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誠和李芙蕖對視一眼,二人沒說什麽,朝夕相處三年大致能猜到對方的想法。


    總之,他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搞事的意圖。


    且是暗戳戳的去搞事。


    陳芸娘焦慮:“這可怎麽辦才好?”


    淩媛娘快生了,楚黛和袁玉竹也都懷孕了,去禹州路途遙遠,途中顛簸是小事,極有可能遇到山匪和北狄流民,危險重重。


    留在大營子溝同樣危險。


    除了自己家人還擔心娘家人。


    “大郎,實在不行我們去深山裏避避。”李父提議。


    李家黃家人臉色都很難看,紛紛看向周誠,等他拿主意。


    逃到深山裏躲著對老弱婦孺來說是最好的辦法,但周誠不願意。


    “北狄人凶殘,就算咱們躲到深山裏,一旦被發現了蹤跡難免不會被趕盡殺絕。”


    一個村子兩三百號人,哪有那麽容易躲過。


    就算能躲,周誠也不想時時提心吊膽。


    “那怎麽辦,逃荒的話那麽多糧食可搬不走。”


    周誠堅定搖頭:“不逃荒也不躲,在北狄流民來到來到之前,先出擊。”


    眾人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李父和李大壯旋即又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李大壯揮拳:“與其等著被人宰割,不如主動出擊,姐夫,算我一個。”


    周誠擺手:“不,我跟芙蕖去就夠了,你們守好家裏。”


    “那不行,兩個人怎麽能打得過幾百人。”


    那不是去送死嗎。


    周誠挑眉笑道:“誰說我們要硬碰硬,石灰能迷人眼,林郎中配的瀉藥、見血封喉的藥,難道不能用這些?”


    作為一個能屈能伸的現代人,一個職場上混跡半年的小菜雞,背後放冷箭、耍陰招是必修課。


    毒死狼群的藥很好使,他特意出重金跟老郎中買了好些以防萬一,一直沒機會用,這下不就派上用場了。


    殺吃人的狼與殺惡徒有什麽區別。


    周誠並不認為毒殺北狄流民不人道。


    對這些惡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李大壯等人眼睛一亮,越發想加入。


    周誠搖頭:“不行,人多了反倒容易壞事,嶽父,小舅,大壯,這邊就交給你們了。”


    阿木爾說有兩個部落的人要過來洗劫照西縣,除此之外還有一波人已經燒了四個村子。


    周誠不敢確定會不會有從其他地方過來的流民。


    李父正色道:“女婿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守好。”


    周誠的話倒是給了他不少提示,遇到強敵不能硬碰硬,得提早做好防備。


    就像捕捉大型獵物,未必就非得兩敗俱傷才能有收獲。


    做好計劃周誠和李芙蕖一分鍾都不想耽誤,多耽誤一分鍾死的人就更多。


    北狄流民殺人殺紅眼了就會變得更凶殘。


    盡早解決懸在頭頂上的達摩克裏斯之劍,才能高枕無憂。


    兩人穿上黑色的衣裳,帶上毒藥、石灰、弓箭、刀、水囊和少量幹糧。


    做好準備,周誠抱了抱紅著眼圈的陳芸娘。


    “別擔心,我們不會來硬的,幹不過就跑,肯定不會丟了性命,家裏就交給你了,我和芙蕖會盡快回來。”


    陳芸娘哽咽地嗯了聲:“你說過會陪我們白頭到老,不許食言。”


    “當然,好了,我們走了。”


    “嗯,相公,三妹,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


    周誠和李芙蕖各自騎了一匹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天邊露出一絲亮光來到一個火光衝天,被洗劫一空的村莊。


    地上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除了燒得劈裏啪啦的聲響外再沒有別的聲音,靜謐的可怕。


    “這幫畜生,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


    周誠眼中閃過嗜血的光。


    都說猛獸可怕,可人類何嚐不是。


    兩人顧不得查看還有沒有幸存者,循著馬蹄印狂奔。


    隻有殺掉那幫北狄流民,活著的人才能有一線生機。


    阿木爾孑然一身不知道去哪裏。


    她是北狄人,長相跟大亓朝的百姓不同,讓這邊的百姓瞧見少不得麻煩。


    出了村子便往偏僻的山路走,恰好目睹同族人殘忍的殺害一個八九歲的男童。


    她想到自己妹妹跟這個男童一樣,死的極慘,死了連具全屍都沒有。


    一瞬間她腦中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她要殺了這些草菅人命的畜生。


    周誠兩人趕到另一個村子,遠遠便瞧見北狄人在虐殺百姓,其中一壯碩的男人舉著刀要砍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女子。


    周誠瞳孔一縮:“是阿木爾。”


    可惜射程太遠,就算他想救阿木爾也救不了。


    阿木爾反應極快的擋住男人的刀,到底是比不上男人的力氣,很快幾個男人製服。


    倒也沒有給她個痛快直接殺了她,而是像貓抓到老鼠一樣,慢慢的折磨她。


    見阿木爾被打的躺在地上不動彈,李芙蕖著急道:“怎麽辦?要不要去救她?”


