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蒼眸光一轉,內心冷笑。


    他已想到如何脫身的辦法了,現在他五髒劇痛,實在不宜戰鬥,但逃跑還是有些機會的。


    來日方長,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蒂蒼報仇,從早到晚。


    可現在事不可為,另圖他計,方是上策。


    青岡兩掌加上之後的三掌,已然讓蒂蒼受到重創了,可他並不氣餒,安全逃離,東山再起還是有機會的。


    此時逃離還有報仇希望。


    此時若不逃離,必死無疑,那麽此生也就枉費了。


    想起腦海中趙氏孤兒以前的所作所為,蒂蒼羞於麵對那樣的自己。


    既然能重活一次,他豈能辜負呢?


    “今日必須保住命。”


    可之前在地牢,蒂蒼被青岡的分筋錯骨《青山開碑掌》偷襲,早就傷到根本,此時的他五髒劇痛,若非《墨鑽貼》的金身強撐著,他估計連站著都艱難了。


    這種傷勢,必須找神醫賽扁鵲才有辦法。


    至於萬能的療傷丹藥,並不能治療特殊的傷勢。


    特殊傷勢,基本上屬於道傷,治不好就是死亡和廢掉兩種結果。


    青岡的招式,能擁有如此特殊的屬性,已然說明,青岡來曆不簡單。


    他當然不簡單了。


    “雜碎,今天你必死無疑。”


    青岡挺劍恨道。


    從蒂蒼的身上他聞到了青靈的氣息,


    這是奪仙之恨。


    此時蒂蒼五官猙獰,吞咽所有的痛楚,冷笑不屑道:“就憑你,你也想殺我?你的破劍法我分分鍾能破掉,若非你偷襲在先,現在本少一劍就能劈死你,你信不信?”


    “大言不慚,看劍,青山隱!”


    青岡大怒,劍花一蕩,一劍青山劍法,飛灑襲出,宗師風範,立顯無疑。


    蒂蒼提起劍鞘欲要出手,


    但是他還未揮動,卻先‘噗嗤’的噴出一口鮮血,身上氣息霎時衰敗。


    哀家主見狀,微微一愣,


    繼而哈哈笑道:“果然是強弩之末了,倒是讓青岡撿了個大便宜。”


    “哼,你不舍功勞,那你上呀?”


    青水雖被綁起來,但依舊諷刺這些怕死鬼。


    其實,他還是很崇拜青岡的。


    在他看來,老爹很強,不管手段和武力,各方麵都很強。


    隻可惜,老爹就是太偏心了。


    有兒子不養,養女兒,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我這老爹真的太偏心了。


    “哼。”


    哀家主眸光一凝,


    冷哼道:“若非公羽家的十階武器,你爹敢上嗎?若非公羽小姐要慢慢折磨這小雜碎,你以為他現在還能活著嗎?睜開你的狗眼,這是公羽家第一高手,公羽家的元老,隻要他出手,一巴掌就能滅了那個小子了。”


    哀家主的話讓青水憤怒。


    然而公羽元老卻撫摸著胡須大為受用,一副“當然耳”的態勢。


    青水在內心怒恨,暗罵青山縣的大趙家真是廢物,都死了千金小姐了才逼死公羽家一個元老而已,說好的世家威嚴呢?


    我呸!


    世家若有威嚴,大趙家就應該滅了公羽家。


    青水內心詛咒著,你膽敢羞辱我,別讓小爺強大起來,不然第一個滅了你們。


    叮叮叮!


    蒂蒼被青岡的快劍攻擊得連連後退,嘴角鮮血不停奔湧,連手上、身上、胸前、臉上都是被劍光割破的傷口,鮮血淋漓。


    所有人都知道蒂蒼再也狠不起來了。


    蒂蒼在青岡的麵前,就是被貓玩弄的老鼠。


    “十階武器真是厲害。”


    哀家主又拍公羽家的馬屁。


    公羽家主自得道:“那可不,那可是祖傳寶物,削鐵如泥,那劍鞘估計也是一件十階武器罷了,這下子好了,鏟除趙家餘孽又能得到一件十階寶物,這件寶物,我決定拿來充公當做我青山鎮的鎮山寶物。”


    “是是,鎮長真是英明神武。”


    哀家主點點頭拍馬屁,但內卻心有點刺,有點眼紅。


    更是有點可惜,


    蒂蒼這個廢物,竟然沒有讓公羽家大出血。


    哀家主不滿意這個結局。


    青岡一劍比一劍快,嘴角冷笑道:“廢物,你再橫呀,你怎麽不橫了?現在五髒六腑的感覺如何了呀?


