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地站在那兒,像個木頭人,從頭到腳被什麽東西牢牢箍住,這個時候,顏烏幼小心靈才感到孟富那張陰颼颼臉的可怕。


    “小狗崽,孟老爺叫你。”顏烏心頭湧上一團嫉恨、憤慨,孟富這麽富有了,還在不擇手段盤剝、壓榨他們家,這時瘟煞跑到廳堂門口,狗仗人勢朝他吼喝一聲。


    顯得惶恐,顏烏拔腿即朝廳堂跑去。


    戰戰兢兢站在孟富麵前,很是害怕,顏烏不停擦臉上汗水。


    見狀,那種一方土豪的霸氣膨脹,孟富橫眉一挑,叫別人退下,假惺惺地拿起堂桌上早已備好的牛肉幹、糕點,遞給顏烏吃。


    牛肉幹、糕點拿在手上,雙手哆嗦,不敢吃,顏烏小眼睛惶恐吧嗒吧嗒注視孟富。


    霍地站起來,孟富朝顏烏邁進一步,嚇得小顏烏往後退。孟富貌似慈善眼睛噴出一道陰險,伸手摸了一把顏烏的頭,裝善人,道:“別怕,吃吧,孟老爺最疼愛孩童,特意留給你吃。”


    孟富這麽一說,顏烏陡然鬥膽,貪婪地邊吃牛肉幹邊叫道:“好吃,好吃,香,好吃。”


    未等顏烏把糕點放進嘴,孟富翻臉比翻書還快,立馬拉下臉,一屁股摔在太師椅上,窮凶極惡道:“獨眼龍去你家拿野兔,他跟你令尊密謀了什麽,說?”


    嚇的,手上糕點掉地上,顏烏結結巴巴說道:“沒,沒,沒,家父沒——沒跟他密謀。”


    啪。孟富一掌拍在堂桌上,吼喝聲如同屋頂塌了:“今天不說實話,把你雙腳剁了,扔到山裏喂野獸。”


    登時,雙腳一軟,顏烏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害怕地哀求道:“俺說,俺說,俺說,孟老爺,你不要剁俺雙腳。”“大前天獨眼龍和今天去叫俺的那個壯士,去俺家拿野兔,那個壯士去解手,獨眼龍威嚇家父,要第二天打隻山羊給他。俺火了,就說,他會弓箭,那個懸崖下有老虎窩,有三隻小老虎,他自己不會去打呀——”


    心頭驚訝,孟富又問道:“第二天獨眼龍去你家找你,叫你帶他去抓小老虎?”


    搖搖頭,顏烏道:“沒有啊。”


    小腦袋一歪,一對無邪童眸閃爍天真,顏烏臉上襲上一道不易被察覺的仇恨,道:“孟老爺,獨眼龍是個惡霸,你怎麽會要他那種人呢?”


    敢罵他的打手是惡霸,膽子肥了是不是,想造反是不是?孟富火起,怒目一瞪小顏烏:“小毛孩一個,休要胡言亂語。再敢亂嚼舌根,撕裂你的嘴。”


    與先前的害怕判若兩人,這時的顏烏嗓音鏗鏘:“獨眼龍就是十惡不赦惡霸。他恫嚇俺欺負俺,俺把小老虎的事說出去,他要殺了俺家父、家母。”


    “他敢。咱剁了他手腳。”孟富氣不過,一掌擊在堂桌上,蹦起來,他容不下手下打手瞞著他恫嚇人,另搞陰謀。


    孟富發火,顏烏奇怪的這一回不畏懼,還討好他,詭譎道:“孟老爺,你可別去那個懸崖,那個懸崖有萬丈深,俺和家父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辦法下去呢。”


    狐疑盯著顏烏,孟富沒有做聲,他心頭有底了,十有八九是獨眼龍私自去抓小老虎,摔下萬丈懸崖死了。


    “瘟煞——”孟富朝外叫喊一聲。


    瘟煞跑了進來。


    招手把瘟煞叫到身邊,剛要對他耳語,孟富張的嘴又閉上,躊躇了一會,臉一黑,說道:“把他送出去。”——他本來是想叫瘟煞帶幾個人,叫顏烏帶路去抓小老虎,但是又擔心瘟煞跟獨眼龍一樣背叛他,暗地裏耍陰謀,話到唇邊立馬改變主意。


