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我不是衝動,既然敢這麽做,那代表後果我能輕鬆承受,你的擔心多餘了。


    其二,你不是無關緊要的人,不要這麽說自己,更不要這麽想自己,我很不喜歡。”


    梅呈安霸道異常的言語化作一汪清泉瞬間浸透了司理理幹涸的心田,暖意涓涓流淌,情意綿綿滋生。


    司理理眼眸微顫,竟是感動地說不出話。


    緩了良久她才輕輕應一聲,聲音嬌媚中帶著乖巧。


    “知道了公子,以後不會了。”


    梅呈安輕哼一聲,手上動作也放輕柔了些。


    “這還差不多,手上沒有現成的解藥,等我準備一下材料,回頭便給你解毒。”


    紅袖招之毒他跟範閑研討過,解毒之法已清晰明了,所需材料範閑那邊大部分都有,剩下的也不稀缺,野外隨處可尋,湊齊不難,頂多花點時間。


    司理理也不再多言,嫵媚一笑。


    “好,我等著公子。”


    梅呈安很滿意她的上道兒,外人也就罷了,關係親近的最不耐煩的就是一個謝字。


    “行了,要跟你聊的正事兒聊完了,聊點小八卦吧。”


    司理理此刻心情極為舒暢,連日以來積攢在心中的鬱悶已經一掃而空,興致很好。


    “好呀,公子想聊什麽?”


    梅呈安隨口道。


    “隨便什麽八卦都行啊,我想想啊,嗯…就聊聊你跟陳萍萍之間達成的協議吧。”


    “……”


    司理理嫵媚翻了個白眼,嘴角的笑意翻湧。


    嗬嗬,八卦,嗬~幼稚的小男人!


    這件事放在之前,她是鐵定不會說的,但是現在嘛…想了想,她忽然開口反問了一句。


    “公子是怎麽知道的?”


    “啊?”


    梅呈安驚訝了。


    “聽你這意思,是真有這份協議存在呀?”


    “……”


    司理理愣了片刻,瞬間一腦袋黑線。


    說的那麽言之鑿鑿,感情是在詐我是吧?


    “我還以為是範閑那廝想多了,沒想…算了不提這事了,既然真有…”


    梅呈安手上連抓幾下,饒有興致地說道。


    “那趕緊說說,說說,你跟陳萍萍達成的是什麽協議呀?”


    司理理抖了抖身子,有些哭笑不得,雖然她本來就沒想著對他隱瞞,但以這種方式…總感覺自己蠢蠢的,就很…荒謬。


    想了想,司理理開口道。


    “告訴公子倒也不是不行,不過嘛…”


    梅呈安挑了挑眉。


    “咋?”


    司理理雙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抬起手輕輕招了招,像是在召喚寵物是的,嫵媚笑道。


    “來來來,公子湊近些,此事事關重大絕不可傳入旁人耳中,需得口耳相傳。”


    “……”


    梅呈安翻了個白眼。


    “我謝謝你啊,沒加個嘬嘬嘬。”


    聞言司理理頓時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來。


    “公子說什麽呢,我都聽不懂,快過來呀。”


    說著她往旁邊歪了歪腦袋又勾了勾小手。


    “……”


    好一個梅開二度!


    梅呈安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低頭頷首將耳朵湊了過去。


    還未聞言他便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噴打在自己的耳垂之上。


    聞著隱隱傳入鼻中的陣陣清幽的少女體香。


    目視著潔白修長的脖頸以及一路延伸下去因被自己雙手撐開了衣襟而顯露出來的溝壑。


    他頓時心頭一熱,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然而還未等他開始心猿意馬蠢蠢欲動,很快便被接下來的內容駭住了心神,瞳孔巨震。


    ……


    另一輛馬車之中。


    一老一少兩位陰暗人物的對話,隨著車外氣溫的降低,也逐漸由當年的北魏,轉向了如今的天下。


    “沒有誰能真正的一統天下!”


    肖恩看著範閑,淡淡的說道。


    這些天裏,他已經逐漸習慣了監察院兩位青年才俊跟自己的夜間暢談。


    相比於那個較為沉穩的梅呈安而言,眼前這個叫範閑的著實是一個不錯的聊天對象。


    反應給的足,讓他有談下去的興致!


    範閑抱膝坐在一個低矮的小馬紮上,聞言挑了挑眉頭,明顯對他的言論有不同的意見。


    “前輩此言差矣,像我慶國陛下曾經就有過兩次機會,一次是在第三次北伐之後,以當時慶國極盛的軍力,完全足以一舉北上消滅北齊…”


    肖恩直接打斷了他,淡淡的問了一句。


    “若真如此簡單,那他為何不去做呢?”


    “這…”


    範閑愣住。


    肖恩搖了搖頭輕聲道。


    “雖然那時我已經被關進牢中,沒聽到什麽消息,但聽你們二人這幾日的講解,我已大致猜到你們慶國皇帝忽然止步不前的原因了。”


    聞言範閑嘶了一聲,有些好奇了。


    “什麽原因?”


