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桃花一家什麽德行在村裏不是秘密,隻是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誰都不會多管閑事。


    還暗地裏羨慕蔣桃花的爹娘,不管是兒媳還是閨女,都往自家扒拉東西,每年可以白得好些東西。


    現在麽,恨不得連累他們的這家人滾出蔣家村。


    蔣母嚇得臉色發白,大氣不敢出的躲在妯娌身後。


    她再凶悍不講理也怕死了,來這麽多人,一個個凶神惡煞。


    這陣仗活像要將人生吞活剝,別說動手,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她。


    大營子溝的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團結了,他們要早這麽團結,她也不敢慫恿閨女把婆家搬空啊。


    蔣族長和倒是想偏向自家堂侄,可實在是不占理。


    真打起來,這麽老些人,他們蔣家村的人加上狗也打不過。


    肅著臉頷首道:“不過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蔣桃花將婆家的錢財偷到娘家確實該還。”


    說蔣桃花偷,也就是說她娘家並不知情,算是撇清了她娘家人的責任。


    財物返回後,該道歉就道歉,該處置蔣桃花就處置蔣桃花,兩個村之間的關係依然像之前一樣。


    周誠腹誹這老家夥夠精明,也很護短。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還護著,若是他們來的人少了莫不是真要被打出去。


    不過也能理解,作為族長,自家親戚都不護著那這個位置也坐不穩。


    蔣母和隨後而來蔣家幾人聽到族長的話,頓時臉色一白。


    錢財進了自己的口袋再吐出去誰不心疼,且錢都花的差不多了,怎麽還?


    看這架勢,不還的話,他們一家就別想繼續在村裏生活。


    蔣母笑成一朵即將凋零的菊花,幹巴巴地說:“親家母,桃花嫁到劉家十一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再說這親戚之間走動帶點禮也不過分吧。”


    大營子溝這邊的村民紛紛發出嘲諷的嗤笑。


    “蔣老太,哪家媳婦是請回去供著的,蔣桃花嫁了到劉家這麽多年連個兒子都沒生,沒被休是她公婆男人厚道。


    既然你這麽慷慨,怎麽不把你的家底全都給你四個兒媳帶回娘家,站著說話不腰疼。”


    蔣母被堵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又閉上。


    她要有這樣的兒媳,早就磋磨死扔山溝溝裏喂狼。


    蔣家四個兒媳表情訕訕。


    公婆定的家規,兒媳必須從娘家拿東西補貼婆家,閨女要從婆家拿東西貼補娘家。


    她們幾個雖沒蔣桃花那麽沒腦子,這麽些年還是從娘家扒拉了些東西到婆家。


    蔣桃花生無可戀的閉著眼睛流淚。


    婆婆要休了她。


    村裏人這麽大張旗鼓的一鬧,娘家絕對容不下她,蔣家村也容不下她,她這輩子完了。


    她悔不當初,為什麽要聽娘家人的話,娘家人根本就護不住她,就算她這會兒死了都沒人給她收屍。


    綁住雙手的蔣桃花向方嬸跪下,涕淚四流:“娘,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回,日後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一定好好孝敬你,你別趕我走。”


    方嬸冷哼一聲,連正眼都懶得瞧蔣桃花和她娘家人。


    “蔣族長,天色不早了,不能一直耽誤大家夥兒,一句話,蔣桃花拿走的東西什麽時候還。”


    “今日就可以帶走。”


    這種事必須盡早解決,不然讓周邊的村子知道了,日後蔣家村的姑娘還怎麽說親。


    蔣族長看向蔣父蔣母,冷厲的眼神透著怒氣:“蔣老五,你們兩口子拿了劉家什麽東西自己心裏有數,不想見官挨板子蹲大獄就趕緊還了。”


    蔣老五向來是在背後出主意,有什麽事都讓老妻和兒子兒媳頂上,壞人不是他做,有好處少不了他一份。


    村裏大多數男人都是如此。


    族長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點他,讓他覺得很沒麵子。


    再者說,今天不將錢物都還了,就算不見官挨板子蹲大獄也得被這些人扒了一層皮,東西照樣得還。


    蔣父怒氣衝衝的看向蔣母:“蔣桃花偷了什麽回來,還不快把拿出來。”


    蔣母嗷的一嗓子哭出來:“不如要了我的命算了。”


