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位生死之交叫什麽名字?”燕西北把發丘印遞還給二叔,原本冰冷的口吻裏果真多了一分熱情。


    江湖上很講究門派,隻要是一個門派裏的人,無論認識與否,都會鼎力相助。


    沒想到這個從黃皮迷窟裏麵撿來的發丘印,竟然還有它的用處。


    二叔收起發丘印說:“我的那位朋友已經過世了,故人已逝,就不要再提他的名字了!”


    說到這裏,二叔重重歎了口氣,麵露哀傷之色,拎起酒桶灌了一口,臉上流露出對老友的深深思念。


    臥槽!


    我心中暗自驚歎,二叔這演技簡直可以封神了,難道不比電視上那些小鮮肉的演技強嗎?


    二叔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燕西北自然也不好繼續追問那位故人是誰,隻是頗有感慨的幽幽說道:“幹咱們這一行的,本就是一隻腳踩在棺材裏麵,能善終的沒有幾個!”


    二叔又從鹵鍋裏麵撈出一塊排骨,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說:“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說了吧,我這次來找你,是想打聽關於紫僵的消息!”


    提到紫僵,燕西北高大的身軀,明顯抖動了一下,不難看出,他的情緒波動的很厲害。


    燕西北趕緊拎起酒桶,猛灌了一大口白酒,這才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


    好家夥!


    我看了一眼酒桶裏麵,三分之二的白酒已經下了燕西北的肚子,燕西北果真是海量啊!


    燕西北放下酒桶問二叔:“你為什麽會對紫僵感興趣?”


    二叔說:“我哪裏會對那種東西感興趣,我是為了救人!”


    “救人?如何說起?”燕西北眯起眼睛問。


    二叔歎了口氣,突然冷不丁捂著臉,痛哭失聲,肩膀抽動的非常厲害。


    二叔把我們給整不會了,燕西北濃眉一挑:“兄弟,你這是……”


    “二叔,你幹嘛呢?”我搖了搖二叔的肩膀。


    二叔手指微張,對我使了個眼神,我立馬明白,二叔又是戲精附體。


    二叔抓起紙巾,擦了擦眼淚說:“實不相瞞,我有個一生中的摯愛,她最近得了一種怪病,唯一的解藥就是屍珠!而屍珠這種靈物,普通粽子的體內是沒有的,隻有那種幾百上千年的紫僵體內,才會凝結出屍珠,所以我要找到紫僵,救我的愛人!”


    二叔說的情深意切,差點把我感動的都落淚了。


    燕西北沉吟片刻:“原來如此!”


    二叔的這番“哭訴”,像是引發了燕西北的共鳴,燕西北抬頭望天,眼神裏流露出一絲追憶,幽幽說道:“自古情關最難過,世間多是癡情人!也許,我能明白你的感受!”


    二叔丟掉紙巾,又啃了一口排骨,盯著燕西北說道:“是啊,還是你能懂我!”


    二叔的這個動作太滑稽了,這哪裏是一個悲傷的人,我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二叔吐掉骨頭,繼續說道:“這紫僵天下罕見,可遇而不可求,華夏大地那麽遼闊,也許我窮其一生,也不能找到紫僵的下落!恰好,有人告訴我,有個很厲害的發丘天官曾經見過紫僵,並且還從紫僵的手下死裏逃生,而那個人就是你——燕西北!”


    頓了一下,二叔又說:“所以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要你告訴我,有關於紫僵的下落,你是在什麽時候,在哪裏碰上紫僵的?”


    燕西北沉默了半晌都沒說話,我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變化,發現他好像沉浸在了往事之中,一時間難以自拔。


    不一會兒,燕西北的眼角,竟然流下一行熱淚,看樣子,那段往事是他內心深處的一個結,一道永遠也愈合不了的傷口。


    我和二叔也沒有打擾他,靜靜等著燕西北一個人平複情緒。


    燕西北突然拎起酒桶,將酒桶裏剩下的白酒一飲而盡,然後對著店子裏麵大喊:“老板,再來一桶!”


    老板娘又提來了一桶白酒,燕西北迫不及待的擰開蓋子,竟然又喝了一大口。


    燕西北紅著眼睛,聲音有些哽咽:“實不相瞞,我確實見過紫僵,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見到紫僵!你們知道我為什麽會金盆洗手嗎?就是因為紫僵!”


    說到這裏,燕西北麵露痛苦之色,魁梧的身軀也止不住地瘋狂顫抖:“十三個兄弟!整整十三個兄弟,除了我以外,一個都沒能活著回來,甚至連全屍都沒有留下,他們大多都被紫僵撕成了碎片!你們見過那樣慘烈的景象嗎?一個大活人,就在你的眼前變成了碎片,血肉橫飛,碎肉濺你一臉!”


    碎片?!


    聽聞燕西北的描述,我的脊背一陣陣發涼。


    一個大活人變成碎片,就連恐怖片都不敢這麽拍吧?確實不敢想象!


    我看了一眼湯碗裏的羊肉羊雜,再聯想到人體碎片,突然有些反胃,食不下咽。


    我大致明白了燕西北的遭遇,他帶著一眾兄弟去倒鬥,然後碰上了紫僵,結果全軍覆沒,隻剩他一人僥幸逃了出來。


    從那以後,燕西北受到嚴重的精神創傷和心理創傷,所以他金盆洗手,徹底退出這一行,然後來到洛陽鬼市,靠擺攤為生。


    燕西北這樣做,其一是為了保命,經曆了這樣的生死劫難,他開始懂得珍惜生命;其二,他是想逃離,逃離以前的生活,逃離兄弟們慘死的痛苦回憶,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至此,我們終於知道了燕西北“退役”的原因。


    其實,燕西北的遭遇跟方剛非常相似,兩人都是因為兄弟朋友慘死,自己僥幸存活,而長時間陷於愧疚和自責,無法自拔。


    二叔拎起酒桶,主動和燕西北碰杯,安慰道:“死去的人已經死去,活著的人還要活著,也許這就是生命的意義!”


    燕西北拎起酒桶,和二叔碰了一下,猛灌一大口,臉上分不清是酒水還是淚水:“可是,有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幹脆!你不是我,你不能理解我的那種痛苦!那次行動是我組織領頭的,是我害死了我的那些兄弟們!很多時候我都在想,為什麽當時我沒跟他們一起死在裏麵?為什麽老天爺要讓我一個人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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