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在柴房將就睡了一晚,第二天聽到門口來人了,立刻就把被子和枕頭收起來丟給了係統。


    門口進來兩個下人,也沒正眼多看明曦一眼,默默地按照吩咐把明曦帶到了後堂。


    後堂裏的縣令正在喝茶,一臉諂媚的師爺正甩著袖子彎腰給他扇風。


    下人們把明曦帶了進來,縣令抬頭一看,口中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愕然問道:“阿曦?!你說你找好的人就是他?”


    對阿曦這個小乞丐,縣令可真是太熟悉了。


    以前就沒少惹是生非,最近更是縣衙的常客。杜師爺這個蠢貨!怎麽把這個小煞神弄過來了?


    師爺也懵了,不對呀,昨晚他確認過,他們找來的確實是個小姑娘,可是怎麽一晚上的功夫,就……就變成了這個臭小子?


    師爺臉色變了變,連忙向縣令解釋道:“大人,這事想來有意外,待屬下查清楚了……”


    縣令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這麽點小事就辦不好,讓找個女孩子,結果找了個男孩,還是個最討人厭的。簡直就是廢物!飯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嗎??


    縣令擺了擺手,“不用了,昨天有人接下榜文,說是早上就送人過來。”


    師爺聞言頓時一驚,打聽道:“是誰……”


    縣令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師爺的問題,反而皺眉看向了已經找了個座位坐下來的明曦,嫌棄地揮揮袖子道:“你去吧,這兒沒你的事情。”


    明曦嚴肅認真地說道:“大人,怎麽說我們也是老熟人了,草民有必要為大人分憂。”


    縣令還沒說話,一旁的師爺就忍不住皺眉大聲道:“誰和你是老熟人,你不要胡說八道。”你什麽身份,縣令大人什麽身份,你一個小乞丐,你也配?


    師爺話音剛落,就有衙役進來通稟說,堂外有人求見。


    縣令讓他把人帶進來,結果沒想到進來的是一大家子。


    縣令:??


    趙家的老大想把老二家裏年紀最大的那個賠錢貨,領到縣衙來換五百兩銀子,家裏的老兩口向著老大,老二一家也因為愚孝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賀大郎的母親,也就是趙家出嫁的女兒。聽到大哥這麽不當人,要把自己侄女的給賣了,頓時就震驚了。


    這又不是什麽災年,哪有人賣兒賣女的。


    將來賀大郎還要考功名,要是讓人知道這件事情,還不得讓人戳脊梁骨,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賀母頓時就趕來跟趙家老大進行極限拉扯,賀大郎的父親還要賣貨,抽不開神,隻能趕緊叫上賀大郎,讓賀大郎跟著賀母,不要鬧出什麽事情。


    於是趙家老大,還有趙家二房夫婦帶著大女兒,連帶賀大郎母子都湧到了縣衙後堂。


    縣令:……


    賀母扯著趙家老大的袖子,不敢置信地撒潑道:“大哥,哪有你這麽辦事的?小容可是你親眼看著長大的,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呢!”


    賀母說完又扭過頭,對耷拉著腦袋的趙家二房說道:“還有你們倆!自己不爭氣,別連累了孩子!小容這麽乖巧的丫頭,上輩子殺人放火了,投胎成你們倆的閨女!”


    “三妹,你說話也太難聽了!”趙大臉色黑得像鍋底:“這件事情爹娘都點頭,你一個嫁出去的婦道人家,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話?”


    “婦道人家怎麽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尚且知道什麽叫良心,趙大力,你有良心嗎你?!”賀母完全不畏懼趙大力,反而十分頭鐵地朝趙大力捶打了過去。


    “娘!”賀大郎連忙拉住賀母。


    看著這一家人的表演,坐在堂前的縣令都麻了,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旁邊的師爺立刻會意地吼道:“肅靜!肅靜!!”


    “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把這裏當成什麽地方了?”師爺的吼聲不是很大,但是卻成功地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明曦好奇地看著他們,小容瑟縮著腦袋,看見縣令堂下還坐著個悠哉悠哉的小乞丐,頓時訝然地抬眸看了明曦一眼。


    賀大郎也看到了明曦,怎麽又是他?


    剛剛隻顧著拉扯,完全沒注意到他也在這裏。他在這裏幹什麽?


    還坐著??


    連師爺在縣令老爺跟前都隻能站著,他居然坐著??


    賀大郎並不知道明曦是自己坐下來的,因為臉皮厚。


    趙大力點頭哈腰道:“老爺,這是我侄女,今年九歲,她願意去給江神娘娘當侍女。”


    賀母麵露怒色:“我呸!誰會願意去當水鬼呀,趙大力,你家也有個小丫頭,你怎麽不讓你家閨女去送死呀?”


    賀大郎:“娘……”


    縣令扶著額頭,聽著兩邊的吵鬧聲,覺得自己的頭很疼,為什麽要鬧到他麵前來呢,就不能私下做好決定再來嗎。


    現在就很麻煩,同意吧,賀母這邊不依不饒的,不同意吧,趙大力這邊才是做主的。


    縣令沉思了一會,看著小容問道:“你願意去陪江神娘娘嗎?”


    小容咬著唇,抬眸看了看自己的父母,發現兩人麵色蒼白,眼神愧疚又不安地看著她。孩子可以再生,但是父母卻不能違逆。


    小容讀懂了趙家二房的眼神,沉默地低下頭去:“我……”


    沒等小容開口,賀大朗就伸手拽住了小容,沉著臉朝她搖了搖頭。


    小容又默然了。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死。


    之前還覺得無所謂,死了就死了,可是麵對縣令大人的發問,小容又忍不住升起對死亡的恐懼。好好的人,為什麽她就要去死?


    想死又不想死,感覺該死的另有其人。


    趙大力眉頭微皺,向前一步道:“大人,這事情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一切就請大人做主……”


    賀母上去就捶打他:“什麽商量好了,誰和你商量好了?二哥他們夫妻倆是木頭腦袋,我可不是……”


    眼看著又要吵起來,明曦終於說話了:“算了,你們不要吵了,讓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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