    “不行,我們現在去不但救不了她,自己的命也得交代了,看看再說。”


    周誠數了數視線內流民,有二三十人,視線盲區內有多少就不好說了。


    現在暴露放毒的計劃必然不能實施,若不出手的話阿木爾有可能會死的很慘。


    地上有五六具屍體,幾十名年輕男女和兒童被綁住了手腳。


    應該是要帶回北狄,要麽賣為奴隸,要麽就是作為儲備糧的兩腳羊,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


    周誠雙眼死死地盯著比餓狼凶殘的男人,腦中思索著該怎麽辦。


    北狄人騎馬射箭非常厲害,隨便拉出一個都不比李芙蕖差,他更是無法與之相比。


    近身搏鬥的話更無勝算可言。


    周誠暗恨沒有槍,不然一槍一個崩了他們。


    阿木爾砍傷了兩個男人,對方想一刀砍了她報仇,明顯是首領的男人製止住他倆。


    阿木爾在北狄人中算是美人,首領舍不得殺她。


    最終被打得半死的阿木爾也被綁住了手,成為村民中的一員。


    周誠和李芙蕖都鬆了口氣。


    沒死就好。


    隨後那些北狄人便開始挨家挨戶的搜索糧食。


    隱在暗處周誠一看機會來了,跟李芙蕖對視一眼兩人便各自尋找目標。


    沒法一起解決,先殺掉幾個也是好的。


    李芙蕖不是第一次殺人,對她來說毫無心理壓力。


    周誠一想到自己看到的殘忍場麵,便能毫不猶豫的捂住對方的嘴抹了脖子。


    北方地廣人稀,村裏人蓋房一般都不會房子挨著房子,北狄人分散開尋找糧食倒是方便周誠和李芙蕖動手。


    不多時周誠便解決了近十個粗獷高大的北狄人。


    李芙蕖那邊也很順利。


    首領等了一會兒沒見到十幾個手下,不耐煩地用下巴點了個人:“你們幾個去看看。”


    漢子們邊走邊嘻哈笑著。


    “亓朝人的糧食可真多。”


    “是啊,前邊那個村子的存糧是咱們幾個部落加起來的總數,嘖嘖,把照西縣所有的村子全都搶了,再把奴隸賣了咱們能過兩個肥年。”


    這些人絲毫不覺得殺人搶奪有什麽錯。


    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亂世人命低賤,甚至不如一頭牲畜值錢。


    兩個男人在周誠所在的房子外喊了兩聲。


    沒得到回應一人皺眉道:“奇怪,都死了不成,你去瞧瞧。”


    周誠站在門後,絡腮胡男人進來菜刀狠狠砍進他的脖頸。


    傷口上的血噴濺周誠一臉,男人捂著傷口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他。


    周誠將人拖到昏暗的地方,外麵的男人見同伴好一會兒沒出來,以為他找到值錢之物想獨吞。


    腳步一轉往屋裏走。


    周誠和李芙蕖匯合,李芙蕖壓低聲音道:“我殺了十二人,相公你殺了多少?”


    “十三,小心,北狄人肯定會發現異常。”


    也就是說還有一半北狄人沒解決。


    保險起見先撤比較穩妥,但他們走了北狄人就會拿村民和阿木爾出氣。


    周誠怕死但也不想因為自己連累幾十號人的。


    幹脆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李芙蕖點頭。


    抹了見血封喉樹乳液的箭嗖嗖地射向北狄人。


    周誠除了對救命的藥感興趣外,對能殺人的毒藥也非常感興趣。


    無論有沒有被射中要害,毒液一旦進入傷口,以目前的醫療技術壓根兒無法治愈,隻有死路一條。


    這是他在禹州一家醫館買到的毒液,一小瓷瓶八十兩銀子。


    見血封喉樹生長在南方,乳白色的樹液接觸到人或動物的傷口,會導致心髒麻痹、血液凝固窒息而死。


    他曾用見血封喉乳液殺了一頭千斤重的野牛,效果非常好。


    是亂世必備之良藥。


    “啊”


    中箭的北狄人發出哀嚎聲。


    村民們嚇傻了,木愣愣地站著,驚恐的眼神中帶著期盼,阿木爾喊了聲都蹲下,這才反應過來。


    “殺了他們。”首領鷹隼般的眼睛盯著周誠,手法極快的搭弓射箭。


    未中箭的北狄人紛紛找遮蔽物,並對周誠和李芙蕖發動攻擊。


    周誠拉李芙蕖躲避時左肩中了一箭,痛得他眼前一黑,捂著左肩低咒出聲:“草泥馬。”


    沒想到中箭的滋味如此銷魂,周誠胡亂想不知道北狄人有沒有在箭上抹藥。


    他還有很多事沒做,不想死也不能死。


    李芙蕖急忙道:“相公你沒事吧。”


    周誠咬牙忍痛折斷長箭,額上冷汗直冒:“有事,媳婦,我死了記得替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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