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都是異想天開又因為發生過而格外合理。”


    “傳說中有一條黑蛇想成為一支筆,於是它就成為了一支筆……”楊吟霜兩手一攤,“很合理吧。”


    合理……個什麽啊!


    師源生抓出莫名發愣的墨蛇,兩手握著軟塌塌的它,“楊道友!它是一條蛇!它不是筆!”


    似乎生怕楊吟霜聽不懂,他再次握緊墨蛇強調道,“它是一條蛇啊!你看!它會動!它會扭!從小它就扭得特別好看!它是一條喜歡跳舞的小公蛇!”


    楊吟霜歎了口氣,一點墨蛇發愣吐出來的舌頭,“再不爭取就來不及了。”


    神奇的,墨蛇兩眼都是白仁,七寸一抻,整條蛇邦邦硬,任師源生如何晃蕩都不動如山,被晃得狠了頂多往地上吐點墨汁。


    楊吟霜嘖了一聲,覺得有點不對勁,“你總不能每次都用大地當紙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墨蛇卻是直接聽明白了。


    “呸。”


    它再吐出一口墨汁。


    這次,墨汁懸浮在空中。


    師源生愣了。


    墨蛇卻瘋了,硬邦邦的一條身體硬是開始變成合適的大小,身體裏帶來強大的力量,帶得師源生手腕連同手臂和半個身體都動了起來。


    隻見墨蛇的蛇頭一蘸半空中的墨汁,開始瘋狂在半空中灑墨。


    它畫來畫去,最後畫了一朵花。


    黑色的花朵在空中停留,沒有絲毫變成真花的樣子。


    “……”


    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師源生抹去臉上噴濺到的墨汁,倒是也不生氣,脾氣很好的勸誡道,“墨生你也不小了,能不能成熟一點。”


    他對楊吟霜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他顯得有些垂頭喪氣,“也許我喜歡神筆馬良的故事就是因為它很神奇吧。可是事實就是,我作為傳說道宗的弟子,偏生一生庸碌無為,普普通通……我無法做到同宗師兄弟一樣天賦奇然,可是……”


    他抬起頭,緊緊握著墨蛇,認真對楊吟霜說道,“我也從未覺得平凡的日子有什麽不好。我喜歡墨蛇,墨蛇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擬靈,也是我最愛的知己。普通的修士未必比天之驕子過得差,隻要我自己知足常樂。”


    楊吟霜愣了愣,忽然握住師源生的手,使得師源生的臉色通紅一片。


    “楊……楊道友,你不用安慰我……這……這使不得啊!”


    楊吟霜卻握著他的手,讓墨蛇在小花的尾端輕輕點了一個點。


    隻見奇跡發生了,黑色的花朵忽然生出了花香,長出了枝葉與脈絡,最後變成一朵黑色的花朵。


    就在要落到地上之際,楊吟霜及時接住了,百般端詳著黑花,開朗一笑,“有天賦嘛,第一畫就畫得很不錯,給我的就是我的了,可不許再收回去了。”


    “……”


    “……”


    一人一蛇賽比雕像。


    “這……”師源生結巴道,“這這這怎麽做到的!楊道友莫要哄我!”


    “哪裏哄你了。”楊吟霜把黑花往師源生鼻子前一放,淺淡的花香中,一股熟悉的墨汁味縈繞師源生的鼻子前。


    師源生,“……”


    【所以……】墨蛇也冒出心聲。


    楊吟霜接道,“是的,這是真的。”她聳肩,“心中所想,終將開出一朵花嘛。”


    或許是靈力還不穩,黑花開始潰散,楊吟霜卻不慌,將黑花往窗外一拋。


    客棧的周圍被木係天賦的修士種出五顏六色的小花,黑花落下去一點都不起眼,還沒等到地上,就化作點點靈氣滋養著花卉。


    “看,如今正好是春天呢。”楊吟霜感歎道,“隻要有了花的模樣,遲早會擁有一整個春天,你們說對嗎?”


    師源生按著自己的心髒,清晰聽到自己的心髒在砰砰砰跳。


    “我……真是……傳說道宗的弟子。”


    到最後說完這句話,他熱淚盈眶。


    楊吟霜卻一點都不解風情,“記得還我的花。”


    她說完準備離開,卻被師源生叫住,“楊道友!你為什麽要幫我!”


    楊吟霜無語回頭,“你不該問點更要緊的嘛?”


    “更要緊的……什麽?”師源生傻乎乎的。


    楊吟霜一點墨蛇呆愣愣的蛇頭,“不管是所寫還是所畫,如同言靈者,不點明結尾,如何成就一副真正畫作?”


    “點名結尾……”師源生想到什麽,“方才那一點難道就是……”


    楊吟霜一彎眉眼,“你說那個啊……那個我一般叫做——”


    “句號。”


    ……


    深更半夜,一點都不夜深人靜。


    天音城就是這樣的,聚集了大半天才修士的城池徹夜都在狂歡,相如和楊吟霜打了個招呼,趁機出去擺攤了。


    而楊吟霜則呆在屋子裏,麵前是一朵黑花。


    消失的黑花又莫名出現在楊吟霜麵前,可細節處有些不一樣。


    比如這朵黑花帶著熟悉的符文。


    楊吟霜一伸手腕,一對比,果然一模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還來不及思考,就見黑花猛地往她手腕裏鑽。


    速度之快,楊吟霜壓根來不及反應。


    “……”


    楊吟霜緊張的盯著精靈淚珠,就靠它保命了。


    可是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不!楊吟霜的手又開始滾燙通紅了!


    楊吟霜疼痛難忍,卻眼睛也不眨,因為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手腕上的符文吸引了。


    完整的寶塔仿佛縮小了無數倍,符文的浮雕終於從手腕上掙脫而出,散發出一股神秘的光芒,懸浮在楊吟霜麵前。


    這次的寶塔……是真正的寶塔,仿佛楊吟霜摸上去,就能摸到寶塔堅硬的材質。


    仿佛注視的時間久了,楊吟霜忽然身子騰空,徹底消失在寶塔裏。


    過了一會兒,寶塔也在房間裏消失了。


    【你藏著它的後果你可要想清楚了!】男女老少無數道聲音合成一道音線,帶著癲狂,【不光是你的至交好友還是血脈至親,隻要有關你的一切吾都要毀掉!你的屍骨,你的魂魄終將消失殆盡!】


    楊吟霜感覺身體快要跟著聲音分裂了,就在她難以承受之際,她的耳朵好像被人輕輕捂住,一股香風飄來。


    “現在的你還承受不住……”


    聲音消失了。


    楊吟霜猛地抬頭,周圍並沒有人,隻有一片迷霧。


    迷霧之後……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寶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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