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視的看他一眼,梅呈安忽然神秘一笑。


    “甚至沒準兒…”


    範閑愣了一下。


    “沒準兒什麽?”


    梅呈安也不賣關子了。


    “沒準兒肖恩那個所謂的神廟的秘密跟你娘的秘密,是同一個秘密呢。


    你想啊,你娘來自神廟,五竹說你娘曾與肖恩同行,還說她來到這個世上是因為肖恩。


    這麽前後一聯係…”


    說著說著梅呈安嚇了一跳,這麽前後一聯係好像光憑推斷就能推斷出那段秘密了。


    肖恩去了神廟,因為他葉輕眉從神廟裏走出來了,然後二人便開始同行。


    雖然少了很多細節,但大體框架已經露出來了,這事兒鬧的,這不成劇透了。


    梅呈安不確定是不是因為他知道詳情才能這般輕易的推導出結論,但他不敢說了。


    一是不想劇透,二嘛,他想先看看範閑是否也能推導出來,若是能,那無所吊謂。


    若是不能,那就沒必要說了,這會兒說了等範閑知道詳情後,那不成他未卜先知了。


    雖然那會兒範閑也未必會猜疑自己,但沒那個必要招惹這種是非不是。


    事實證明,完全是他多慮了。


    範閑聽他說完,壓根兒沒繼續往下聯想,隻單純在思考這二者是同一個秘密的可能性。


    思慮片刻,範閑點了點頭。


    “既然都與神廟相關,未必沒有可能,即便不是同一個秘密,想必也有極大的關聯。”


    梅呈安稍稍有些意外,隨即在心裏偷偷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省的他糾結了倒是。


    範閑收起思緒,聳了聳肩。


    “走吧,出來有段時間了,該回去了。”


    說著他笑了笑。


    “再不回去,老王沒準兒還真以為咱倆跑路了呢。”


    梅呈安聞言也有些忍俊不禁,搖搖頭道。


    “這個老王,腦洞真是太大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開動腳步同範閑一起沿著原路往回走去。


    範閑想了想,笑道。


    “他好像已經預感到此行會有大麻煩,所以有點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就想著跑路。”


    “趨利避害嘛,人之常情,當然,也可能是錢沒給夠。”


    “什麽意思?”


    “想知道?”


    “你說唄。”


    “回去你往他麵前摔五千兩就知道了。”


    “?”


    在即將走出密林的的時候,梅呈安突然停下腳步,前後左右看了看,又開始往回走。


    範閑很是疑惑,跟了上去。


    “掉東西了?”


    “不是。”


    “那你這是?”


    “找地方撒尿。”


    “……”


    “你不是沒尿意嗎?”


    “現在有了。”


    “……”


    ……


    飛流直下三千尺之後,二人回到使團。


    時近正午,已分發過幹糧,使團成員們正在各自享用,二人也不打擾,徑直朝前走去。


    即將走到隊伍最前方的時候,二人被背對著他們站在路當間的高達吸引了注意力。


    瞧他那一動不動的身形,像是在站崗,而且看樣子應該是在緊緊盯著前麵某個方向。


    二人對視一眼,好奇的走上前去,在他身旁停了下來,順著他看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一看便看到了王啟年的身影,此時他正側坐在馬車邊,晃著雙腿啃著什麽東西。


    二人又對視一眼,這有什麽好看的?


    範閑輕輕拍了拍高達肩膀。


    高達沒有防備,下意識扭頭看了過來,臉上還帶著原本的表情,抿著嘴一臉不憤。


    見是二位兩位領隊,高達嚇了一跳,虎軀明顯一震,慌忙收斂表情放下手臂。


    “二位大人回來了。”


    範閑瞥了一眼王啟年的方向,問他。


    “這時間你不去吃東西,在這兒盯著王啟年做什麽?”


    一說這個高達就來氣,提劍遠遠的一指王啟年,他氣憤不已的問道。


    “大人,這貨你哪兒找來的?”