    讓她去哪裏拿,銀錢也不是一次拿回來的,都給大孫子交束修了,雞倒是還在雞圈裏留著下蛋。


    糧食和蛋都讓她賣了,布做了衣裳,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也都謔謔完了。


    老頭子不是不知道,故意鍋都推她一個人身上。


    周誠玩味地笑笑:“這麽說是想賴賬了,族長,咱們也不能白跑一趟,我看就我們先把他家的房子給扒了,有多少拿多少,不夠抵就去見官。


    讓照西縣的百姓都知道蔣家村的人多能耐,以後娶媳婦可千萬得繞開點兒,不然家都得偷空。”


    “蔣老五你搞什麽,我家丫頭說不到好親事,信不信老子一把火把你這房子點。”


    “你大孫子還想念私塾,做夢。”


    蔣家村的村民全都炸鍋了,哪家沒有還沒出嫁的女兒孫女,就算現在沒有以後也有。


    蔣家村的名聲壞了姑娘嫁不出去,全都成了老姑娘還不得被拉去官配。


    眾人紛紛譴責謾罵蔣父蔣母,甚至有老婦推搡起蔣母和她幾個兒媳。


    村裏種的紅薯和土豆種子都是從大營子溝出來的,他們心裏確實感激,但也不能來欺負他們村的人。


    一開始還想著把來鬧事的人趕出村子。


    後來看人太多了,幹不過隻能忍忍。


    現在一聽,著實蔣桃花和蔣老五一家做的太過分。


    蔣桃花幹的簡直不是人事,這背後肯定有她爹娘的手筆。


    再加上關係到自家切身利益,誰還管什麽親戚不親戚的。


    蔣族長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額角青筋直跳。


    對聽不懂人話,看不清眼前情況的蔣老五一家恨得牙根癢癢。


    枉他還為蔣老五說話。


    壓下滿腔的怒火,賠著笑臉道:“小兄弟別急,這事我們肯定會妥善解決。


    這樣,蔣桃花總的偷了多少錢和物,給個數,我讓他一樣不少的還回去。”


    周誠點點頭,看了方嬸一眼。


    方嬸扯著嗓門,叭叭的將蔣桃花扒拉回娘家的錢財說的清清楚楚。


    小到一根針都沒漏下。


    蔣族長思索了下說:“除了銀錢,其他東西都換成錢,總共二十兩銀子,桃花她婆婆,你認為如何。”


    一隻雞最多能賣六十七文,二十幾隻雞、糧食、雞蛋、布匹和其他物品,作價七兩多,其實是方嬸賺了。


    蔣族長雖護短,也有跟大營子溝交好的意思。


    方嬸矜持的點點頭:“就按蔣族長說的辦。”


    “天老爺啊,這讓我們怎麽活啊。”


    蔣老五全家老小哭聲震天。


    蔣族長和族人才不管他們能不能活,也不管他家的讀書人還能不能繼續讀書。


    不用周誠這邊的人動手,強逼著他們把錢拿出來。


    最後蔣母隻拿出三吊多錢,族長沒辦法隻能動員族人回家湊錢。


    若是蔣老五家不盡快把錢還了,就用幾十畝田地抵債。


    災荒年月田地不值錢,現在一畝良田還是能值兩三吊錢。


    方嬸拿到錢,將休書砸到麵如死灰的蔣桃花臉上。


    “蔣桃花,從此以後你跟我們劉家沒有半點關係,大丫姐仨是我劉家的,把大丫給我找來。”


    蔣桃花一動不動,雙目呆滯。


    她被休了。


    至於方嬸說的後半截話,她一個字沒聽進去。


    蔣母捶著胸口哭的撕心裂肺:“大丫三日前就回大營子溝,你讓我們去哪裏找?難不成想訛我們?”


    早知今日,他們還不如占那點便宜,這下是多的都出去了。


    “對對,大前天不亮我去林子裏找柴火,看到大丫往村子外跑,我喊了她一聲她跑的更快。”蔣家村見過劉大丫的村民作證。


    方嬸心涼了半截,忙問村民:“大家夥兒有沒有見過我家大丫啊?”


