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夜入寶宅


    經過幾個小時的接觸,再加上“當事人”的痛述,高寒發現朱向冬的發跡不是偶然,凡是能混得好的人,都有一兩個過人的方麵。朱向冬的過人之處就是嘴好,難怪他能以騙和盜墓起家。這小子雖然其貌不揚,但還真搞到手幾個漂亮女人,隻不過落魄後一直對他不離不棄的隻有發妻馬曉倩了。由此,這個條形饅頭一樣的女人在高寒和牤蛋心目中也美麗了起來。看來,要飽還是家常飯,要暖還是粗布衣啊,善良才是女人最好的品質。使得高寒在接到今天第二十幾個上官茗茗的電話時,話語也較之前輕柔親昵了許多。


    吃飯時朱向冬和一夥人時斷時續地聯係著,內容都是詢問對方挖到什麽了?怎麽樣繼續挖?挖到什麽方位別動了之類的話。吃完飯,他借著酒勁啟動越野車,拉著高寒和牤蛋要帶他倆去開開眼界。


    高寒和牤蛋交換了一下眼神,出門在外,小心駛得萬年船。挖墳盜墓的地方肯定是荒郊野外,又月黑風高,這小子如果想在那裏玩點花樣的話是很容易的。但是高寒和牤蛋都沒有猶豫,兩人心裏明鏡似的,不去就是認慫,讓人笑話,這趟也就白來了。必須去!隻要盯住朱向冬,再小心謹慎些,應該沒啥問題。於是,兩人欣然前往,除了擔心路遇交警朱向冬被抓酒駕之外,一丁點沒表現出懼意。


    針對這個擔憂朱向冬給出了定心丸,一會兒走的基本都是山路,沒交警。


    上車之前,高寒先去了趟洗漱間,他打電話安排兩個槍手拉開距離墜在車後,萬一有啥不對,立馬開槍幹他們。


    槍手沒二話,你咋說,我咋辦,看咱東北漢子關鍵時刻能不能拉梭子就完了!


    越野車開出魚館不遠拐下公路,兜著山風呼呼啦啦地顛簸在山路上。這時朱向冬的話更多了,一個勁兒大說特說自己盜墓的奇聞異事。高寒和牤蛋都裝作興致盎然地傾聽著,其實兩個人的手都最近距離地接觸著槍支。高寒偷眼一瞧,後麵的摩托車亮著鬼火一樣的車燈如影相隨。


    半個小時後,茅草路無法行車了,朱向冬把車子停在山路邊,從後備箱裏拿出兩雙靴子讓兩人換上。


    這時,後下車的高寒從容地在越野車後座的皮套裏抽出一把長約一尺的槍刺。他拽下刀鞘,明晃晃地拎在手上,在朱向冬薄薄的胸口比劃了一下,半陰不陽地說:“你這身板,我一刀就能把你紮透。”


    高寒聲音裏透著殺人不眨眼的陰狠,同時也是用這句話告訴朱向冬,別動歪心思。


    朱向冬嚇得向後一跳,磕巴著說:“老大,這是我收藏的日本軍刀,鋼口好著呢,喜歡的話您拿去。”


    牤蛋是玩刀的行家,他最喜歡這種真正的好刀,喜滋滋地從高寒手上接過來,愛不釋手地擺弄著,貪婪地懇求:“老大,給我吧!”


    高寒瞪了他一眼,說道:“刀在你手上就沒有不惹禍的時候!”說著將軍刀拎回自己手中。


    換好靴子,三人在茅草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大約一公裏,鑽進了一個山坳,後麵兩個黑影不遠不近地跟著。


    暗夜裏牤蛋明晃晃地把大左輪握在手中,與走在前麵的朱向冬差著五步距離。


    高寒則掐著七七手槍警惕著身後和四周。


    齊腰高的雜草裏不時竄過一兩隻看不清楚是啥的小動物,嚇得高寒和牤蛋一直拿槍口亂指。走在前麵的朱向冬輕飄飄地邁著醉步,他沒注意後麵兩人手中子彈已經上膛的強兵器,更沒看見身後不遠處的兩個黑影。伴著醉意,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前麵引路。


    正走著,高寒和牤蛋仿佛聽到了一點動靜,二人拉開距離,兩支槍分別罩著朱向冬的左右。


    前麵的朱向冬把手機屏幕的亮光衝前方晃了五下,正前方大約三十米處也閃了五下亮光,朱向冬回頭說:“到了。”


    高寒把槍縮進了袖口,牤蛋用肩上的背包擋住槍身。


    此時他們的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來到近前,高寒前後左右警視了一圈。牤蛋跟朱向冬相差了三米左右,已經站到了一個下陷的洞口前。


