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真是神機妙算,一支煙的工夫,燕西北果然回來了。


    燕西北走回二叔麵前,目光灼灼的看著二叔,聲音冷酷的問:“你為什麽會提到紫僵?”


    二叔笑了笑,彈飛煙頭說:“找個地方,坐下慢慢聊吧!”


    燕西北說:“跟我走吧,我知道這附近有家早餐店,有麵條,羊肉湯,鹵煮,還有酒!”


    我和二叔跟在燕西北的屁股後麵,離開了鬼市。


    淩晨的街道上幾乎看不見人影,偶爾有汽車飛馳而過,穿梭在城市虛幻的光影中。


    我們沿著街邊慢慢走著,路燈光拉下我們三個人的影子,我感覺我們三個就像是午夜遊蕩的幽靈。


    走了約莫二十分鍾,燕西北拐進了一條巷口。


    但見巷口處,一家早餐店裏麵燈火通明。


    我看了看時間,此時差不多淩晨四點,但是這家早餐店已經開始營業了。


    店鋪不大,裏麵隻有兩三張方桌,如今天氣不太冷,店鋪外麵的街邊還擺放著好幾張桌子。


    大鐵鍋裏麵翻滾著噴香撲鼻的羊肉湯,鹵鍋裏麵鹵煮著各種食材,老板是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妻,我們走進去的時候,老頭係著圍裙,正在灶台前麵忙碌著,老太太熱情的跟我們打著招呼。


    燕西北徑直就在街邊的一張方桌前坐下,看樣子他是這裏的老熟客了。


    坐下之後,燕西北便叫了三碗羊肉湯,然後點了一鍋鹵煮,還有花生米等下酒小菜,最後還讓老板提來了三桶一斤裝的純糧酒。


    三桶白酒,一人麵前放了一桶。


    燕西北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我看了看燕西北,又看了看麵前的一斤白酒,腦袋有些發暈。


    他奶奶的,不是說好小喝一杯嗎,這他娘的叫一杯嗎?


    “純糧酒,老板從老家提過來的,不會上頭!”燕西北說著,當先擰開蓋子,也不用酒杯,雙手托舉著那個小桶,直接把嘴湊上去,咕咚咚就往嘴裏倒。


    咕嚕咕嚕!


    燕西北的喉頭顫動了幾下,起碼二兩白酒倒進了肚子。


    我看得一陣心驚,這燕西北絕對是個海量啊,別人喝酒是真的喝酒,他喝酒是他娘的為了解渴吧!


    正好二叔也是個“老酒鬼”,燕西北這樣的酒量,正好和二叔對付。


    二叔也推開酒杯,直接拎起酒桶,一口下去,也是二兩白酒沒有了。


    我知道,二叔這樣做,其實是一種江湖禮儀,燕西北率先開局,如果二叔不跟著燕西北照做,可能就會被燕西北看不起,更別談什麽交個朋友了。


    果然,看見二叔也是如此豪爽,燕西北冷酷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媽的!


    二叔都喝了,我也不能認慫呀,燕西北既然也給我放了一桶白酒在麵前,我不喝,豈不是被燕西北瞧不起?


    想到這裏,我不再猶豫,打開蓋子,學著他們的樣子,拎起酒桶就往嘴裏倒,白酒流過我的唇角,順著脖子滴落,一股江湖豪俠之氣油然而生。


    砰!


    我把酒桶重重往桌上一放,大喊一聲:“痛快!”


    燕西北看了我一眼,露出讚賞的眼神。


    實話講,這確實是純糧酒,口感非常不錯,喝下去的時候,明顯能夠感覺到那股酒糟的香味,回口的時候還帶著一絲糧食的甜味。


    二叔抬頭看著燕西北,笑眯眯的問:“在下姓吳,吳建華!”


    燕西北點點頭,粗聲粗氣的說:“燕西北!”


    二叔夾起一塊軟糯的鹵豬蹄,滋溜吸了一口:“燕西北,曾經在西北地區赫赫有名的發丘天官!現在怎麽到洛陽鬼市來做買賣了呢?”


    燕西北的麵具下麵,射出兩道犀利的眼神:“你為什麽調查我?”


    二叔搖了搖頭:“我可沒有調查你,你的名氣那麽大,還需要我刻意去調查嗎?”


    燕西北微微閉上眼睛,冷冷道:“我早已不是什麽發丘天官,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攤小販,僅此而已!”


    說到這裏,燕西北又拎起酒桶,咕咚咚灌下去一大口。


    燕西北雖然表麵說的雲淡風輕,但是連我都能看出來,燕西北的心裏藏著很多事情。


    然而,一個人眼神中的那種哀傷,是藏不住的。


    二叔吐出骨頭,眯著眼睛說道:“我很好奇,一個赫赫有名的發丘天官,為何會急流勇退,藏身在這裏呢?”


    燕西北看了二叔一眼,冷酷的說:“你是社區主任嗎,這麽喜歡調查別人的事情!”


    二叔打了個哈哈,夾起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裏,咬得咯嘣響。


    燕西北放下酒桶,直視著二叔說道:“不要拐彎抹角了,說明你的來意吧!”


    “好!”二叔點點頭,擦了擦嘴巴,從衣兜裏麵摸出一件東西,輕輕放在燕西北麵前的桌子上:“想必你對這個東西不會陌生吧?”


    二叔放下的東西,正是發丘天官一門的“發丘印”。


    發丘印是發丘天官身份的象征,本就是發丘天官的燕西北自然不會陌生。


    燕西北在看見發丘印的瞬間,一雙眼睛登時鼓得又大又圓,露在外麵的半張臉上,明顯浮現出驚訝的神色。


    燕西北拿起發丘印,翻來覆去看了半天,自語道:“這枚發丘印,竟比我的那枚還要古老!”


    說到這裏,燕西北豁然抬頭看著二叔:“同門中人?”


    二叔笑了笑,慢條斯理的舀起碗裏的羊肉,吹了吹熱氣說:“算不上!這枚發丘印是一個生死之交給我的,他讓我帶著發丘印來找你,說是你看見發丘印,肯定會幫忙的!”


    二叔說這話的時候,我正在喝羊肉湯,差點沒把我給嗆著。


    二叔這家夥,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隨口胡掐,這枚發丘印明明是在黃皮迷窟裏麵撿來的,現在卻說是一個生死之交送給他的,呃,那人確實是生死之交,都死成一堆白骨骷髏了。


    但是,經過二叔的語言包裝,我們雖然不是發丘天官的同門中人,但也跟發丘天官拉近了不少關係。


    二叔不愧是老江湖,三言兩語就跟燕西北套了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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