    你被我分筋錯骨,還能強撐到現在,不得不說,你的煉體法門真不賴,隻要你肯拿出你的煉體法門來,估計公羽家主還能留你一條狗命。”


    青岡眼紅煉體法門,所以搬出公羽家來,並將這消息告訴在場眾人。


    果然,勝券在握的眾人,同樣火熱蒂蒼的煉體法門。


    人就是這樣。


    貪心。


    所以有句古話叫著“人心不足蛇吞象”,當了高官想當皇帝,當了皇帝想要長生不老。


    哪怕三妻四妾,也難以抵消想要得到全天下尤物的欲望。


    哪怕公羽帆也不例外,她咬牙恨道:“青岡,抓活的,本小姐要親自折磨他,本小姐要將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討回來!”


    “好。”


    青岡不怕自己得不到煉體法門,因為這是見者有份的大機緣。


    不然,公羽家等著被滅門吧!


    所以青岡一劍遞出去,將蒂蒼逼到了牆角,同時手中開碑掌轟出,要將蒂蒼打趴下。


    然而此時。


    蒂蒼嘴角一翹,戲謔道:“你們不但貪心還愚蠢,區區下品的十階武器很厲害嗎?”


    但見蒂蒼反手一劍鞘劈出。


    叮當一聲。


    世家的尊嚴又沒了。


    公羽家、哀家、青岡等人自信無比的十階武器應聲而斷,


    同時蒂蒼狠辣揮手,劍鞘橫削,


    他決定再受青岡一掌,哪怕豁命也要殺了青岡。


    他也必須這樣做,不然那個公羽家的元老的氣機一直鎖定他,他也逃不了,現在能讓公羽家元老分心的,唯有青岡的生死。


    隻有青岡的生死,才能讓這個公羽家元老稍微分心關注一下。


    蒂蒼絕殺而來,青岡眉頭一跳,


    想也沒想的舉起斷劍格擋,


    他整個人躺地上翻滾倒回,險而又險的躲開了蒂蒼的絕殺。


    現在他才發現,蒂蒼受傷都是故意的,吐血一半是裝的,青岡大恨。


    蒂蒼沒殺了青岡有些微遺憾,


    卻也不遲疑,他在公羽家元老皺眉的瞬間翻身跳出圍牆,就想逃走。


    呆愣的公羽家主、公羽帆、哀家主等人還未回過神來,


    公羽元老卻怒喝道:“小賊哪裏逃,黑心掌!”


    公羽家的元老一人精通刀法,一人擅掌法,《黑心掌》乃是四階武技,相傳是黑山老妖留下的武學,中招者心脈扭曲必死無疑。


    轟然一掌後發先至,奪命而來,


    但蒂蒼早有準備,劍鞘向後一掃,轟擊在那掌印上。


    然而這元老蓄勢的奪命一掌根本不是蒂蒼現在能抵擋的。


    這殺招,竟然附帶妖界神功的真傷法準,掌印無視防禦,穿過劍鞘,透體而來。


    砰然聲中,


    蒂蒼如若離弦之箭被巨力轟飛,半空飆血。


    “果然天下英豪,藏龍臥虎,都不可小覷啊!”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元老的掌法如此深厚,已經觸摸到了真傷必殺,這可是以掌入道的征兆啊!


    蒂蒼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點變數。


    承接黑心掌,他的心脈、五髒六腑登時被扭曲,被破壞,疼得他眼淚都流了下來。


    不是他要流淚,而是淚腺自己崩潰了自己流。


    所幸,他還有最後的底牌,墨鑽金身,銅皮鐵骨,死死支撐。


    “必須找神醫。”


    他咬牙跌入下方的民宅,


    後方公羽元老恨道:“不爭氣的東西,還愣著幹什麽,快抓人。”


    “現在他受了重傷肯定跑不遠,快出手。”


    公羽元老臉色有著病態的紅,站著不動,催促道。


    這掌法固然厲害,但以他的境界施展,副作用非常大,就是虛弱一段時間,這種必殺技他也不敢隨便用。


    更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弱點,所以他現在,以勢壓人,規避露餡。


    平時他用黑心掌,也沒動真格,所以威力評定是四階武技,實際上這是頂級妖法。


    “好。你們隨我來。”


    公羽家主率眾翻牆去追。


    “追!”


    整個青山鎮瞬間就亂了,哀家、公羽家布置人手擒拿蒂蒼。


    而滿門嚎啕的李家、杜家也同樣派出族人捉拿凶手。


    “咳咳!”


    幽暗的地道下,蒂蒼劇烈的咳嗽著。


    一口口鮮血噴灑,慘不忍睹。


    此時的他,已經傷得極重。


    但是為了活命,即便是臭水溝又如何?


