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地上積了厚厚的雪。


    周誠帶著自家院裏的幾個小姑娘,跟隋玉瞻幾人在雪地裏堆雪人打雪仗。


    一群人頭上身上全是雪。


    周誠現在身體二十一,實際心理年齡二十五,父母在世時他就是個長不大的大寶寶。


    一天天過的沒心沒肺。


    父母去世後沒人再無條件的寵著他,半年內成熟了許多。


    來到這個世界成了扛起一個家的頂梁柱。


    其實,本質上他是個很愛玩的人。


    笑鬧聲傳到屋裏,大著肚子的袁玉竹和楚黛羨慕不已。


    兩人的預產期都差不多,還有兩個月才生,現在行動已經有些不便,日日待在屋裏給將要出生的孩子做衣服,繡花打發時間。


    袁玉竹把針線和布放到笸籮裏,托著腮說:“以前覺得時間過的快,自從肚子裏有一個,這日子真是掰著手指過啊?”


    關鍵是,夫妻間閨房之樂沒了。


    “快了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過了,你瞧風兒,好似昨日才剛出生,現在就能對著咱們笑了。”


    三個月大周淩風養的白白胖胖,暫時還看不出像誰。


    見人就笑,也不認人,誰抱都不哭,是家裏的團寵。


    袁玉竹一臉幽怨:“哪有那麽快,我都眨多少回眼睛了,也沒過啊。


    三姐是聰明人,一人獨占相公,我這輩子就隻生這一個,你們多生幾個啊,也讓我嚐嚐三姐的快樂。”


    孩子重要,相公更重要。


    尤其是下著雪的冬日,有人抱著睡多舒服啊。


    袁玉竹在外人麵前知書達理,端莊賢惠。


    眼前都是熟人,還都是女人,她對她們幾個是什麽話都敢說,口無遮攔。


    裴氏和陳芸娘三人沒忍住都笑了出來。


    笑罵她不害臊,這話憋在心裏就好,說出來做什麽。


    怪羞人的。


    陳芸娘懷孕三個多月,算算日子是陳家人搬出去那幾天懷上的。


    吃了許久林郎中的藥,雖然後來來了月事,但很不規律,通常兩三個月才來一回。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隻有妞妞一個孩子,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好不容易才有的寶貝,周誠和周姝怎麽說她就怎麽做,半點不敢大意。


    堅決不跟周誠同睡。


    淩媛有子萬事足,自從懷孕後每當輪到周誠陪她,多數時間她都把人推給陳芸娘幾人。


    這後院要和睦,吃點小虧是必須的。


    其他人自然也跟她學。


    現在有了兒子,孩子小得精心照顧,第一次當娘她也舍不得孩子。


    出了月子她還是把周誠讓給李芙蕖。


    原來是四五個人分周誠一個,現在可不就李芙蕖一人獨占麽。


    每天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叫人羨慕。


    袁玉竹是秀才的女兒,從小學的就是三從四德,上輩子這種虎狼之詞她是萬不敢說出口,成親後夫妻間親密也從不主動。


    做了幾十年的鬼,她見的多了。


    清楚的知道多少男人麵上道貌岸然,端的一副正人君子樣,其實背地裏放浪形骸。


    尤其是自詡清高的讀書人。


    沒人會喜歡在床上像木頭一樣的女子。


    不然這天下的青樓勾欄早就開不下去了。


    男人不都喜歡女人人前端莊人後浪*蕩麽。


    重生了自然是要學以致用。


    前世周勤從未讓她體會到閨房之樂,往往是如同撇開茶沫子喝下一口茶,剛含到嘴裏還沒來得及咽下的功夫就完事兒。


    完全沒感覺。


    她以為所有男人都像周勤一般。


    嫁給周誠後她發現不是這樣的。


    顯然是周勤不行。


    這種事不僅僅男人快樂,女人其實也很快樂。


    食髓知味後誰還想做吃素。


    袁玉竹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在心裏歎氣。


    懷孕這事不是她不想懷就沒有的,倒是有避子藥,可那藥吃了傷身體,吃多了得不償失。


    她和楚黛前後腳生,楚黛比她還黏人,出了月子可不會像淩媛娘一樣謙讓。


    她注定是享受不了獨占的快樂。


    杜武一走兩年多,裴氏每日給自己找事兒做轉移注意力,時間能過的快些。


    現在袁玉竹說起這事兒,她對杜武的思念如野草般瘋狂生長,石頭也壓不住。


    不知道杜武在外好不好,有沒有受傷,身邊是不是有了別的女子照顧他的起居。


    裴氏想著心頭發沉,笑容淡了下去。


    楚黛輕輕碰了下袁玉竹,對她使了個眼色。


    袁玉竹見裴氏低頭默默繡花,連忙從笸籮裏拿出兩塊布遞給裴氏:“大嫂,昨日我畫了兩個花樣,你瞧瞧有沒有喜歡的?”


