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曆天下,也不是沒有目標的。


    燕赤霞是玄心正宗的前代掌門,此刻回門,再憑借他天師府的關係,定然可以在皇帝麵前給他討個神位敕封。


    所以燕紅葉和莫辰的目標就是從環慶路一路向東懲善除惡,邀名養望,等走入東京府,憑借巨大的聲望登臨絕鼎神位。


    雖然說朝廷敕封不過是錦上添花,可一旦大宋官方推動,莫辰的信仰定然可以鋪遍天下,香火鼎盛。


    對於神明來說,神位和香火,就是實力的源泉,所以失去香火之後,對於神明的打擊巨大。


    就像是那黑山老妖,如果沒有占據枉死城,用億萬鬼魂供養香火,也成長不到那種地步。


    燕紅葉這樣安排,莫辰沒有拒絕。


    雖然他隱隱覺得,等虎符平衡完體內的陰陽二氣之後,他的實力會有一次躍升。


    可神道修為也是實力,不要白不要!


    平日裏,他就端坐在四麵輕紗遮擋的步輦上當一尊真正的泥胎神像,狐妖索命、破廟女鬼之類的小打小鬧自然有黃巾力士和羽族女武神解決。


    再由他用香火凝聚出法相,宣揚神名,收攏信仰,程序完整,輕輕鬆鬆。


    甚至都用不著燕紅葉出手,於是乎這個倍感挫敗的女劍俠就鑽進了步輦,每日和莫辰對弈切磋為樂。


    美其名曰,貼身保護。


    這日,豔陽高照。


    行至一處山穀間,遠處官道被攔腰砍斷的大樹攔住,周圍山林之中站起來數人。


    “呔!直娘賊!真個排場!你們是哪兒人,這麽大的排場,還不交錢?不把俺們少華山兄弟放在眼裏?”


    “識相點兒的,報上名號,留下錢財,再留幾個小娘子給我們,大王我高興,還能保護你們過關。”


    “說得對,那幾個捧著花籃的,可真是國色。”


    旁邊的汙言穢語並不能讓護衛在身旁的羽族女武神們變色,就連前麵領路的張牛角都沒有在乎。


    “這是第幾批山賊了?”


    深深吸了一口用千年珞珈藤煮出來的香,莫辰抿了一口茶,問道。


    “應該是第七次了。”


    燕紅葉也有些無語,他們剛剛走了兩個州,這應該才到了華州地界。


    這麽短的距離,就碰上了七股山大王,我大宋的黑色活力組織還真是遍布天下!


    怪不得能夠滋養出水滸的一百單八將。


    “為首那幾個,不要留手,剩下的打暈送官府。”


    莫辰抬頭,眼波流轉,就定下了對麵山賊的結果。


    望氣術不用法力也可以施展,這些人的善惡在他的眼中無所遁形。


    “是!”


    張牛角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幾枚豆子,這些臭魚爛蝦,甚至不用黃巾力士出手。


    砰!


    一聲爆響,十幾個身披金甲的豆兵出現,朝著山上反衝而去。


    隨後就是一場哀嚎。


    領頭的山賊嚇得魂兒都飛了,哪裏敢停留,馬不停蹄朝著山上跑去。


    隻是,血肉之軀如何能夠比得過撒豆成兵,不一會兒就被堵在了死胡同。


    “狗日的,是你們逼老子!”


    山賊頭領掏出一個潔白的紮紙小人,毫不猶豫吞吃入腹。


    “呀!!!”


    隻是一瞬間,其身如銅鐵,刀槍不入,眼神混沌,悍不畏死地衝向了豆兵。


    一拳轟出,竟然將豆兵打回了原形。


    “嗯?”


    車外,張牛角眉頭一皺,一個瞬步來到了幾百米開外,距離那山賊僅有幾步遠。


    可能是察覺到了活人氣息,那山賊更加興奮,整個人宛如紙張一般折疊成了一個小小的一團,朝著張牛角衝來。


    對於這玩意兒,張牛角也是一拳轟出,兩者的力量對撞掀起颶風,將四周的樹木轟飛。


    那紙人倒飛出去,砸在了地上,如同紙張一般疊成幾層的血肉軟爛,其形狀極為惡心恐怖,打上厚厚的馬賽克才能夠播出。


    這下,山賊死透了。


    “紅葉仙子知道那是什麽嗎?”


    莫辰皺了皺眉,將魂就是他的眼睛,張牛角看到什麽,他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


    “折紙術,應該是旁門左道之一,這些年陰土喪亂,許多手段通靈的紮紙匠能溝通陰陽,勾搭上了鬼王,為他們製作兵器鎧甲。


    不過,活人吃下紙紮就能化作紙人,擁有巨力,這等手段我也是第一次見。”


    燕紅葉禦使飛劍,從遠處挑了一攤碎肉回來,仔細觀察著說道。


    莫辰嘴角抽搐,等她看完,不著痕跡地用太陽真火將之燒了個幹淨。


    “這紙隻是普通材質,按照靈力的流逝速度,這玩意兒壽命頂多十年,所以,問問那些山匪應該會有收獲。”


    莫辰話音剛落,旁邊的兩個女武神已經張開翅膀,飛到了幾個山賊麵前,一番好打,才問出了一點兒消息。


    此地名曰少華山,乃是西嶽華山遺脈,不知道多少年前來了個老頭,一夜之間屠殺了整個華山最大的山賊營地。


    之後,所有人都得給這家夥賣命,搜刮出來的東西要交給他一份。


    不過,得力之人也會給予獎賞,剛剛那紙人就是他們的頭去山上換的。


    “華山乃是當年希夷真人(陳摶)清修之地,竟然變成了藏汙納垢之所!”


    燕紅葉怒聲道,臉上帶著難以平複的嫣紅。


    “不過是一個陰溝裏的旁門修士罷了,去了華山,你可親自出手,斬下其狗頭。”


    “也隻能如此了。”


    燕紅葉點點頭。


    一行人再一次出發,前方就是華山主脈,而山下,繁華的小城中人聲鼎沸,家家戶戶張燈結彩。


    莫辰的步輦一看就不凡,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特別是後麵還用繩子捆著衣衫襤褸的山賊。


    當然,這其中那捧著花籃的羽族侍女,占了大功勞。


    “那是少華山上麵的那群剪徑強人嗎?怎麽落在這群人手裏了。”


    “嘖嘖嘖,鮮衣怒馬,招搖過市,這是一條過江龍啊!”


    “是不是龍不重要,那幾個侍女長的真不錯。”


    ……


    這支隊伍自然引起了此地縣尊的注意,派人來詢問。


    張牛角交割了這些山賊之後,城中百姓越發歡迎了,畢竟為民除害,總是經久不衰的。


    “今日如此熱鬧,不知這城中有何喜事啊?”


    “史家莊的老太爺今日過壽,大擺流水席,城中百姓都過去討個彩頭,你瞧,那不是史家大郎?”


    張牛角循聲望去,一個赤膊上身的男子昂著頭,朝著他們而來。


    如果光是赤膊上身,還沒什麽,關鍵是,這個年輕的後生胸前背後紋著九條栩栩如生的龍,張牙舞爪,直欲飛出。


    引來圍觀眾人一陣喝彩。


    車上,原本閉上眼睛體悟神通的莫辰睜開眼睛,透過輕紗帷幕,看到了外界。


    正在遊街的史家大郎突然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也隨之轉頭,二人眼神交匯。


    “這龍,有些凶啊!”


    莫辰喃喃一聲。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個九龍紋身的少年,應當也是一位星宿轉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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