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來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眼前,副將收回目光看向了燕小乙。


    剛才那一幕他全都看在眼裏,心裏稍稍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把疑惑壓下了,關他屁事!


    來人走後,燕小乙不緊不慢地收好信之後抓住馬繩,朗聲吩咐道。


    “繼續巡視!”


    先前說過,未巡視的區域隻剩一小段,所以他們很快便巡視完了。


    但令副將奇怪不已的是燕小乙遲遲沒有下令折返,依舊在帶隊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副將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大人,再走就不是我等巡視的地界了。”


    燕小乙聞言勒停了馬,所有人跟著停下。


    “我要去殺個人。”


    “?”x18


    副將有些懵逼。


    “大人說什麽?”


    燕小乙靜靜看向他,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要去殺個人!你們隨行。”


    “……”


    副將愣了片刻,他可不太信燕小乙的說辭。


    一個邊將,莫名其妙要去殺個人?突然發什麽癲啊?哪兒跟哪兒啊這都是?


    他麵色有些凝重地看著燕小乙開口道。


    “大人是要私逃?”


    燕小乙皺了皺眉。


    “殺個人就回來!營裏我已經安排好了。”


    “……”


    還真是要去殺人?這…


    沉默片刻,副將不得不再次提醒道。


    “邊軍越界,乃是重罪!”


    燕小乙笑了笑,收回目光。


    “我若自己走了,爾等皆當連坐,你們也性命難保!等我殺完人再回營,我保你們沒事!”


    頓了一下,他接著言道。


    “若不願去的,可自行離開!”


    聞言副將眉頭緊鎖,他這個意思就是他去定了,留給他們的選擇,一個是跟著去,罪很大但未必會死,一個就是不跟著,完事兒等著連坐然後受死,一個就是私逃,完事兒等著被慶國全境通緝追殺,然後受死。


    “……”


    這他媽的,不跟著去怎麽都是死!


    怎麽選還用說嗎?他奶奶滴!


    副將咬了咬牙,回頭看了一眼懵逼不知所措的兄弟們,想了想冷眼看向燕小乙問道。


    “大人要去殺誰?”


    燕小乙勾了下嘴角,又迅速平複,偏頭看了他一眼。


    “不要多問,跟我走便是!”


    副將冷聲看著他迅速換了個問題。


    “要去何處?”


    “滄州!”


    這次燕小乙很直接了當地說了,甚至還多說了一句。


    “我們要殺的人,要經過滄州前往北齊!”


    話音落,隨著一聲“駕”馬蹄聲頓起。


    第五路人馬,正式上線!


    ……


    出了滄州,使團在遠處時隱時現的黑騎遙遙護送下,緩慢而堅定的朝北方行進著。


    嚴格來說,北齊其實並不是在慶國的正北方向,而是東北方向,兩國的交接處有一個範圍極廣的無名湖泊,湖泊左邊是一大片自主無力的諸侯國,右邊則是一大片荒原。


    而在最東麵的海邊還有個如今天下最大的一座城池,一所最繁華的海港——東夷城!


    理論上來說,想要速達北齊,走穿行諸侯國的路線是最簡單方便的,然而製定路線時範閑第一時間就把這個選擇給否了,理由也很簡單。


    因為路過的城池越多,就越難防範!


    至於走東夷城,那就更不可能了,畢竟交換人質是慶國與北齊之間秘密的協議。


    萬一那位曾經的癡呆兒,如今的大宗師四顧劍突然發起瘋來怎麽辦?


    畢竟兩邊都沒少往人家頭上扣屎盆子!


    萬一他真突然發瘋了,到時候引起了三國混戰,到時候算誰的?誰能承擔這個後果?


    所以,再三權衡利弊之後,製定出來的使團路線就成了先沿荒原北上,到了大湖的位置再繞道向東,最後再向北。


    這麽走繞是繞了點兒,路途也遠了些,花費的時間也多,但勝在清靜啊。


    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除了…可能有些非編製的梳碧湖的砍柴人冒出來之外,應該沒什麽不懷好意的大勢力針對他們。


    當然,最後一句僅代表範閑個人觀點,梅呈安隻是沒反駁而已。


    最後這段旅程,使團莫名有些沉悶,許是千篇一律的荒涼景象看的人心煩,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各自都有各自沉默的理由。


    而梅呈安沉默,完全是被司理理給帶的。


    司理理沉默是因為不想結束這段旅程,而這點梅呈安又無可奈何,所以他也沉默了。


    當然,二人誰也沒有言明,司理理的各種眼神示意也被梅呈安刻意回避了。


    所以司理理除了沉默,眼神也是幽怨至極。


    ……


    猙獰的囚車中,範閑在施針,肖恩在閉目養神,梅呈安則是掩著口鼻靜靜看著窗外。


    片刻後,範閑輕輕拔掉細針,熟練地單手揭開布條按壓傷口,同時靜靜打量起了肖恩。


    單從麵容上看,肖恩此時比剛從監察院大牢剛出來時要消瘦萎靡的多,也越發可怖,看來靜脈注射確實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創傷。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肖恩倏然睜開雙眼,雙眸中兩道宛如實質的寒光疾射向他。


    等了片刻也不見肖恩開口,範閑笑了笑。


    “前輩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肖恩聲音有些沉悶,冷冷的開口道。


    “這般給我下毒,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範閑微微笑道。


    “自然是持續到我覺得可以停止的時候。”


    肖恩眼神更冷地追問了一句。


    “那是什麽時候?”