    洞口左側二十多米處的一棵大樹上有一個人亮了一下煙頭,高寒瞬間將他盯住,站在十米外沒動。


    朱向冬蹲下身向洞內瞅了幾眼,拿了一件放在洞口的工作服罩在淺色t恤衫上,然後又遞一件給牤蛋。


    牤蛋把工作服拿在手裏,順便把槍掖了起來,蹲下身看著朱向冬從一米多寬的洞口鑽了進去。


    洞裏一片通亮,離地麵大約七八米深,是幾盞汽燈在照明。


    裏麵有六七個人忙碌著,他們光著的上身被泥土和汗水模糊一片,一筐筐的黑土從洞內經他們的手傳到洞外,在洞口五米處堆了一個大土包。


    看這工程量肯定不是一夜兩夜能幹出來的。牤蛋蹲下去看了幾分鍾,認為沒有危險才把高寒換過來察看。而後,他站到高寒剛剛的位置,眼睛毫不鬆懈地巡視著四周,同時也盯著樹上那個“哨兵”的動靜,臉上多少有點沒機會開槍的遺憾。


    後麵兩個刺客端著槍悄悄隱在草叢中,與牤蛋相距十米。


    高寒來到洞口,仔細觀察幹活的人,發現這些都是專賣苦力的老實人,一臉的憨厚忠實,揮汗如雨地舞動著鍬鎬,根本沒有因為生麵孔的出現而放慢勞作頻率。


    朱向冬不愧是個專業的盜墓賊,下到墓穴之後,他拎著氣燈指指點點,還用儀器在洞內細細勘察。


    高寒又觀察了一會兒,覺得從整體情況看來,對己方不利的因素應該不大,由此可以確定安全。放鬆下來之後,他望著山林朦朧的夜色在洞口和上官茗茗通話。


    上官茗茗的擔憂小多了,因為貓貓這個快嘴婆把高寒和牤蛋製服了朱向冬的重大喜訊第一時間就電告了她,而且添加了一籮筐崇拜讚美之詞,弄得上官茗茗也飄飄然了,她要求高寒凱旋之後詳細講述此次蛇口拔牙的經過,她要寫個劇本。


    通話結束時,阿露要求上官茗茗把她的掛念也捎來,弄得高寒有些不好意思了。


    高寒剛掛斷電話,洞裏的朱向冬就灰頭土臉地鑽了出來,他興奮異常地說:“老大,看見那道幕牆沒有?等打開它,寶貝就出來了,這可是漢墓。”


    說完蹲下身指著洞內讓高寒看。


    高寒蹲下一瞅,隻這一會兒功夫,洞裏確實露出了一小塊牆壁,黑漆漆的,工人們都歡欣雀躍起來。


    又一番指點之後,朱向冬到不遠處的山泉邊洗了洗手臉,然後三人開始往回走。


    兩名槍手見三人返回,也悄悄撤了回來。


    返程途中,朱向冬更加興高采烈地侃侃而談,說這個古墓他查過資料,葬的是漢代的一個王妃,裏麵肯定會有好寶貝。但是,他這個團隊進展不快,因為離城鎮太近,白天不敢動手,隻能留人看著,晚上再挖。如果高寒他們不急,再等個三五天,說不定能拿些更好的東西走。


    高寒一考慮,覺得不妥,有傷人事件在先,肯定會傳出風聲。怕夜長夢多,他對把越野車開得飛快的朱向冬說:“我們不等了,還得去別的地方討債。”


    朱向冬麵帶遺憾說道:“我是真想讓兩位老大拿幾樣好東西走,既然二位時間緊,就先拿幾樣現成的吧。”


    高寒點了點頭,正合心意。


    越野車一路狂奔,在環湖公路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最終停在了朱向冬那座別墅前。同時,兩輛摩托車也尾隨而至。其實朱向冬早就應該發現摩托車了,但他能說什麽呢?他敢說什麽?隻能小心行事,千萬別惹毛了這兩位有備而來的不速之客。


    此時已是午夜,鄰居們大多熄燈睡覺了。朱向冬掏出他老婆給的那串鑰匙,悄悄打開大門,躡手躡腳扭開房門,帶著高寒和牤蛋潛入樓內。


    高寒和牤蛋時刻提高著警惕,三個人進樓之後沒有開燈,甚至連手機屏幕都沒有打開,摸黑上到二樓。牤蛋一直和朱向冬保持著三步的距離,高寒斷後。


    進到二樓客廳,朱向冬摸索著鑰匙打開一個房間的門,然後在壁櫥上按了一下,壁櫥緩緩向一旁滑開,後麵出現一片洞黑的空間。


    踏進去之後朱向冬打開隨身攜帶的小手電,裏麵的東西馬上在手電筒的強光照射下顯現出神秘色彩。


    高寒在暗室門口向裏麵看了幾眼,衝倚窗而望的牤蛋說:“盯住了!我進去看看。”


