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補品要挑沒有用過的,送去之前還要帶上府醫去,當著烏日娜的麵一一查驗後,再交給她。”


    宜修小心謹慎,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其他地方反而要小心謹慎,不要給人可乘之機。


    剪秋一一記下,帶著人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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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京城各個世家大族的後院,都不過是下位者想出人頭地,掌權者要坐穩位子,時刻提防著不被人暗害。


    沒有誰比誰更輕鬆。


    而紫禁城中的皇宮,是天底下最複雜的後院,宮中女子一人的身後,便是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


    因此,在這裏,所有的囂張跋扈,嫉妒憤恨以及得意洋洋,都會被放大到了極致。


    京城最細小的水溝中,都湧動著不安的暗流。


    流動之中,新一年的腳步也悄悄逼近了。


    到了年下,宮中和府中,都照例開始大加賞賜了。


    永和宮中,德妃看著竹息新領回來的東西問道:“怎麽沒有螺子黛,新年宮宴上,本宮用什麽畫眉?”


    竹息道:“奴婢去內務府問過了,說是今年進貢的螺子黛隻有三斛,慧儀小主的宮女剛剛去內務府說,她們小主三斛尚且不夠,竟然全都拿走了。”


    德妃聽後,沒有說話,但後牙卻已經咬得發緊了。


    這個惠儀平日裏仗著母族囂張便也罷了,竟然還在自己的關鍵時刻如此不知分寸。


    是不是真當她那還在放羊的母族有多了不起?


    一群顛沛流離的人罷了!


    德妃愛用螺子黛,不僅是因為螺子黛昂貴,更是因為那人曾經說,自己用螺子黛畫眉甚美,宛若溫婉的江南女子。


    一道城牆隔開了二人,見麵的機會並不多。


    宮宴是難得的機會,她自然是希望,自己能用最好的狀態,又或者是最被那人喜歡的狀態見到他的。


    竹息自小跟在德妃身邊,自然是知道主子的心思的。


    竹息道:“奴婢知道娘娘最是喜歡螺子黛畫眉了,私下問了內務府的人,說是莊妃娘娘那裏派人取的早,是拿上東西的,已經派人去問和娘娘交好的莊妃那裏,可有螺子黛能借來用用,好歹宮宴上有的用。”


    德妃心中稍安,看著日頭開始算時間。


    半個時辰後,竹息來報,說是莊妃的宮女回府的路上,偏巧遇到了慧儀貴人,看到了宮女手中捧著的螺子黛,便直接攔住人,把東西帶走了。


    竹息將事情回報給德妃的時候,德妃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向竹息問了三遍,才確認的確是慧儀將東西從莊妃那裏搶走了。


    “罷了,沒有螺子黛那便用石黛畫吧,也是一樣的。”


    德妃心中沮喪。


    盡管她如今已經位列妃位,但在宮中依然並不算十分得寵的。


    皇帝身邊的人走馬花一樣,慧儀年輕氣盛,除了母族之外,說到底也還是仗著皇上的寵愛的。


    而她自己,相愛的人不在眼前,眼前的人又將她視作空氣。


    德妃打算去外邊走走,散散心,免得這口氣淤堵在心中,影響自己晚上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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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這人走背運的時候,出門就能遇到髒東西。


    德妃剛從永和宮出來,迎麵便碰上了正要回宮的慧儀。


    甬道並不算寬闊,二人的步輦總有一人需要讓行。


    “呦,這不是德妃娘娘嗎?”慧儀笑著道:“皇上一會兒要去我宮中,娘娘您不介意讓我先走吧?”


    慧儀伸手撫了撫的鬢角,巧笑倩兮,但眉目中卻都是自得與不屑。


    生了兩個兒子又如何,還不是人老珠黃,皇帝陛下怕不是都要忘了這宮中還有一個烏拉那拉氏了。


    “我們娘娘是妃位,小主您是嬪位,按照規矩,應該是小主您給我們娘娘行禮才是。”


    竹息趕在德妃之前開口,由她這個奴婢和慧儀對話,方才顯得德妃看不上她一個小小的嬪位,不至落了身份。


    “你是什麽東西?”慧儀斥道:“一個奴婢罷了,也敢來和我講規矩?”


    慧儀命令道:“快走,憑她是什麽人,總不敢讓皇帝等著,腿腳若是慢了,看我不掀開你們的皮,看看裏邊究竟長了幾個膽子!”


    指桑罵槐,這話刀刀都是在諷刺德妃。


    “我竟然不知道,原來還有人打著皇阿瑪的名義不守宮中規矩。”一道聲音從甬道深處傳來,走出來的是十四阿哥。


    他原本的確要去給德妃請安的。


    然而,剛剛從尚書房散步過來,便聽到了慧儀和德妃的對話。


    “兒臣給額娘請安。”他規規矩矩地向德妃叩了一個頭,然後又彎身對慧儀道:“這位想來是皇阿瑪從塞外帶來的慧娘娘吧,剛剛慧娘娘和我額娘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我額娘位份遠在慧娘娘之上,又比您年長,還育有皇子成年。兒臣剛剛在後邊看得清楚,慧娘娘在見到我額娘的時候,從始至終都沒有行禮,想來您來自塞外,還不熟悉宮中的禮儀。”


    十四阿哥轉頭叫道:“竹息姑姑,麻煩您做個示範,讓慧娘娘好好學學。”


    竹息心中歡喜,想著還是小主子會說話,又有皇子的身份,可體麵多了。


    德妃心中卻覺得不妥。


    但既然自家兒子想給自己出氣,她也不好辜負了孩子的心意才是,至於之後的事情,她相信自己總能想到辦法解決的。


    畢竟,她還有一個已經成年,被封了貝勒的兒子,總是有靠山的。


    因此,當竹息起身的時候,德妃終於開口了:“請妹妹照著剛才奴婢的樣子,向我行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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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儀的禮儀行得不情不願,但到底是做了。


    結果,等晚上康熙一來,她便抽抽嗒嗒起來,一會兒說德妃身邊的竹息狗仗人勢,言語間輕辱自己,一會兒又說自己不過是沒看到德妃,便被十四阿哥嘲諷不懂規矩,還要教她這個做長輩的禮儀。


    康熙皇帝對慧儀正在興頭上。


    聽來聽去,康熙得出了一個結論:“哦,是那個叫什麽竹息的不尊重你是吧,那朕罰她去慎刑司呆兩天,給你出出氣!”


    慧儀:不是,還有你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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