    肖恩抬起手豎起兩根手指,鐵鏈嘩嘩作響。


    “原因無外乎有兩個,一個就是你們慶國朝政內部的問題,另一個嘛…”


    頓了一下,肖恩笑了笑繼續言道。


    “那便是當時遇到了某種強大的阻力,他權衡利弊一番取舍之後,覺得貿然北上滅掉北齊是一個很冒險的主意。”


    聞言範閑思索了起來。


    第一個原因,應該不存在,當時老娘的事還沒爆發,慶國朝政基本上處於慶帝和老娘手下這波人掌控之中,按理說應該沒什麽內患。


    至於第二個…


    範閑皺了皺眉頭,當時在這世上還有什麽力量可以嚇阻住慶國這個強大的戰爭機器呢?


    肖恩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麽,幽幽地吐出兩個字,這不是結論,隻是一個參考答案。


    “神廟!”


    “?”


    範閑愣了一下後,緩緩搖頭。


    “一個過於虛無縹緲的傳說,恐怕抵擋不住一個帝王的野心以及他對於權利的欲望。


    一統天下,四海歸一,舉世臣服,對於一位有野心的皇帝而言,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肖恩點了點頭,對此說法不置可否,想了想後他開口說起另一種可能性。


    “南北之間,連年征戰,即便你們南慶一舉打垮了北齊,但想要真正的穩定住新朝局勢,消滅朝中所有的複辟力量,至少也需要十幾年的時間,就這,還是在沒有外患的情況下。”


    說著肖恩眯了眯眼睛。


    “但你別忘了,這世上還有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東夷城…這個人間九品最集中的地方!


    這股力量或許不足以開疆擴土,但若擰成一條繩,在那個白癡四顧劍的帶領下,未必不會做出什麽瘋狂之事,畢竟…唇亡齒寒。”


    範閑點了點頭,這點反倒是肖恩列舉的幾條原因中相對來說最靠譜的一個。


    “是啊,這世界畢竟不是隻有慶國和北齊兩個國家,還有東夷城,小是小了點兒,但那也是一個國度。


    三國…嗬嗬,三角形最穩定,三國互相接踵鼎足而立,其實也是一種最穩定的架構。


    即便這三個國家勢力強弱有所差別,但任何一個國家想要率先打破這種平衡,都必將遭到反噬,被其他兩個國家的群起而攻之。”


    這麽一說,範閑忽然又覺得慶帝定下的蠶食北齊之策是無比的英明正確。


    熱油炸物,食物熟的確實是快,但濺射出的油點極有可能反傷自己。


    遠不如溫水煮青蛙,讓對手在毫無防備心中悄無聲息的滅亡來的溫和,輕柔,及陰險。


    嘶~自己貌似又大不敬了…管他呢,自己說的是計謀又沒說人,嗯,沒毛病。


    肖恩看著思索中的範閑忽然笑了笑。


    “其實慶國如今的朝廷也是一樣。”


    範閑怔了一下,張了張嘴。


    “怎麽講?”


    肖恩笑道。


    “皇帝,臣子,還有你口中那位看似瘋狂實則陰險無比的長公主,這三方便構成了你所說的三角,誰先率先打破這種平衡,誰就會吃虧。”


    這些天,梅呈安和範閑毫不避諱的跟肖恩講了許多慶國朝廷裏的事兒,反正也不是什麽重大機密,如果肖恩能成功活著回到北齊且不死在他們二人手中,也一定有很多辦法知道。


    “……”


    範閑訕訕不已,沒毛病,自己率先打破平衡驅逐了長公主,很快便吃到了他應得的虧。


    親自送麵前這位回北齊。


    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想象著長公主濃妝豔抹地操著一口怪異的音節指著著他說出這句話,範閑嘴角抽了抽。


    完啦,回不去啦,我這該死的想象力…


    ……


    讓我們把視線拉回到司理理的馬車中。


    聽完司理理講述的,她跟陳萍萍之間協議之後,梅呈安愣了好久才皺著眉頭直起身子。


    “真的假的啊?”


    司理理好看地挑了下秀眉。


    “公子不信?”


    梅呈安輕輕搖了搖頭。


    “我倒不是不信陳萍萍會有這種想法,隻是不明白這種想法他怎麽會就這麽告訴你。”


    司理理恍然,秀眉抹平的同時笑了起來。


    “連公子都覺得不可置信,他自然不怕我到處說去,因為即便說了,天下人恐怕也不會相信忠誠如他,心裏竟會存著那種想法。”


    聞言梅呈安皺著的眉心緩緩舒展開來,聳了聳肩道。


    “也是,誒,早先京中便一直有傳聞,說你是開國之初某位皇族的遺留血脈,之前我跟其他人一樣,隻以為這是你自抬身價的一種手段,如今看來竟是真的,說說,咋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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