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哭笑不得。


    “娘娘,我這…真不是拘謹,隻是,為什麽我這麽多。”


    說著一指梅呈安麵前那碗對比之下顯得袖珍到有點可愛的飯碗,納悶不已。


    “他這麽少呀?這是不是有點兒…”


    梅呈安勾著嘴角用筷子狠敲了一下他的手,喵的還想拉我下水,沒門!


    “我習文,你習武,那能一樣嘛,娘娘這麽安排一定有她的道理,老實吃你的就完了,管那麽多呢!”


    範閑吃痛的收回手,下意識張嘴就反駁。


    “你習個錘…”


    寧才人開口直接打斷了他。


    “就是!你一個武人跟他一個書生比什麽,你吃的多是應該的,又沒人會笑話你,大老爺們兒吃個飯別磨磨唧唧的,快吃吧。”


    “……”


    範閑感覺自己再墨跡就真要被嫌棄了,不過要遭罪,不能隻讓他一個人遭,旁邊那個狗東西必須陪著他,想著他開口了。


    “娘娘說的是,我吃就是,隻是娘娘恐怕還不知道。”


    說著一指梅呈安。


    “他其實也…”


    梅呈安眼疾手快,用指間冒出的那根銀針一針紮到了範閑的後背某個穴位,於是範閑變成了隻張嘴沒聲音的狀態了。


    寧才人納悶的看著他。


    “你啊吧啊吧的幹嘛呢?他其實怎麽了你倒是說呀!”


    “……”


    恨恨的瞪了一眼梅呈安後,範閑一臉無語的指了指自己喉嚨,然後擺擺手,隨後又指了指梅呈安。


    寧才人看的一臉莫名其妙,隻好看向梅呈安。


    “他這是什麽意思?”


    梅呈安一把握住範閑指他的手,按下去,一邊往後撅,一邊微笑回答問題。


    “娘娘您不用搭理他,我也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可能是突然一時激動失聲了,這是他老毛病了,不是什麽大問題,不用擔心。”


    寧才人露出恍然之色,看向範閑。


    “好好的你激動什麽呀,好了好了,你先冷靜一下,先吃飯…額,他這個不耽誤吃飯吧?”


    後麵一句問的是梅呈安。


    梅呈安笑著搖搖頭。


    “不耽誤不耽誤。”


    寧才人放心了。


    “那就好,吃飯吧。”


    梅呈安湊到範閑身邊,用極小的聲音威脅道。


    “老實吃飯,完事的時候我給你解了,不然今天你是甭想說話了,懂?”


    範閑黑著一張臉想了想,無奈的點了點頭,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哇。


    老鄉紮的那個穴位還挺刁鑽,短時間內想用真氣衝開是不可能了。


    作為一個話癆,不讓他說話比殺了他還難受,老鄉這個勾八算是捏到他死穴了。


    範閑收回被撅的泛紅的手,吹了吹,伸手拿起了筷子,看著眼前高聳入雲,比他腦袋都大三圈的飯,比劃來比劃去,一時之間竟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下口。


    這他娘的也忒誇張了吧。


    深呼吸了一口氣,又是咬牙又是給自己鼓氣的終於勉強做好了心裏建設。


    範閑拿筷子插到飯尖裏,把嘴張到極限湊上前,一挖一挑一撥,吭哧就是一大口。


    寧才人看了他一眼,嘖了一聲。


    “瞅給孩子餓的,也別光吃飯,吃點兒菜!”


    說罷給他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到了他剛從飯尖上刨的坑裏。


    “來,吃點兒紅燒肉,好吃。”


    範閑滿嘴的飯,正困難的嚼著,聞言看了眼飯上的紅燒肉,鼓著腮幫子衝寧才人強顏歡笑了一波,強行吞了一部分飯,吭哧又是一大口。


    梅呈安在一邊看的忍不住扯了扯脖子,看著都噎的慌,咿~


    實在不忍心看的梅呈安決定不再看他,專心致誌的吃起了麵前的番茄炒蛋。


    你別說,這道菜味道做的真心不錯。


    用勺子挖幾勺湯澆到飯上,那筷子那麽一攪和,媽耶,人家美味。


    奶豆腐味道偏淡,梅呈安不是很喜歡,藕盒還不錯,外表炸的剛剛好,裏麵肉餡鮮香四溢,好吃。


    炒青菜還可以,青菜這種就適合清炒,梅呈安還挺喜歡。


    至於土豆絲和紅燒肉味道怎麽樣,他不知道,離他這個位置有點遠,也不好站起來夾。


    索性麵前的菜足夠,梅呈安也就不惦記了。


    一刻鍾之後。


    寧才人,範若若,梅呈安基本都停下筷子,隻剩下範閑還在抱著大盆吭哧吭哧吃著。


    所有人都在看他。


    目前盆裏還剩一半多一點,但範閑這會兒的速度明顯不如之前快了。


    範若若一臉不忍的看著哥哥。


    寧才人在不停的給範閑夾菜。


    梅呈安在不停的給範閑壓力。


    “慢慢來,不用急,細嚼慢咽才不至於傷身體,吃太猛了容易噎著,還容易積食,導致飽腹過快,那剩下的這些米飯可就都浪費了呀。


    正所謂,鋤禾日當午,汗滴和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一定要吃完呐,不能浪費這些來之不易的糧食,加油,我看好你。”


    範閑啪的一聲放下筷子,鼓著腮幫子怒目看向梅呈安,眼神的意思很明顯。


    “你丫真是夠了,人家在這吃飯,你老再旁邊逼逼逼逼的沒玩了是吧,唐僧啊你。


    念首逼詩你擱這兒點誰呢?還吃完,你吃完一個我看看,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吧?