    除了周誠之外就屬袁玉竹畫工最好,她最擅長的就是畫花鳥魚蟲和人物畫。


    幾人要繡什麽花樣都是她先畫出來。


    一副鴛鴦戲水,一副天鵝交頸,裴氏選了天鵝交頸的布。


    楚黛轉移話題:“大嫂,各位姐姐,我琢磨出一種繡法,你們瞧瞧好不好看。”


    “咦,正反兩麵的圖案、色彩都一樣,真漂亮啊,四妹你是怎麽繡出來的?”


    楚黛抿唇笑:“相公問我有沒有一種繡法可以正反兩麵一模一樣,我琢磨了一陣子,相公給我了一些提示,就繡出來了。”


    全家手最巧的就是楚黛,雙麵繡和雙麵三異繡這樣的精美繡法,周誠跟其他人說得費不少功夫,。


    楚黛說就不同,隨便提點一下就能琢磨出來。


    袁玉竹拿著布翻來覆去的看,再看看自己繡的,正麵精致,反麵多少線頭疙瘩。


    兩相一對比,頓時嫌棄的扔下自己繡的殘次品。


    嘖嘖稱奇道:“相公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東西太有意思了。”


    跟周誠相處的時間越久,她對他越發著迷。


    這男人簡直是個寶。


    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不會的。


    “相公說若是繡在絲綢上作成屏風能賣個好價錢,也可以做成扇子賣給官家夫人小姐們。”


    “哇,四妹,你有這門技藝絕對能掙很多銀子。”


    ......


    陳父陳母心裏壓著事兒,回到陳家集後就病了一場。


    北狄人不敢來了,家裏不愁糧食和水,可一家人臉上都沒了笑容。


    周誠和陳芸娘的態度讓他們如坐針氈。


    小孩會看眼色,尤其是被輕視的女孩。


    陶氏的三個女兒做事說話戰戰兢兢,生怕自己惹了長輩們不高興。


    家裏氣氛低迷,陳滿倉兄弟也沒心情管陳麗娘一家四口過的如何。


    眼巴巴的盼著快點過年,過完年周誠就會陪陳芸娘回娘家。


    前邊三年皆是如此,陳母想,女兒和姑爺不可能因為先前的不愉快就老死不跟他們往來。


    過了這幾個月,氣也該消了。


    至於殷氏娘幾個,陳父陳母和陳滿倉故意忽略不想。


    他們要回來便回來,不回來就算了。


    陳滿倉還有兩個女人三個兒子,有沒有殷氏娘幾個沒什麽影響。


    日子一天天過,一晃就過完了年。


    陳父陳母眼睛都盼綠了也沒等到周誠和陳芸娘母女。


    陳母這下徹底慌了。


    她兩個兒子都憨厚老實,指哪兒打哪兒,腦子遠不如周誠。


    若是沒有周誠幫襯,這輩子也就隻能在地裏刨食,掙錢談何容易,欠周誠的銀子不知哪年才能還清。


    更可怕的是,萬一今年朝廷還要征兵,那誰借銀子給他們?


    陳母越想越難受,越發厭惡不安分過日子惹是生非的陳麗娘。


    日日在陳父耳邊咒罵陳麗娘是個禍害。


    罵完陳麗娘又罵北狄人。


    若不是北狄人,他們一家怎麽會去大營子溝,沒去周家住兩家的關係就還好好的。


    陳父心裏也梗得慌,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歸根結底還是怪他們兩個老的眼盲心瞎,分不清輕重。


    陳滿倉和陳豐收本來話就不多,這下話更少了。


    殷氏一早就猜到今年大姑子不會回娘家拜年。


    是她也不會去,就算要走動起碼也得晾他們三五年再說。


    殷氏也沒帶兒女回陳家,也沒去娘家。


    嫁給陳滿倉多年,前些年日子難過,年後回娘家就帶兩斤高粱麵,娘家人都嫌她摳搜。


    他們嫌棄她,她也不稀得跟他們走動,各自過好各自的日子。


    殷氏這幾月也沒閑著,陳月姐弟會的字和算術她也學了個滾瓜爛熟。


    大姑子跟她說災荒年月過了要開鋪子讓她幫著打理。


    不認字兒不會算術怎麽成。


    打鐵還得本身硬,她要做的不好,大姑子想拉她也拉不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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