    “額…”


    範閑下意識看向了梅呈安,表情有些尷尬。


    梅呈安擺擺手示意自己不介意,也沒表明王啟年是自己人,而是好奇的問高達。


    “他怎麽了?”


    高達眉毛一擰,嚴肅不已的說起原因。


    “適才使團分發幹糧,他偷庫存水果!”


    梅呈安:“……”


    害,這事兒啊。


    範閑:“……”


    吃個水果你說這麽嚴肅幹啥呀?嚇我一跳。


    高達說罷又不屑的瞥了一眼王啟年,言語間鄙視不加掩飾。


    “行事鬼祟,猥瑣膽小!二位大人,這種人留不得呀!”


    梅呈安聞言嘴角一抽,閉口不言。


    嘴角抽搐並不是因為生氣,也不是因為尷尬,更不是因為無語,單純是想笑。


    想笑是因為高達對王啟年點評的實在是太過於精辟了,直接點在了他的笑點上。


    但人家那麽嚴肅,他這個時候笑場顯然不太合適,容易引起誤會。


    雖然在他心裏根本沒把這個當回事,但人高達也是全心全意為使團著想。


    回應吧,不知道咋回,不回應吧,又可能會打擊他的積極性。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再加上他還要憋笑,所以他索性就閉口不言了。


    交給範閑這個領隊頭疼去!


    範閑如他所想,聽見高達的話確實驚了,這話說的也太嚴重了吧,何至於此啊。


    畢竟王啟年不是他的人,擔心引發矛盾的他趕忙出聲打圓場。


    “不至於不至於,這件事…”


    說著他看了一眼老鄉,見他麵色倒是如常但沒有開口的意思,無奈隻能自己擔下。


    “我會找他談的,啊,多謝高兄提醒。”


    梅呈安聞言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目標達成,又省下一件不算麻煩的麻煩事,開森!


    高達一拍胸口,主動請纓。


    “大人,若要趕人,我來!”


    範閑哭笑不得。


    “好好好,那個什麽,你先去忙你的啊。”


    說罷他朝梅呈安示意一下,二人轉身走了。


    離得稍稍遠些後,範閑回頭瞥了一眼,目的是確認一下距離,方便他跟老鄉溝通。


    誰知身後的高達居然還沒走,還在目送著他們,這一看,二人又對視上了。


    高達趁機又指了指王啟年,努了努下巴提醒他千萬別忘了這件事。


    範閑無語,自己也是賤,非回頭看一眼幹雞毛,但看都看見了,不回應也不行,隻能擠出一絲笑容朝他點了點頭,然後趕緊收回目光。


    這都什麽事兒呀,範閑捏了捏眉心,感覺頭痛稍稍緩解之後他偏頭看向老鄉。


    “高達這個人我之前沒見過,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個重視規矩眼裏不揉沙子的主…”


    梅呈安擺擺手,嗬嗬笑道。


    “虎衛出身嘛,正常,老王這人小毛病又比較多,他一時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頓了一下,他補充了一句。


    “放心,我沒生氣,也不會把這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他也是在為使團盡責。”


    範閑心裏大鬆了一口氣,這就好辦了。


    “老王這事真心算不上什麽大事,但高達既然提出來了,置之不理又說不過去。”


    “此言有理。”


    “那老王那邊…”


    梅呈安聳聳肩。


    “你不說你去談嗎?去唄,我不介意。”


    “……”


    範閑很是無語。


    “你的人我去談合適嗎?”


    “什麽你的我的,老王是大家的,隨便談。”


    “……”


    ……


    京都。


    刑部大牢。


    看守牢房的牢頭正在靜坐飲茶,一旁的郭寶坤從袖間摸出一張銀票默默的遞了過去。


    佬頭接過打開看了一眼數字,將銀票塞進腰間,起身拿起桌上的鑰匙,朝他擺擺頭。


    “走。”


    郭寶坤朝他躬身頷首以示感謝後,回頭緊張的張望了一下,隨後趕忙跟了上去。


    跟著牢頭行走在不算特別的陰暗地牢中,郭寶坤一路左顧右盼尋找著郭攸之的身影。


    終於,牢頭在一間牢房前停下了腳步,伸手指了指這間牢房,肅聲叮囑了郭寶坤幾句。


    “時間不多啊,快點!”


