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歸心似箭


    不用說,這肯定都是上官茗茗發來的心急火燎的微信。但線路並沒有被瘋狂的微信霸占,上官茗茗的手機通了,風音隻響了一聲,她就接了起來,聲音孱弱而急切:“老公,是你嗎?是你嗎?老公?”


    “是我……”話一出口,高寒又被哭聲哽住了。


    上官茗茗焦急地問:“你在哪裏?為什麽關機?我都急瘋了!嗚……”哭得悲喜交加。


    高寒調整著呼吸,“我馬上飛回去,再也不走了,你等我!”說完又悲咽起來。


    上官茗茗還沒來得及說話,聽筒裏傳來阿露憤怒的聲音:“高寒,你在哪裏?快點回來吧!小姐都快被你折磨死了!不到半個月瘦了二十多斤,看看都成什麽樣子啦?每天跟傻子一樣撥你電話,電話不通她就哭,不吃不喝地哭,哭完就一遍一遍地彈著《布列瑟農》,你如果再不回來,估計都見不到她啦!”


    阿露還要說,上官茗茗好像在搶電話,聽筒裏傳來她倆的聲音,上官茗茗有氣無力地勸阻:“別說了阿露,別說了。”


    阿露怒嚷著:“怎麽不說!我不說他能知道嗎?他知道把你害得多慘嗎?他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嗎?他知道你為他做的一切嗎?”


    兩個女人的聲音在聽筒裏撞擠著……


    高寒抓著胸口聽著阿露的叫嚷,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刀似箭地戳在他的心頭。這種痛苦像一把奇形怪狀又可以伸縮變形的鏟子,一鏟一鏟地將他心底九曲十八彎的犄角旮旯裏的汙垢鏟出來,扔出去……


    他“撲通”一聲從沙發跪到地板上,懺悔地慟哭。他的心擰成了一團,他知道從開始到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對這個女人的傷害都惡到了極致,而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愛卻真到了極致。這是什麽感覺?他能不懺悔嗎?他能不慟哭嗎?


    高寒這邊斷了氣似的痛哭似乎消減了阿露的憤怒,她在電話那端放緩了語氣說:“高寒,但凡是個人也該感動了吧?小姐對你的深情厚義都擺在這兒,就算她前生欠了你八輩子的情也該還清了吧?你知道嗎?你再有兩天沒消息,小姐就會在全國的網絡、電視、電台等所有媒體發布尋人啟事,而且還會動用家族力量去找你!她說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直至有一天倒在找你的路上……”


    說到這兒,阿露說不下去了,抽噎起來,聽筒裏又傳來上官茗茗勸慰阿露的聲音:“別哭了,說這些幹嘛?我老公不是出現了嗎?他馬上就回來啦!不哭啊……”聲音雖弱,但卻充滿了喜極而泣的激動。


    高寒捧著電話,毫不掩飾悲傷,哭著說:“茗茗,不說了!我馬上訂機票,等著我,我愛你!”


    上官茗茗柔弱地笑著說:“嗯,老公,我等你,我現在就去給你做菜,我愛你!”


    高寒說:“嗯,等著我,現在我就訂票。掛了,我愛你!”


    說完,他親了一口熒屏,掛斷手機,他太怕自己再對上官茗茗有一絲絲的傷害了,連自己在北京都沒敢說。


    此時,高寒的心輕了,靜了,好像心裏那深不見底的淵壑之中的罪惡和欲*望都被清除了,從未有過的清朗。他眼裏還有淚,但,這淚是甜的,甜淚伴著笑容去流淌,流得相當幸福,連巨額債務的壓力頃刻減輕的輕鬆都被淹沒了。他邊笑邊打電話給牤蛋,讓牤蛋馬上訂回珠海的機票,收拾東西準備啟程。


    放下電話,他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東西,箱子裏的仿品不要了,放在這兒吧。錢得拎著,饑荒還得還。他對著鏡子往西褲裏掖襯衫,把西裝外套挎在臂彎,然後撫弄了兩下短發,又轉了個身,褲線筆直,腰帶也很莊重,好!真他媽精神,真他媽幹練!牛掰!