    透過窗子,牤蛋看見兩名槍手前後錯開一段距離停在街邊,單腳支著摩托車。


    高寒進入密室,朱向冬按了一下牆上的按鈕,壁櫥自動緩緩合並。


    等壁櫥合嚴了,他打開密室的吊燈,這個十幾平方米的屋子立刻變得通亮。密室是專門設計的,一麵實木架子上擺著多件古董,色彩古樸斑斕,大小不一,都各自占著一個隔斷。


    高寒是個純粹的外行,雖然沒有怦然心動,但在他眼中,那些壇壇罐罐都像價值連城的寶貝,都遠隔著千秋萬代的塵封歲月向自己微笑。


    朱向冬高深莫測地看了一眼高寒,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個足球大小的陶罐,拿腔拿調地說:“老大,知道這是什麽年代的東西嗎?”


    高寒搖搖頭,問道:“啥年代的?”


    “這是西漢末年燒製的陶罐,專門給王公貴族盛酒用的,二月份我在一個漢墓裏挖出來的。”


    “值多少錢?”


    “至少一百五十萬!因為出土時易碎,像這種品相的陶器數量極少,而且那年代燒成這樣檔次的東西不多,都是皇帝禦賜給有功之臣的。”朱向冬輕輕地撫摸著陶罐,像撫摸自己的孩子。


    陶罐在燈光照射下釋放著柔潤的光澤,的確有點像寶貝的意思。高寒也用手指輕輕地摸了摸,還真挺光滑細膩,心裏不由生出幾分欣喜,可能人見了寶貝都會有這種感覺吧。


    朱向冬輕輕放下陶罐,又拿起一麵巴掌大的圓形銅鏡,指著上麵鐫刻精美的花紋,嘖嘖讚歎:“看,我這麽多年沒少挖出銅鏡,各個朝代的都有,像這樣清晰精美的花紋還是第一次見到,看看這品相。”


    高寒接過銅鏡在手裏掂了掂,挺沉。細看上麵的圖案,像是一朵牡丹花,鐫刻得確實很精美。目光盯在上麵,整個人仿佛穿越回了那個年代,金戈鐵馬的將軍攜著翡翠美人在庭前漫步,燕語鶯啼間,美人從丫環的托盤中舉鏡一照,好一抹國色天香……


    “怎麽樣老大?是不是好東西?”朱向冬見高寒看得出神,麵露得意。


    “我倒是不懂,不過看著不錯。”高寒臉上帶著欣慰。


    “據考察,這麵銅鏡是三國時江東美人小喬所用,鑄鏡大師特應喬國老之命鑄了兩麵,都是牡丹圖案。大喬一麵,小喬一麵。我一直在尋找另一麵的下落,可能還沒出土,唉!”朱向冬像個藝術家一樣為殘缺的藝術品而傷感。


    “哦?這麽說你挖到了小喬的墓?”高寒眉頭輕蹙。


    “不是小喬的墓,是周瑜的墓!周瑜三十六歲死在我們南江,就葬在了太湖邊。”朱向冬振振有詞。


    他如果不這麽說,高寒沒準真把這麵銅鏡當好玩意兒了,但一聽他提到周瑜的墓,高寒心裏頓時警覺起來,他覺得朱向冬未免太誇張了,即使他是個盜墓賊,也不一定能挖到周瑜的墓啊?就算挖到周瑜的墓,如此曆史名人的墓被盜,也不至於一點風波沒有啊?忽悠,瞎忽悠。


    高寒放下銅鏡,麵目威嚴起來,正色道:“朱向冬,這方麵我是外行,但我得接觸內行吧?今天你有啥就說啥,多了少了我都不怪你。但你如果騙我,那你可是二五眼賣大米,看差稱了!”


    見高寒眼露凶光,朱向冬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半步,誠惶誠恐道:“老大,千萬不要誤會,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騙您!我可以向您保證,這十幾件東西都是真品,如果到了專家那裏出了紕漏,最多也就是年代和物主有些出入,東西絕對不會錯!不瞞您說,以前我出手過不少贗品,都是把買家帶到出土現場,讓買家親眼看著我從墓室裏把東西拿出來,其實那都是我事先埋進去的。但是今天,我帶您二位去的確實是正在挖的王妃墓,就是多喝了幾杯想帶您開開眼,沒別的意思。如果有一件是假的,您回來剁我一根手指,您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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