    郭寶坤懵懂的點頭應下。


    “知道了。”


    牢頭走後,郭寶坤一把抓住牢房外的木頭柵欄,邊朝裏張望,邊顫聲叫喊。


    “爹,爹?”


    牆頂上的天窗又高又窄,明亮的光線斜斜的正好照射在牢門口,晃的他看不真切郭攸之的位置。


    郭攸之此時身著一身囚衣,蓬頭垢麵的正坐在床邊攏著袖子倚靠在牆上小憩。


    恍恍惚惚間聽見兒子的叫聲他還以為是做夢,直到叫聲越發清晰明確他才恍然驚醒。


    定睛朝牢門口一看,看清楚那道身形後郭攸之蹭的站起身來,快步走了過去。


    隔著牢門看了一眼兒子,郭攸之心裏是又急又氣,瞪著眼睛急聲怒斥道。


    “你來幹什麽!”


    郭寶坤嘴巴一癟,委屈巴巴的說道。


    “我怕你受苦啊。”


    “胡鬧!”


    快速嗬斥一句,郭攸之恨鐵不成鋼的再次小聲質問道。


    “我不是讓你跟我斷絕關係嘛,你怎麽…”


    郭寶坤帶著哭腔打斷了他,眼裏滿是關切。


    “爹,他們有沒有對你打罵。”


    郭攸之無奈的深吸了口氣,低聲安撫道。


    “我畢竟曾是官身,他們對我很優待,不用你擔心,快走啊。”


    郭寶坤聞言放心不少,自動忽略掉郭攸之說的最後三個字。


    “爹,你放心吧,梅少答應我,會和我一起想辦法救你的,不過他現在去北齊了,等他回來,等他回來我們就想辦法救你,你再忍忍。”


    郭攸之聞言一愣,倍感意外。


    “你說的是…梅呈安?”


    “是啊爹,你被抓走之後,所有人都對咱家避之不及,隻有梅少不離不棄。


    他不但主動登門去安撫我開解我,還解答了我不少疑惑,也給了我不少建議。


    若無他相助,兒子隻怕早已失了心神,方寸大亂,如何還能替爹守住咱們郭家。


    爹,梅少的為人你比我清楚,他不是無的放矢的人,若是毫無辦法,他也不會說會跟我一起想辦法了。


    既然他能這麽說,那就證明一定有辦法,爹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聽著兒子的話,郭攸之的腦海不由浮現出同梅呈安交往過的一幕幕,心裏感動不已。


    二人來往其實並不算多,隻有寥寥數次,盡管次數不多,但每一次都令他印象深刻。


    第一次是皇差,第二次便是兒子那次受傷他主動上門送藥,再之後,便是那場夜宴了。


    這孩子很真誠,每一次與之交流都讓他如沐春風,對自家傻兒子又極為關照,所以他對那孩子印象極好。


    原以為這其中多少有些自己身份的因素在,如今看來,那孩子竟全是一片赤誠之心。


    想到此處,郭攸之深深的歎了口氣。


    “難得,難得呀。”


    “爹你說什麽?”


    “沒什麽。”


    擺擺手隨口應付完兒子,郭攸之又想道。


    兩個孩子真的能想出辦法救他出去嗎?兒子不靠譜,但梅呈安…這孩子很靠譜,也許…


    郭攸之心裏不由生出一絲期盼。


    然而他這絲期盼剛剛生出,就被兒子接下來的一句話重重的砸了回去。


    郭寶坤哦了一聲後左右張望了一下,而後湊近牢門神神秘秘的小聲同郭攸之說道。


    “爹,我雇了一批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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