    他夾上包,拎著錢袋就往外走。


    一開門,他和程慕鳶撞了個滿懷。


    程慕鳶從上到下地打量著高寒,猶疑道:“弄這麽精神幹嘛去?”說完撫弄了一下高寒的濃眉和哭腫的眼皮。


    高寒目光清澈地看著她,微笑著說:“我走了,多謝你這幾天的關照。再見!”說完邁步就走。


    程慕鳶一把拽住他,愣愣地看了幾秒,驚訝地問:“你是不是得精神病了?幹嘛去?沒看見我要給你做排骨嗎?”一臉的不解。


    高寒頓了一下,笑嗬嗬地轉身,相當無邪地撫著她的肩頭說:“我要走了,你多保重,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程慕鳶懵了,扔下手中裝著排骨和蔬菜的塑料袋,雙手在高寒腦袋上胡擼了幾下,兩眼忙亂地在他臉上打著轉,急切地問:“咋啦?你是不是受啥刺激啦?腦袋壞啦?”說完又摸摸高寒後腦勺,看看有沒有外傷。


    高寒抓住她的手,平靜地說:“鳶子,這段時間你帶給了我很多的幸福和快樂,我也舍不得你,舍不得這份情。但沒辦法,都留作回憶吧!我走了,再見!”說完拍了拍程慕鳶穿著製服的手臂,轉身快步走去。


    程慕鳶更加怔愣了,呆呆地立在門旁。看著高寒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她也沒有反應過來,仍然傻愣著。


    高寒快步走出程慕鳶家小區,腳下生著風,到街上打了台出租車直奔機場。


    在出租車上,他接到牤蛋的電話:“老大,飛機是下午四點的,還有五個多小時呢!”


    高寒歸心似箭,當時就急了:“你個笨蛋!怎麽定這麽晚的航班?”


    牤蛋委屈地說:“北京飛往珠海的飛機今天就這一班,想定早的也沒有啊!”


    高寒這才知道錯怪了牤蛋,是自己太急了,因為想趕快回到上官茗茗身邊而有些亂了方寸,緩著聲音說:“等我吧。”


    牤蛋“哦”了一聲。


    掛斷電話,高寒舒展著身體靠在出租車後排位上,內心從未有過的明媚。他探頭夠著司機前麵的後視鏡,想從鏡子裏看看自己,看看這個今天才重新認識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


    以前總覺得自己是個無法控製欲*望的畜牲,怕傷害上官茗茗而要逃離,還他媽實施著什麽狗屁的“扒皮抽筋”計劃。現在想來真他媽夠蠢的!蠢貨!


    他今天突然有了一個新發現,發現原來自己本性裏的貪婪是可以放下的,也是可以清除的。鬧了半天才整明白,原來清澈的人格與渾濁的人格之間存在一道分水嶺,是一道無法預測高度的堤壩,必須某件事情或某個人能夠更高程度地感動自己,才會產生這種質的突破,徹底脫離渾濁,投向清澈,從此不受貪婪的誘惑,從此脫胎換骨。如同佛門弟子的頓悟和徹悟一樣,刹那間看破了紅塵。


    這樣想著,高寒心裏亮堂極了,他覺得自己的雙眸也變得像上官茗茗的雙眸那麽清澈了,後視鏡裏的自己是那樣的陽光燦爛,那樣的朝氣蓬勃,簡直比初生的牛犢都活蹦亂跳,像打了雞血似的。


    出租車到了機場大廳入口,等在那兒的牤蛋一眼就看出了高寒的不對勁兒,他憨聲憨氣地問:“老大,你這是咋的啦?咋變了呢?”


    高寒用從未有的輕鬆語調反問:“啥變啦?”


    牤蛋左看右看,一邊接過他手中的包一邊看,但最終也沒找著恰當的詞兒來形容這種不同,反正就是覺得它變了,變得怪怪的。牤蛋搖了搖頭說:“說不明白,反正變了,變得二b嗬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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