啊,他是祖母最疼愛的寶貝曾孫子!!祖母居然趕他出來,然後把陸明曦留下了???


    麵對著眾人精彩紛呈的表情,丁卓群表示自己頭有點暈,這個世界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


    ……


    病房裏,得見故人的丁秀曼異常激動,緊緊地抓著明曦的手不鬆開,生怕鬆開了手,又是一場夢。


    明曦靜靜地看著丁秀曼:“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種事情換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吧,甚至立馬能把她抓到《走近科學》去拍一集。


    丁秀曼笑了笑:“有什麽奇怪的,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我不會認錯人的……”


    人類的生命和記憶都是有限的,但是有些情感卻是超出科學認知的。


    丁秀曼在步入老年後,的確是慢慢忘記了很多事情,她記不清楚女兒的生日,也記不清楚那些孫輩們的名字……卻唯獨對民國九年到十四年的事情記憶深刻。


    關於明曦的一點一滴,非但沒有因為時間的遠去而變得模糊,反而更加異常清晰起來。


    丁秀曼自己都覺得神奇。


    明曦拿紙巾給丁秀曼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我記得你那時候還說鬱元洲愛哭,是個娘娘腔,怎麽你現在也這麽愛哭了。”


    丁秀曼撇撇嘴,就像當初一樣傲嬌道:“我都已經是個老人家了!你懂不懂什麽叫尊老愛幼?”


    要是有丁家族人在場,一定會被這個場景嚇暈過去。


    老太太居然也會有這麽調皮可愛的一麵……簡直不敢想象,多想一秒他們都有罪。


    明曦:“好吧,老奶奶,你能不能說說,你那曾孫砸到底怎麽回事?”


    丁秀曼怔了一下,隨即想起來剛剛丁卓群的態度,頓時就火冒三丈:“那個小崽子怎麽惹你了,你等著,我給你出氣!!”


    明曦沉默了一下,隨即問了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對了,我當年死的早,你和我哥是怎麽在一起的,說來聽聽?”


    而且她和明朗的後輩……那不也是她的後人嗎?


    但那個小混蛋是真討人厭啊。


    丁秀曼臉色微紅,咳嗽了兩聲,然後小聲說:“我和明朗本來是革命友誼,後來他說,要不把這個革命友誼再升華一下吧……然後我們就結婚了。”


    說到明朗的時候,丁秀曼一臉的幸福。


    明朗雖然早早地離開,讓她成為了獨自帶娃的寡婦,但丁秀曼卻一點兒也不感到後悔。


    “你哥哥和你一樣,都是非常好……非常好的人。”丁秀曼眼眸濕潤,低聲感慨道。


    建國之後,婦女解放工作依舊十分艱難,尤其是要實現男女平權問題,更是一項需要逐步進行的工作。


    他們一直在為此努力著。


    當時丁秀曼生下女兒後,明朗就毫不猶豫地表示要讓女兒姓丁,之後下一輩們也跟著隨了母姓。


    在當時,隨父姓才是主流大潮,明朗的做法實在是太奇怪了。


    無數人都問過他,為什麽。


    明朗當時隻是淡淡道:“隨母姓很奇怪嗎?也許現在很奇怪,但將來就不奇怪了。”


    傳統觀念中,隻有男孩才能延續香火,所以要跟著父姓。但這也是造成重男輕女,性別比例失衡的一大問題。


    試想若有一天,新生兒也能跟著母親姓,女人也能延續家族香火呢?


    他的觀念是對是錯,需要由時間來驗證,但人類的文明和曆史,不就是在所有人一步一步的推動下前進的嗎。


    丁秀曼輕笑一聲:“你們兄妹都一樣,喜歡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以前她也不理解明曦為什麽堅持用生命抵製鴉片和娼妓行業,但現在她明白了。


    明曦搬了把椅子坐在丁秀曼床前,聽她碎碎念給自己講述那段艱苦的歲月故事。


    中間明曦喊了一下停,給李蘭打了個電話:“蘭姐,我可能要晚點回去了,你別擔心。明天我沒戲份,你替我跟導演說一聲,我不一定會過去。”


    掛掉電話後,明曦就看見一臉好奇探詢的丁秀曼。


    明曦:“怎麽了?”


    丁秀曼眼珠子打量著她:“你去拍戲了?”


    她對於現在的娛樂圈並不太了解,老太太不太看劇,倒是喜歡聽戲和看電影。


    明曦:“說來話長。”


    丁秀曼:“那你長話短說。”


    雖然時間過去了幾十年,但兩人一相處,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


    明曦:“我現在是演員,混得有點差,你那曾孫砸沒少為了女人給我使絆子。你怎麽也不管管他?”


    丁秀曼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他爹媽,我管他幹嘛?”


    明曦:??


    明曦:“你那麽疼他,你那些晚輩哪個敢管他?”


    丁秀曼擰了擰眉,沒話說了。


    她不知道,寵孩子怎麽也會把孩子給寵壞了?她爹和明朗都挺寵著她的啊,也沒把她寵壞啊。


    丁秀曼想了想,還是說:“跟我沒關係。”


    病房外的丁家族人,一個個滿臉愁雲慘淡,於公於私,都沒有一個人希望老太太走的。


    丁秀曼按了一下床頭的呼叫按鈕,一群醫生護士急匆匆地走了進去。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著醫生的通知。


    很快醫生們就出來了,眼裏帶著不可思議和慶幸:“丁女士的生命跡象平穩了很多,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她了。”


    丁家人剛準備大哭,隨即聽見醫生的話,愣了一下。


    生命跡象平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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