    蒂蒼趟過地下暗河一路出了城。


    而此時在城裏,在蒂蒼離開的那間民宅中,正站著一個白衣女子,正是嬟婍。


    嬟婍臉色難看道:“公羽家主,你要給我一個交代,那畜生殺我暗堂供奉,你卻不讓我插手對付他,現在人跑了,你如何給我交代?”


    “而且,這些民宅我都派人找了,毛都沒有,你們不會已經找到他卻藏起來偷偷逼問煉體法門吧?”


    嬟婍俏臉陰沉,怒視公羽家主,對他們充滿懷疑。


    她這招賊喊捉賊,燈下黑,氣得公羽家主無言以對。


    “嬟婍堂主,你放心,這孽障肯定還在城裏的某個角落,他受了重傷跑不遠的。”


    公羽家主直接跳過了逼問功法的細節,


    他也知道,


    公羽家內部,肯定有暗堂細作。


    暗堂是無孔不入的情報組織,人人聞之色變。


    所以公羽家主隻能三緘其口不提逼問功法。


    “哼!你最好說話算數,不然我暗堂絕對不與你罷休。”


    嬟婍公然威脅,


    公羽家主再次無言以對。


    暗堂的強勢,誰也不敢惹。


    於是公羽家主朝手下發怒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這裏沒有不會去別處找嗎?季末薪資你們要不要了?年終獎你們要不要了?這鐵飯碗你們還要不要了?”


    “要。”


    “那還不滾去找。”


    “嘩啦啦!”


    青山鎮之外的汙水坑中,一條黑漆漆的身影摸黑爬上岸,


    他劇烈的咳嗽著,用劍鞘拄地一路朝著黎明走去。


    他避開了大路,走小路。


    天明之時,蒂蒼在一個山穀中歇息下來。


    山穀偏僻,眼前寒潭清澈見底,他跳下去洗刷了一遍。


    一路上嗑著丹青生留下的療傷藥,傷勢有所好轉,但他知道,這僅僅是回光返照。


    丹青生的丹藥,並不能讓他活命的。


    因為療傷丹藥都是有針對性的,什麽傷勢,對應什麽丹藥,什麽暗傷,就需要什麽手法去醫治,單獨吸收靈氣、靈藥、靈丹,是不可能治療特殊傷勢的,有些傷勢,靈氣入體、靈丹入體還會起到反效果。


    所以,神醫職業,有了大市場。


    不管是什麽傷勢都可以治療的是神醫,前提是患者,得活著,至少不能真死了。


    不能。


    我不能死。


    所以蒂蒼潛入寒潭底部,


    遊到那條經過寒潭的小河河口,然後沿著河口走,隱藏了所有的足跡。


    蒂蒼心知,對方一定會反應過來,也一定會找到這兒的。


    然而越危險的地方便越安全,


    蒂蒼現在不宜奔波,他又順著小河朝青山鎮走去。


    隻是他沒有抵達青山鎮,卻來到了青山縣。


    原來這條小河發源於青山鎮外,注入青山縣的青山河,


    蒂蒼水性好,到下遊都是漂流的。


    蒂蒼沒有進入青山縣,而是繼續在青山河內漂流。


    他的傷勢很重,對於那黑心掌,療傷丹藥都無大效,而且他此時渾身滾燙,一旦站起來就難受無比,唯有在水中才好受一點。


    而且他也沒有力氣走路,隻能漂流代步。


    現在能救他的,唯有賽扁鵲。


    蒂蒼意誌堅定,求生欲旺盛。


    一定要去找賽扁鵲。


    餓了,他吃一些劍鞘裏的幹糧,渴了喝一點青山河的河水,


    至於青靈他沒有去多想,


    他相信她會過得很好的。


    因為青靈還有家人,他什麽都沒有,一無所有。


    愛一個人,不是彼此相愛就可以的,而且還要衝破對方的家庭封鎖,直到接納。


    不然的話不可能會幸福,


    哪怕愛人追隨你而去,終究也是殘缺的私情宣泄罷了。


    當然,對於自私的渣男而言,女友和家庭如何決裂都沒關係,因為他隻需考慮自己的得失而不需要考慮老婆的得失。


    有些女人戀愛腦,被這種男人再灌水,不但會私奔,還會和娘家反目為仇,她們也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你若為她考慮她反而不滿,你還會失去她,所以,有些悲劇是注定的。


    人生在世,每一天,都是戴著鐐銬在烈焰之上舞蹈,想要隨心所欲必須強大到別人接納你的一切。


    或者為了自由,你得放棄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比如愛情這種東西。


    作為人,好好珍惜生命,珍惜自己,珍惜已經擁有的,這點永遠不會錯的。


    求生欲,是支撐蒂蒼活下去的唯一動力,“靈兒,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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