    ——有錢人,小氣包包炒辣椒,屬鐵公雞投胎的。孟富這麽個大財主,居然小氣的連一頓午飯都舍不得留顏烏吃。


    邁出孟府大門,猛地一回頭,仇恨一瞪,顏烏心頭大罵:“孟富,你這個強盜、土匪、惡霸,你這條毒蛇,你是傻子,你以為俺真的會怕你呀,你個傻子,傻透了。”


    小孩好奇驅使下,沒有馬上回去,顏烏在村裏逛了一圈。


    出了村子,走到村口,看到幾個小孩子在玩泥巴,童心被牢牢箍住,顏烏站在一旁看。過了一會兒,拴不住癢癢的童心,顏烏蹲下去玩了起來。


    玩到興起,忘了回家,直到小夥伴被大人叫回吃午飯了,顏烏這才記起該回家。


    自從小兒子被瘟煞帶走後,顏鳳、季氏夫妻心懸到半空中,他們焦慮、擔心、不安、煩躁,又無奈何,不知道孟富要對他們小兒子下什麽惡毒手段?叫這一對夫妻憂心如炎的是,孟富一旦發覺手下那麽多個打手是死在他們小兒子手上,不會放過他們小兒子。


    下午半晌時分,小顏烏才回到家裏。


    一瞅,小兒子安全歸來,季氏淚水霎時間沒商量鼓了出來,在她心目中小兒子比丈夫重要十萬八千倍,小兒子雖然小,但是有男子漢大丈夫氣慨,能夠保護她,丈夫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惡人糟蹋,還愚昧的要用他的仁義、禮信、孝悌、淳厚、慈善去感化人。


    邊給小兒子拿飯菜,季氏邊問小兒子,孟富找他是什麽事?


    這下,顏烏來勁啦,眉飛色舞道:“獨眼龍失蹤,他懷疑是俺們跟獨眼龍合謀。”“孟富那個強盜、土匪、惡霸是傻子,孩兒佯裝害怕,他還真以為俺是被他嚇怕。”


    蒙在鼓裏,根本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小兒子的話,叫顏鳳驚出一身冷汗,臉龐驚駭、悚然:“獨眼龍失蹤,咋扯上俺們家了,他好好的怎麽會失蹤,是不是從俺們家拿野兔的回去半路上失蹤?”


    哈哈哈哈。想到獨眼龍被他騙到萬丈懸崖,一腳踹下去,孟富還不知道是咋回事,顏烏按捺不住激昂、興奮、歡喜、得意情緒,大笑起來,隨後一咬牙齒,憤恨道:“那條毒蛇,他敢糟蹋母親,早被俺一腳踹下萬丈懸崖……”


    “你……”顏鳳氣得額角青筋抽搐,怒斥小兒子:“叫你不要傷人性命,你這個逆子。”


    怨恨地一瞪丈夫,季氏氣呼呼道:“烏兒救自己母親,天經地義,怎麽就是逆子了?就你這個窩囊廢,奴妾被惡人糟蹋了,你還在一旁幫惡人拿衣裳,奴妾還能依靠得你嗎?”


    遭到妻子當頭棒喝,顏鳳羞愧得一臉漲紅,儒者胸襟頓時被碾地碎一地,像地上的玻璃渣。


    這時顏烏也忘了頂撞長輩是大逆不道,譴責父親:“你太膽小、懦弱,父親。哪個惡人敢欺負你和娘,孩兒見一個殺一個,這事兒,俺不聽你的,俺聽娘的。”


    蒼天呐,俺前世做什麽孽,調教出這種大逆不道的犬子,愧對先人。——顏鳳刷地臉色蒼白,心頭不安、恐懼,向先人懺悔……


    因為是親人,沒有那麽多心計,顏烏不猜測父親的心事,一邊狼吞虎咽吃飯,一邊說道:“父親、娘,孟富那個強盜、土匪、惡霸的房子可大了,比俺們曲阜的房子要大好幾倍呢。”


    ——其實呢,顏烏僅僅看到前院、中院,還沒看到後院,後院是仆人們居住。


    唉歎一聲,季氏憂愁滿臉,哀怨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又到頭了,遇上孟富那個強盜、土匪、惡霸,他們家往後有苦頭吃。——說這話時,季氏轉頭逼視丈夫。


    慌忙低下頭,顏鳳佯裝沒看到。


    屋漏又逢連夜裏夜,顏鳳又被小兒子顏烏補了一刀,他不屑地說道:“父親,你不是讀聖賢書,做學問的嗎?”“孟富那個強盜、土匪、惡霸,充其量是個傻子財主,他還會再叫俺帶路去抓小老虎,下次俺使計把他騙得像無頭蒼蠅,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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