    “嗯…”


    範閑歪歪腦袋作思考狀,片刻後聳聳肩。


    “或許明天?或許後天?再或許…我也不大清楚,前輩別急,時候到了我會通知您的。”


    看著他那副令人生厭的笑臉,肖恩冷哼一聲緩緩把眼閉上了。


    梅呈安雖沒看二人,但莫名勾了勾嘴角。


    範閑笑嗬嗬的更是不以為意,看了一眼針口處,見血止住了便開始靜靜地擦拭起銀針。


    肖恩閉著眼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遠遠跟在後麵的那些騎兵,是陳萍萍手下的那群黑小鬼嗎?”


    範閑怔了一下,梅呈安淡淡的聲音響起。


    “正是,當年千裏突襲,將前輩抓回慶國的那群人,就是現在這隊騎兵的先輩。”


    多年前被陳萍萍率領黑騎突襲他兒子的婚禮現場將他生擄回慶國這件事,是肖恩此生最大的恥辱,也給他帶去了無法磨滅的創傷。


    肖恩冷哼一聲,忽然話頭一轉。


    “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動手殺我?”


    他這個問題跟他上個問題之間,跳躍性極強且無任何關聯,情緒就更不連貫了。


    這手法其實就是突然襲擊,其中暗含了某種心理上的催眠,換成一般人或許早就下意識的跳進了他挖的坑裏,但很可惜,梅呈安和範閑都不是一般人,而且這招他倆常用。


    零點零一秒後,梅呈安懵逼的看向他。


    “啊?”


    範閑亦是麵露驚訝和茫然之色。


    “啥?前輩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們是在送您回北齊呀。”


    肖恩沒睜眼,卻是忽然笑了,大笑,片刻之後笑聲戛然而止,語氣裏不乏欣賞之意。


    “你們倆反應的很快,也很真,差點兒就把我騙過去了,但很可惜,我很了解陳萍萍,他是不會…讓我活著回北邊的。”


    梅呈安聳了聳肩繼續看向窗外,該配合的表演他配合完了,剩下的交給範閑就行了。


    這時候多說幾句話,顯露一下自己的才智著實沒什麽必要,得多給他倆交流的機會。


    範閑害了一聲,無語的搖搖頭道。


    “院長怎麽想我們哪知道啊,我們也懶得去想老一輩人的想法,我們隻管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兒。”


    聞言肖恩忽然睜開雙眼看向了他,細細的打量了他幾眼後,勾了勾嘴角輕聲道。


    “你不錯啊,年輕人!”


    範閑愣了一下,靦腆一笑。


    “多謝前輩謬讚,隻是,前輩何出此言?”


    肖恩淡淡開口道。


    “每天清晨和深夜的兩次修行,你從未曾間斷過,這般毅力,就算是我當年,怕也遠遠不及你。”


    範閑暗暗心驚,肖恩這廝別看鎖在密不透風且有兩層鐵板加固的鐵盒子裏,但依舊能對外界的情況了如指掌,黑騎的狀況是如此,自己的修煉情況亦是如此,真是神奇了嘿。


    不過心驚歸心驚,不耽誤範閑麵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嘴上說著謙虛之語。


    “前輩過譽了,我哪兒敢跟您比啊,我這就是笨鳥先飛而已,知道自己實力不夠,天賦也不行,自然要在努力修煉上下功夫。”


    肖恩搖搖頭道。


    “錯了,你天賦不錯的,毅力也很強,隻是你從來沒單獨挑戰過強者,所以無法激發出你體內真正的實力。”


    頓了一下後他諄諄善誘道。


    “其實你的實力已經很強了,若想再進一步單靠修煉…”肖恩搖了搖頭,“太慢了!此時獨身與強者對戰激發自身潛力是最快捷的辦法。”


    “額…”


    範閑倒不是懷疑他說的內容真假,內容淺顯直白很容易理解,沒什麽好懷疑的。


    但他懷疑這廝的動機,自己嘎嘎給他強行灌毒,他不但不記仇還以德報怨指點自己?


    這是憋什麽壞呢?


    目光閃爍間,範閑麵色忽然有些古怪。


    自己要獨身麵對的第一位強者,恐怕就是這廝了,就…很妙!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慶餘年之梅家有子初長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如玉杯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如玉杯倒並收藏慶餘年之梅家有子初長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