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不喜歡嗎?我畫的不好嗎?”林夕還困惑地歪著頭,看著無比安靜且紋絲不動的支淩,有些緊張。


    小怪物無意識的行為,單純的想法,足以對人類造成巨大的殺傷力。


    支淩緩緩抬眸,對上林夕的眼,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帶著輕輕的喘氣聲,似乎有些緊張。


    林夕好奇的觀察著支淩的一舉一動,在認真地了解這個人是否喜歡結婚證。


    支淩捏著手裏單薄的紙張,微笑又輕緩地詢問道:“這是我們的結婚證?”


    “嗯嗯!我畫的!”林夕歡快地點頭。


    “你知道,結婚對於人類的意義嗎?”支淩始終覺得,林夕可能不太懂,他甚至分不清人與人之間相處的界限。


    “我知道啊!”林夕點頭,“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兩個人,可以為對方付出生命,把對方當做最重要的人。”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眨眼笑道:“這些,你都為我做過,我就是你最好最重要的人。”


    支淩默了默,看來他也不是一知半解,便又問道:“那你呢?你怎麽想?”


    “我也是一樣的啊!”林夕點著腦袋,“我們是可以分享愛與生命的關係!是其他人無可替代的!我知道的,我才沒有那麽笨!我現在可是半個人類了!我完全能體會人的情感了!”


    “真的嗎?”支淩凝視林夕簡單直白又毫不遮掩的態度,反倒讓他沒了自信。


    “嗯。”林夕輕聲應著,悄摸摸地勾著自己的手指,有些糾結地纏繞著,他看了一眼支淩,又低下頭,“我搜過了……我學了很多東西。”


    “比如說,林賜予我的模樣,是人類之中屬於男性的一方,跟你是一樣的,按照人類的習慣,我是沒辦法做你的老婆,不過還好,我是怪物!所以我做老婆也可以。”


    “另外我們都是男性,所以沒辦法創造下一代,如果你不介意小孩都是怪物的話,我可以給你創造點兒怪物小孩。”


    “還有還有,我的怪物形態是可以模仿人類生——”


    “等等。”支淩及時打住了林夕思量的未來,“這些以後再說。”


    他舉起了手裏的紙張,在林夕跟前晃了晃,“所以你確定,跟我建立這份屬於人類的契約,且隻有我,隻跟我建立這永不結束的契約嗎?”


    “當然啦!”林夕點頭,“這可是我的手寫契約,是很厲害的!是神的契約,會連接靈魂的!”


    他再三確信地點頭,對支淩的質疑指指點點了起來,“我可是說過很多次了,你超愛我的!我也愛你,我們是特別的!”


    支淩默言,似乎是那樣。


    擁有著人類敏感多疑的心,遲遲不敢確認又懷疑自我的一直都是他,林夕從未否認過對他的喜歡,從見麵到現在。


    隻能源源不斷通過犧牲與付出來肯定自己在林夕心裏的位置,又會因為過多的朋友而懷疑自身的穩固,他就是這麽一個沒有十足安全感,會反複詢問確認的人。


    “所以這是你為了證明,給我的結婚證……?”支淩喃喃地捏緊了手裏的紙張,又抬眸對上林夕亮晶晶的眼,輕聲道:“我喜歡,我喜歡這個。”


    “我就知道你喜歡!”林夕開心地舉起手,展示著自己手裏的另一張,“我畫了兩個!我可是有好好研究過的!這個應該一人一份!對吧?”


    “嗯……我會好好保存的。”支淩低頭,在薄薄的紙張上落下了一個吻,這上麵的一筆一畫都帶著林夕沉甸甸的愛意,給予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不管往後,林夕有多少朋友,都始終觸及不到他的地位,他對於林夕而言,是特別的,無法替代的特別。


    無論林夕何時奔波於拯救同伴的路上,都不會忘記跟在他身後陪伴許久的支淩,那個隻會默默付出,將血流成路,讓他前行的人類,不善言辭,不會表達愛意的人類。


    林夕直勾勾地盯著支淩的行為,看他心滿意足地親完結婚證後,連忙舉起手,“該我了該我了!該親我了!這可是我畫的!”


    支淩一怔,林夕就主動湊上來,隔著那張單薄的結婚證用力在支淩唇上吻了一下,親完就轉身開心地去吃飯了,留下支淩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所謂的撩人而不自知,就是這樣吧。


    用一支筆一張紙,就足夠把人類圈在其中找不到出路,又在毫無察覺的時候用溫柔的話語,跟一個淺淺的,甚至沒有完全觸碰到的吻,把人類的心鎖了起來,再也無法為其他人而跳動。


    誰說小怪物什麽都不懂呢,這不是天生的高手嗎?


    望著桌子對麵那個吃的很開心的人,支淩細細地摩挲著手裏的紙質結婚證,將它小心地夾入相冊之中,仔細地保存起來。


    無論反複看多少次,上麵潦草的字跡,線條亂七八糟的花紋,都能反複讓他感到溫暖。


    支淩抬起頭,看向林夕,“你有後悔過,因為我們而跟黑盒變成如今敵對的狀態嗎?”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話,林夕不會經曆那麽多不該有的磨難,體驗人類失去同伴的痛苦,失去記憶陷入迷茫,在不同的平行空間裏麵對不同的人,那些本不該是他這個身份的存在該體驗到的。


    這一切的起因,還是在那個小房間裏,林夕認識了他。


    “當然不會啊。”林夕嚼了嚼,呆了呆,“這是我跟黑盒的事,跟你們沒關係的。”


    “我們的矛盾從很早之前就有了,不過是從遇到你才開始爆發的,即便沒有你,也會是其他人類其他事的,不過幸好是你,我最喜歡你了!”


    支淩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林夕平淡的反應,若有所思,“真的無所謂嗎?與黑盒對立,失去你曾經的朋友,你也不會開心吧?”


    林夕停下了咀嚼的動作,也放下了手裏的碗筷,那張若無其事的臉上微微顯露出一絲無奈,“沒辦法啊。”


    “不是我認識了新朋友,舍棄了黑盒,是黑盒一直停在原地,不願跟上來。”


    “我是擁有情感擁有血肉的存在,不可能永遠待在神之境,永遠不會改變的,世間萬物如花凋零,萬物都在變化,神也不可能永遠是神。”


    “但黑盒不會明白的,黑盒……隻是一道不會變通的鎖,它看再多人也不會明白的。”


    “我們的背道而馳,也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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