    三個孫女跟蔣桃花一條心,沒少惹她生氣,可到底是她家石頭的血脈,每個她都疼。


    猛獸雖待在深山,可也不是絕對。


    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在外麵幾天,不是被人伢子擄走也會被野獸叼走。


    “沒見著,大丫回村得路過我的家地,我日日在地裏幹活也沒見著她。”


    “不會是被人伢子擄走賣了吧?我前兩日見一個人伢子在村裏晃悠,說是禹州城有幾戶人家想買些機靈的丫頭。”李王村的一村民說。


    “要真被人伢子抓走,這天大地大的去哪兒找啊,隻能往好的地方想,說不定人伢子把大丫賣到大戶人家,將來有一番造化呢。”


    周誠回想劉大丫的樣子,不是很機靈,可以說被蔣桃花養的有些木訥,五官長的卻是不錯,哪怕曬成煤球也不難看。


    過幾年長開了會更漂亮。


    人伢子都有看人的本事,若真是遇上劉大丫獨自一人走在鄉間小路上,必然會將她擄走。


    小姑娘未來的命運堪憂。


    方嬸如遭雷擊,回過神來對著蔣桃花一頓拳打腳踢。


    “蔣桃花你就是個畜生,那是你親閨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蔣家人可惡,但真正可惡的還是蔣桃花。


    方嬸真恨不得掐死她。


    眾人雖同情方嬸和劉大丫,可這事誰也幫不了,就看劉大丫命好不好。


    方嬸的事情解決也讓大家明白,有事大家一起上,像麻繩一樣擰一起就沒人敢欺負。


    轉眼到了六月,天氣一日比一日熱,雨卻沒下幾場。


    陽光炙烤著大地,熱浪滾滾撲麵而來。


    中午去喂個豬熱得像是剛從河裏爬起來,渾身大汗淋淋。


    好在山裏的溪流每斷,河床還沒幹涸,有地裏的莊稼不缺水,隻是太陽太大被曬的蔫蔫的。


    經過一夜好不容易恢複點,太陽一出來又曬的蔫巴巴的。


    周誠和李芙蕖去深山裏抓了一百多隻小野豬。


    野豬去勢後性情溫和了許多。


    整日吃喝睡,運動少長的快,養到現在已經是半大的豬。


    李芙蕖從山裏抓了些野兔回來圈養。


    周誠親眼見識了兔子有多能生。


    四十天生一窩,一窩六到十隻。


    從十五隻兔子發展到一百八十隻兔子隻用了三個月時間。


    再過兩三個月,先出生的一批小兔子們就能長成,然後繼續繁殖......


    周誠覺得養兔子也不錯,他不愛吃兔肉,可兔肉也是肉啊,到災荒年月隻要是吃就能救命,更何況是肉。


    兔毛也有用,等秋收後他打算用兔毛防線,織毛衣手套襪子,賣到縣城和州府。


    改善生活品質,一步步來。


    做買賣也一步步來。


    鴨子和鵝早上趕到蘆葦蕩裏覓食,太陽落山錢多多和來福會把它們趕回家。


    晚上回來再喂一次就可以。


    喂雞和兔子耕牛騾子都很輕鬆,主要就是養豬比較費勁。


    照西縣在大亓朝的最北邊,消息閉塞,加上朝廷有意隱瞞叛軍消息,周誠不知道杜武現在如何,打到哪裏。


    問彭敬沒用,就算知道什麽也不會告訴他。


    縣太爺某些時候嘴比河裏的蚌殼還嚴。


    之前杜武帶來蓋房的兄弟估計全都被他帶走,周誠去鎮上幾次,一個熟麵孔都沒遇著。


    裴氏思念杜武就做紙。


    自從學會做紙後,以前用來打發時間的女紅通通放下。


    唯獨對做紙情有獨鍾,她喜歡用不同的原材料做成紙,每次做出更好的紙總是能讓她高興許久。


    喜愛研究能染色的植物。


    有喜歡做的事日子也就不難熬。


    今年周邊幾個村子又陸續添了許多新生命。


    人口興旺是好事,隻要能養活多多益善。


    周誠已經佛了。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誰要笑話他就笑話吧,無所謂了。


    ......


    跟劉大丫一起人伢子抓走的姑娘有二十幾人,要麽半路就賣給有錢人家做丫頭,漂亮點的就賣到青樓。


    劉大丫去過最遠的地方隻有鎮上。


    她不知道青樓是什麽地方做什麽的,其他小姑娘也不知道,直覺告訴她那不是好地方。


    她也想做丫頭,可最後她和三個比她稍小點的姑娘,被人伢子帶到了繁華的京都,賣到了青樓。


    老鴇說滿春院是京城最大的青樓,來到這裏隻要聽話,保管讓她們將來吃香的喝辣的。


    可劉大丫不願意,她哭著鬧著要回家。


    挨了幾次毒打後不敢不聽話。


    她想活著,隻有活著才能見到奶奶、娘和兩個妹妹。


    或許還能見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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