    你再逼逼一句,信不信老子把飯扣你臉上?”


    默默品詩的範若若見狀第一個喂哥花生。


    “哎呀,梅家哥哥你就別打擾我哥吃飯了,他會吃完的,你放心吧!”


    範閑聞言不可置信的看向妹妹,感覺被深深的背刺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麽東西,你還是我妹妹嘛你!


    寧才人也開口了,各打五十大板。


    “不愧是大詩人哈,出口成章,這首詩寫得好,連我這個對詩詞一竅不通的都能瞬間理解其中含義。


    不過,人家正吃飯呢,你老在一邊說話確實不合適,你心是好的,但這個提醒有些多餘,吃這點兒飯對習武之人來說就跟喝水一樣簡單,範閑一定沒問題的!你還是安靜些吧。”


    範閑:“……”


    梅呈安一臉不好意思。


    “娘娘和若若妹妹說的是,我也相信他,咱們大家都相信他,那麽好,從現在開始,我保證閉口不言。”


    說罷抿著嘴當即閉口不言,直勾勾的看著範閑。


    範閑:“……”


    麵對著六隻,哦不,八隻,後麵的侯公公也跟那扯著脖子看呢。


    麵著著八隻眼睛的注視,範閑強忍住了眼角的淚水和掀桌子的衝動,顫顫巍巍的伸手重新拿起了筷子。


    閉上眼,避免熱淚滴到飯裏,會鹹,深呼吸一口氣,範閑埋頭框框的繼續造了起來。


    ……


    範閑終究是沒能把那碗飯吃完,剩了不少。


    吃到最後,他已經沒有吞咽的動作了,隻是雙眼失神,機械的往嘴裏扒拉著。


    滿嘴的飯,扒拉多少掉多少,寧才人見狀也不再勉強他繼續吃了,看樣子是真吃不下了。


    自寧才人處出來,範閑除了行動稍有緩慢,看起來並無異狀。


    啞穴梅呈安已經給他解開了,按理說他早該開噴了,之所以忍住了是因為範閑這會兒不太敢張嘴,他怕一張嘴就會吐出來。


    “yue~”


    挺到一處無人甬道,範閑終於忍不住吐了。


    噫~


    梅呈安和侯公公捂著口鼻離得遠遠的,看了一眼後嫌棄的把頭扭到了一邊。


    範若若同樣捂著口鼻,偏著頭,閉著眼在給範閑拍後背。


    梅呈安悶聲感歎了一句。


    “關鍵時刻,還得是親妹妹呀。”


    侯公公悶聲附和道。


    “說的是,誒,小梅公子,你今日念的那首五言叫什麽名字呀,之前從沒聽過,是你新做的嘛?”


    梅呈安念那首詩可不是為了賣弄,純粹是為了拱火,不過既然已經被聽到了,認也就認了。


    “哦,我隨口作的,沒名字,那就現起一個吧,嗯…我想想,就叫憫農吧,公公覺得怎麽樣?”


    侯公公品了品,悶聲讚道。


    “憫農,好名字,小梅公子真是才華橫溢出口成章啊,隨口吟誦便是如此發人深省之作,老奴真是歎為觀止,心服口服呀。”


    梅呈安害了一聲。


    “誇張了誇張了。”


    ……


    禦書房,正盤腿坐在軟塌上用午膳的慶帝一邊夾菜一邊側兒傾聽著一旁太監的匯報。


    國戰期間,上午要批的奏章多了些,所以他推遲了一會兒午膳。


    “詩是好詩,就是心思沒用在正地方。”


    聽完小太監的匯報,慶帝翹著嘴角將筷子夾的菜放進碗中,隨口點評了一句。


    放下碗,擺擺手命其退下,慶帝低頭看了眼桌上,伸手撚起一粒不知何時掉落的米粒看了一眼,嘴唇輕啟。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輕聲誦完慶帝勾了勾嘴角,伸手將那粒米塞進口中,然後重新端起碗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


    長信宮。


    長公主停下手中動作驚訝的問道。


    “那麽一大盆,他全吃了?”


    蘭香頷首道。


    “剩了不少。”


    長公主笑顏如花。


    “哈哈,那也吃的多了些,怕是要給他撐壞了吧。”


    蘭香道。


    “是,出門沒多久就吐了,他也是被梅呈安架在那裏了,甚至為了拱火,他還特意作了那首詩,範閑不拚命吃都不行了。”


    長公主哈哈大笑起來。


    “他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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